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很快就嚐到了自食惡果的滋味。

才剛剛寅時,得知從今日起自家世子爺要去尚書房陪讀的小四就開始了叫醒服務。

“世子爺,您再不起床可要誤時辰了!”

打死葉綰也想不到古代皇子那麼苦逼,這才幾點啊就要去上學了。

這不是和雞起的一樣早?

她除了有任務的時候,從來沒在這個點醒過。

想到自己以後每天都要這個點起床,她真想現在就去和元順帝說她不幹了。

好在葉綰並不是一個賴床的人,只要有動靜讓她醒了,她就能立刻清醒過來,這也算是職業病吧。

“唉,小四啊,尚書房有沒有雙休啊?”

“雙休?您是說休沐日嗎?和前朝一樣,每十天有一天休沐日,節日期間也可以休息。”

葉綰欲哭無淚,太慘了,她現在真的懷疑皇帝的用心,該不會是想軟刀子折磨她吧?

她已經下定決心,今日醒都醒了,就先到尚書房打個卡,然後就去找元順帝說她不適應尚書房的節奏。

要是皇帝不同意,她就把尚書房鬧翻天,反正燕瀛也不是第一天混賬了。

她都重活一生了,可不要再受罪了。

葉綰在小四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洗漱後隨便吃了口點心,就坐著燕王府的馬車前往了皇宮。

這個時間對於葉綰來說是早,但其實對於大慶朝的民眾來說,已經不早了。

一路上葉綰就看到很多小攤和商鋪已經開始準備營業,清掃街道的役夫手持掃帚清理著夜間留下的垃圾,一些早起的書生一邊在路上行走,一邊喃喃自語不知在揹著什麼。

京城內便是如此場景,想來京城的城門外此時也已經聚集了許多趕早市的農戶和小販,等待城門開啟。

前往皇宮的馬車也不止她一輛,雖然她不認識,但也能看出馬車內坐著的都是高官顯貴,想來不是與她一樣的伴讀,就是提前去準備早朝待議事項的。

所有人都在努力生活著。

葉綰也是知道一些歷史的,比如朱元璋就是異常勤勉的皇帝,每日工作到傍晚,寅時就起床批閱奏摺,全年無休,當真的是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

她是真不明白皇帝有什麼好當的,她覺得閒散王爺才是最快活的。

被迫早起的葉綰有了閒心思考原書的劇情。

趙文衍是在兩任太子病故,元順帝病入膏肓之後登基的,而這些看似意外的事故其實也是趙文衍一手謀劃的。

可能還有葉安從中出謀劃策。

她昨天已經從小四那裡補過了課,知道了燕瀛和三皇子是有親戚關係的,還知道了燕瀛與太子也是有親戚關係的。

現在的太子是大皇子,是皇后蘭海燕的兒子朱祿宸,太子妃是丁華英,是燕瀛舅舅丁黎的女兒,也就是燕瀛的表姐,這麼算下來燕瀛應該管太子叫一聲表姐夫。

葉綰現在是切身感受到了這些世家勢力的盤根錯節,隨便挑兩家都能掛上親戚關係。

小四知道自家的世子爺自從被傻子打了以後,腦子就不太好使了,怕世子爺出差錯,把其他幾位皇子的事情也都交代了一下。

二皇子朱祿灝是貴妃謝曉芸所出,謝曉芸是丞相謝文勳的妹妹,也就是謝景的姑媽,按理說朱祿灝應當管謝景稱一聲表弟,但謝景是妾室所出,地位很尷尬,也不敢去攀皇子的親戚關係。

三皇子不用多說,是燕瀛的表兄,不過小四還特地提了下三皇子有個妹妹叫朱明嬌,讓葉綰碰到以後小心對待,聽說脾氣暴躁得很。

四皇子朱祿恪是德妃江元蓁的兒子,江家就是一門四貴女的太師江萬林一家。

五皇子朱祿裕是賢妃尤海瑛所出,賢妃與郭無央的母親尤淑燕是姐妹關係,尤家是有名的書香世家,尤侯爺只得兩個女兒,皆是才華橫溢,“京中有二尤”的美名在十年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五個皇子各有特色,太子仁德寬厚,二皇子淡泊隱逸,三皇子勇武直爽,四皇子溫潤和善,五皇子才華斐然。

其他皇子葉綰不清楚,但這個四皇子就是個純純色批,還喜歡背後打小報告。

在葉綰的思索中,皇宮到了,她走下馬車,在小四的帶領下走到了尚書房。

到了這裡,小四就不能再跟著進去了。

“世子爺,一定要沉住氣,沉住氣,千萬不要再惹事了!”

臨進門,小四還不放心的再三叮囑。

葉綰擺手表示她知道了,她也不明白燕瀛以前是有多衝動才會讓小四那麼不放心。

元順帝對皇子們的課業十分上心,文化課業由翰林院院首杜仲敏親自教導。

杜仲敏今年已經七十有餘,處於半退隱的狀態,他是個名副其實的老學究,學富五車,但為人相當刻板保守,元順帝十分尊敬他,就連皇子也不敢對他越矩。

也因此,五位皇子都早早到了尚書房等待,生怕惹毛了這位老先生。

葉綰一進門,就受到了齊刷刷的注目禮。

葉綰第一眼就看到了朱祿恪,也沒有錯過朱祿恪眼中一閃而過的嫉恨。

沒辦法,全場她也就認識個朱祿恪。

“燕瀛,你真的來了啊,聽父皇說你以後會來陪我讀書,我還不敢相信呢。”

說話的人臉龐線條硬朗,眉骨分明,鼻樑挺直,眼神堅定而專注,即使在微笑,也透露出一種沉穩的豪爽。

葉綰知道這就是三皇子朱祿載了。

丁家不愧是將門世家,哪怕是燕瀛這種不怎麼鍛鍊的,都有著天生的好體魄。

葉綰想著彼此都是親戚,也沒必要太生分,喚了聲:

“表哥。”

朱祿載直接愣住了,上次燕瀛這麼叫他可能還是在七歲的時候。

因為那件事,燕瀛不僅和聖上鬧得不愉快,也不怎麼親近他和淑妃了,朱祿載實在沒想到隔了那麼多年還能聽到燕瀛這樣稱呼他。

朱祿載心中動容,走上前攬住葉綰的肩膀,道:

“好兄弟,等會兒結束去我母妃那裡坐坐?她總是念叨你呢。”

“好,不過我……”

還沒等葉綰解釋是說她可能只會今天來一次,之後就要和元順帝說她不幹了,就聽到門口一個蒼老的聲音嚴肅道:

“殿下身為皇子,怎可與臣子稱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