一個眼底是尚未退卻的恐懼,另一個醞釀著嗜殺的怒氣。

男人跪在許鈺面前,洗手檯的臉盆不小心砸下去,血水倒了男人一頭。

“你先出去。”

沈涼硯現在看起來像個煞神。

許鈺腿顫了下,離開的時候還默契地關了下門。

抱著臉盆路過老闆娘的時候,也沒抬頭看她。

但還是被老闆娘叫住了。

“剛剛你是在裡面洗衣服嗎?”老闆娘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看見我丈夫了嗎?”

老闆娘是個溫柔靦腆的人,剛才上樓還借了她姨媽巾。

她的臉盆放在大腿之下,正好擋住剛剛被男人撕裂而開的口子。

許鈺情緒複雜,有對她的同情,也有對她的遷怒。

然而到最後,她嘴唇囁喏幾下,笑著搖頭。

“沒有,我一直在洗衣服,沒看見老闆進去。”

“哦,好。”老闆娘沒追著問,自己轉著輪椅到處去找。

許鈺上樓的腳步有些凌亂和踉蹌。

她上了樓也顧不得緩口氣,把潮溼的流光裙塞進塑膠袋,裝進未拆的行李箱裡。

火速換了襯衫長褲,開門的那瞬間,聽見樓下響起的尖叫聲。

她拉著行李箱,下樓梯。

老闆娘淒厲的喊聲響起,“你憑什麼打他?”

沈涼硯低嗤聲凌厲。

“或者你希望我報警?”

“你——”

許鈺原本以為老闆娘很可憐,現在才知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也更慶幸剛剛沒有告訴老闆娘真相。

從許鈺視線看去,老闆頭髮溼透,臉色白如鬼,嘴裡吐出一口血,捂住自己子孫位置,直不起腰來。

沈涼硯深黑色的西裝襯衫挽到手肘,雙手插兜。

目光冷冷瞥向她,“還不走,留在這等著過夜?”

許鈺推著行李跟在沈涼硯身後。

後怕地往後看了兩眼,“你不怕他們報警?”

“該是他們怕。”

沈涼硯步子未停,許鈺快步繞到他身前。

“我不想把事情鬧大。”

她神色凝重,眼眶紅著看沈涼硯,隱約有乞求。

沈涼硯卻沉默地俯首盯著他,墨淵一樣的眼孔漆黑。

“說話。”

許鈺不甘示弱。

“如果你怕,我可以送你回去。”他眼神透露淡淡的輕蔑。

說著一手拽過行李,一手抓過她腰扛在肩上。

許鈺怕極了,雙腿撲騰著,雙臂拍打他後背。

他剛剛幽冷的眼神,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

眼見他真往剛剛民宿的方向走去,許鈺氣得一嘴咬在他脖子上。

“咚——”

後腦勺磕在車門上,許鈺疼得眼冒金星,再一睜眼,人就塞進了副駕駛裡。

許鈺緊張地下車逃,沈涼硯卻已經鎖死了車門。

“放我下去!”

“你得為你咬我付出代價。”

許鈺縮在車座上瑟瑟發抖,她知道沈涼硯說到就能做到,隱忍的嗓子裡帶了哭腔。

她真以為他要送自己回去。

可沒想到,車子是在一家豪華的七星酒店門口。

這裡顯然不是溫晗能訂得起的。

她連驚都忘了,側臉問解開安全帶的沈涼硯,“這是哪?”

“還想睡連鎖都沒有的垃圾民宿?”

沈涼硯桃花眼半眯,威懾氣味拉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