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的頭髮並沒有被打溼多少,她很快擦乾了頭髮。

轉頭看見見陸盛並沒有用毛巾,還像是端著什麼名貴的物件一樣,極其謹慎小心,略略思索了下,開口道:

“這是一次性毛巾。”

姜沅清淡的聲音忽地響起,陸盛愣了下,有幾分呆滯地,捧著毛巾,開始擦臉。

毛巾很柔軟,比他從小大摸到過的所有布料都柔軟,他家裡那條粗糙的毛巾,遠遠比不上這條。

而姜沅告訴他,這是一次性毛巾。

用完一次,就丟掉的那種。

小小的一塊毛巾,卻如同一道天塹,橫跨在兩個人中間,昭示著他們之間的差距。

姜沅見毛巾髒了,而陸盛身上還有許多地方沒擦,便又遞過來一條。

兩道天塹。

陸盛放下沾滿汙跡的毛巾,用新的毛巾,擦拭頭上的水珠。

他的衣服已經被雨水泡溼了,再怎麼擦,也無濟於事。

陸盛學著姜沅,將毛巾捲起來,有些心疼地,丟入了垃圾桶。

“你家住哪兒?”

一向反應力極快的陸盛,頓了好幾秒才回答。

“北街七號巷。”

類似於,貧民窟一樣的存在。

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有什麼,需要掩飾的呢。

他的貧窮,鈴蘭中學的人,大多都知曉。

想到這些年來由於貧窮所遭受的屈辱,陸盛臉色沉了下去。

常年的灰暗生活,在陸盛的臉上籠罩了一層霾。

他常常是垂著眼滿臉陰鬱沉悶的樣子,看上去,像是一直都不開心。

是以,他陡然低落下去的情緒,也沒有人發現。

姜沅是個安靜的性子,她也知曉男主不愛說話,一路上,車內很安靜,只有姜沅輕輕翻動書頁的聲音。

北街幾乎是在郊區了,離鈴蘭中學很遠,車開了近一個小時才到。

巷子很窄,車開不進去,司機把車停在了路邊。

路上花費的時間太長,雨勢一直在減小,如今看起來,都快停了。

生怕再晚一秒雨就不下了,送傘會很奇怪,系統連忙催促:

【宿主宿主,快快快,上道具!】

姜沅把早已經備好的醫藥箱和雨傘遞了過去。

大小姐親手遞東西,再不接,多少有點不知好歹了。

“非常感謝。”陸盛接過東西,深深地鞠了一躬,“同學,你在那個班級?我下週一還你。”

【啊啊啊宿主,這個不能還回來的,你讓他別還!】

誰知道還回來了任務會不會判定失敗啊,而且男主要是還回來了,以後白月光死了他還怎麼睹物思人?

姜沅:“不必。”

她聲音依舊毫無情緒,眼神漠然,看向他時,有著淡淡的疏離。

陸盛從未在一個人的眼中,看到過這樣的淡然到極點情緒。

她的眼神如同一汪平靜無波的深潭,潭水清澈,深可見底。

而水中,什麼也沒有。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

會有人被深潭所吸引,水面卻從不會倒映誰的影子。

因為她對所有人,一視同仁。

陸盛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他再次與人道了謝,告完別後,轉身欲走。

“等等。”

陸盛疑惑地,轉了回去。

“這個給你。”

陸盛沒想到,大小姐會送他蛋糕。

他對於蛋糕的記憶,已經在很久之前了。

小時奶奶腿腳還利索的時候,每逢他生日,便會省吃儉用,給他買一小塊蛋糕。

後來奶奶常年臥病在床,他一個人扛起了這個家,連飯都是一天一兩頓,又怎麼會捨得買蛋糕。

陸盛只猶豫了片刻,便接過了蛋糕。

姜沅並沒有學著原劇情放下東西就走,因為她知道,男主最後一定會收下。

初來這個世界之時,她便將原文全看了一遍。

包括,沒有白月光的部分。

姜沅不擅長揣度人心,她擅長推理。

白月光的特殊之處,在於,她恰巧出現在了男主最需要救贖的時刻。

他們每一次相遇時,男主都是一個極其需要幫助的小可憐。

他需要什麼,白月光便提供什麼。

下了暴雨,需要雨傘。

受了傷,需要醫藥箱。

什麼,才需要蛋糕呢?

從後文的劇情中,姜沅猜測,白月光與男主初見之日,是男主的生日。

從剛才男主的舉動中,她已經確信了。

可是她什麼也沒說,在陸盛收下蛋糕後,面無表情地,關上了門。

【宿主,您為什麼要分開送蛋糕呀?】

姜沅翻開了書,開始寫作業。

【白月光不是一開始就拿蛋糕的。】

她分神進入識海,開啟了任務面板。

面板上的工作列右側,此時已經畫上了對勾。

這個劇情節點,已經走完了。

下一個劇情節點,在暑假。

這部小說的主角畢竟是男女主,而姜沅只是一個早死的白月光,只存在於男主的回憶裡,戲份並不多。

就像這次,兩個劇情節點之間,橫跨了四個月。

而不用走劇情的時候,姜沅都按照白月光的生活軌跡進行著。

上學-回家-寫作業-練琴。

哦對,還有每週五下午固定的,去藍山咖啡廳吃蛋糕。

姜沅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再次見到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