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與葉筠筠踏出了禁區,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禁區之行會碰到這樣一個少年,是這少年的傘幫助他們走出了禁區。

站在禁區之外,葉筠筠看著手中的傘,將其抱入懷中,對莫老說道:“所以長生燭火的熄滅與那少年無關對嗎?”

莫老點點頭,同意了葉筠筠的說法,其神色複雜道:“我們應該很早就被那個堪比元嬰期的大詭異給盯上了,若是沒有那個少年,我們一定會死在那。”

“我們錯怪他了。”葉筠筠抱著手中的傘,輕語道。

剛開始,那少年出現的方式實在是太詭異,以至於所有人都認為那少年是熄滅長生燭火的兇手。

而現在,事實卻是那個少年救了他們。

莫老笑了笑:“比起這件事,我更覺得那少年似乎對小姐有些好感。”

“哦?”葉筠筠一愣。

“若無好感,他又怎麼會將如此重要的禁忌物交給小姐。”莫老一指葉筠筠手中的油紙傘。

這把油紙傘的品秩要比長生燭高上不知多少,不說其他功用,就是遮蔽詭異感知的能力,也能讓大多數修士趨之若鶩。

有了這把傘,在禁區內便有了一層護身符!

即使是在寶物眾多的葉氏之內,也沒有這樣一件禁忌物,這把油紙傘很珍貴,而那少年卻毫不猶豫地將傘交給了葉筠筠,也不怕葉筠筠二人貪了油紙傘,給跑沒影了。

這是來自於少年信任。

“或許是我們出身葉氏關係。”葉筠筠道。

“可是那小先生說過了,他與葉氏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過交情,我覺得他並不會騙人,完全是因為對葉氏的仰慕嗎?”葉筠筠隨後對自己的想法進行了反駁。

因為油紙傘的借出,讓她確實是感受到了那少年前後態度的變化,但她並不清楚其原因在哪裡。且無論莫老還是葉筠筠都知道,這少年對於葉筠筠的好感並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這便讓二人更加的迷惑了。

……

……

阿南很清楚,在這白河禁區外圍,最大的恐怖便是眼前的這道紅衣,如果要不是城隍廟外的那座荒墳內的存在即將出世,以阿南的性格,一定不會現在去找上這道紅衣。

換句話說,阿南真地很需要取回自己的劍,來應對城隍廟外的危機。

阿南面前,那道紅衣身影體積如山,腦袋則是鯰魚模樣,肚皮之上則是一個巨大的窟窿,其中可見有火焰在燃燒,如同在身體之上鑲嵌了一座火爐一般。

“一個凡人?”鯰魚俯視著眼前的這個少年,吐出一口白氣,甕聲甕氣道,嘴上雖是這樣說著,但鯰魚已經明白,這個少年便是那個多次徘徊在禁區外圍,斬殺詭異之人。

鯰魚並不是不知道這個威脅,也曾嘗試追殺過阿南,但每次都被阿南憑著油紙傘的遮蔽,一次又一次丟掉了阿南的行蹤。

而如今,這少年則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就連那把保命用的油紙傘也給了其他人!

對於鯰魚來說,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機會,藉著這個機會,他能順利斬殺少年,除去心頭一大禍患。

“沒有了那把傘,你便逃不出我的感知,你再也逃不掉了。”鯰魚輕語,更是笑了起來,在這禁區之內,鯰魚藉著地利,完全可以發揮出不弱於元嬰期的實力,眼前這個凡人就是再強,也絕然不是他的對手。

“看樣子是不得不打上一架了,雖然不想這麼快就面對元嬰期的詭異。但好在……你是詭異。”沒有了手中的傘,少年似乎有些不適應,自地上撿起了一根搖落的細樹枝,作為自己的劍器。

鯰魚目中的嘲諷之色更濃了些,肚子更是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出來:“一根樹枝……”

鯰魚想說就是修士的法器也破不了自己的這一身硬皮,就更別提一根樹枝了,但鯰魚未嘲諷完,其瞳孔便一縮,因為那少年出劍了!

只是凡人的阿南居然選擇了直接向這讓普通修士膽寒的大詭異出劍!

鯰魚甚至來不及思考,為何一個凡人的速度會這麼快?!

他能看到少年拉出的道道殘影,但無法準確辨認出哪個身影是真正的少年。

“找到你了!”鯰魚嘴上的兩根鬍鬚發出螢光,將自己的感知發揮到了極致,一掌拍出,排山倒海,撲碎了大半殘影。

但其中沒有真正的少年!

以少年的速度,鯰魚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但他用掉了這次機會。

少年的眾道殘影歸一,踏風而起,直直刺向鯰魚眉心最為薄弱之處,少年手中的樹枝似乎擁有了神奇的力量,於鯰魚驚愕的目光當中,刺破了他那引以為傲的厚厚面板。

緊接著,巨大的力量襲來,那如山般的身軀便轟然倒塌。

血肉與骨骼碎裂的聲音,少年一劍,直接讓這堪比元嬰的大詭異炸碎了頭顱,黑色的血液流了一地。

巨大的無頭軀體倒在了地上,如同死去。

但一劍之後,阿南並未選擇去檢視戰利品,而是選擇了避讓,阿南明白,這一劍,並不會讓這大詭異死去,若能如此輕易死去,詭異便不叫詭異了!

阿南如一片葉子,輕輕向後飄去,可以看到,是無形的氣,在託著阿南的軀體,阿南雖無修為,但能調動這天地間的氣。

轟隆一聲,有火焰自那無頭軀體的肚內吐出,將原本阿南所立之處,化為了赤色,阿南要是沒有逃離,恐怕現在已經是一團爛泥了。

阿南雖有殺力,但其身軀,卻真地只是一個凡人而已!

“你很聰明。”有聲音自那無頭軀體的腹中傳了出來,有各色觸手自脖頸處伸出,互相糾纏之後,生成了一個新的頭顱。

鯰魚起身,看向了那少年,他雖驚訝於少年那一劍的殺力,但剛剛其未嘗沒有收力,要示弱坑殺少年的意思。

若是初見詭異者,或者是與那少年同齡的修士,見一劍斬殺詭異,哪裡還能如此謹慎,恐怕已經衝上前來,尋找是否衍生出禁忌物了,而自己會在那時給他致命一擊!

作為這禁區外圍的掌控者,鯰魚很清楚,禁忌物對於修士的誘惑力,但很顯然,這個少年並沒有上當,少年目中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冷靜,或者說是淡漠!

鯰魚明白,眼前的少年稚嫩的軀殼之下,有的是,一個與容貌完全不相干的成熟靈魂,這少年是一名老獵手!

“雖然不知你為何會出乎意料的成熟,但僅僅憑著這一劍,你可殺不了我。”鯰魚淡漠道,他現在很慶幸,眼前的少年,只是一個凡人,若是這少年有些修為在身,那麼他很可能會死在這。

是的,阿南就算能憑著上一世的一縷神念,調動天地之氣,但其修為,終究只是一個凡人而已。

剛剛那一劍,已然是阿南的極限。

阿南身上也有了些傷痕,如被劍器割出,這是強行調動太多靈氣而迎來的反噬。而阿南手中的劍,那根樹枝,也因承受了不該承受的重量,而寸寸化為了飛灰。

少年沒有了劍。

這時阿南有些後悔,將傘劍交給了葉筠筠。

但因為葉筠筠的身份,阿南又絕對不可能讓其身死。

“終究還是因為沒有趁手的劍器啊。”阿南無奈一嘆,這也是他不得不來此取回自己的劍的原因。

是自己上一世的劍,讓這禁區外圍,生出了堪比元嬰期的大詭異!

阿南看著那鯰魚,知道只有他死了,自己才能取回劍,但沒有合適的劍器,他殺不了這眼前的大詭異,阿南在面臨一個死局。

“實在是沒有辦法,希望不要引起那位禁區之主的注意吧。”阿南看向了禁區之內,無奈地說道。

畢竟自己接下來要動用的東西,關乎自己的身家性命,而也正是因為這件東西,讓三千年前的劍仙阿南,死而復生,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阿南覺得,或許可以將這件東西,稱為一件絕無僅有的禁忌物,那把讓葉筠筠震驚,可稱得上珍品的油紙傘,在這件東西面前,連提鞋都不配!

……

……

“什麼?!”

鯰魚瞳孔一縮,他發現了這個少年的異常,毫不猶豫,在地動山搖間殺向了阿南,雙臂更是瞬間汽化,化為一蛇一蛟,將阿南纏繞。

嘶鳴聲起,血肉壓迫向阿南,阿南居於正中,但亦僅僅是纏繞而已,在阿南身體外幾寸處,一蛇一蛟,便再也無法靠近,似有一位魔神在中心蘊育而出。

此時,阿南身上,面上,皆誕生了詭異的紋路,高貴而又詭異,阿南笑著,將手伸出了自己的胸膛之內,取出了一件東西。

不是心臟,而是一根繁奧花紋的柱子!

此柱出現的剎那,那一蛇一蛟,瞬間化為肉糜。

阿南沒有御氣,但卻緩緩升空,鯰魚見其中少年,如見禁區之主!

現在的少年,比禁區之主更高!

“怎麼可能?!”這是鯰魚最後的念頭,那少年只是面無表情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少年伸手一按,鯰魚便被收入了掌中,一尾披著紅布的小魚出現在少年手中。

活蹦亂跳。

少年用指尖劃開其肚皮,取出一塊碎片,那是劍柄!

劍柄之上,臥著一隻蟬,夏蟬!

“運氣不錯。”少年笑了起來,手中劍柄更是傳來激動之意,如同久別重逢一般。

阿南面色一變,一股巨大的禁忌之力自禁區最深處傳了出來,是那位禁區之主感知到了這邊的異常!

山林間的土石自遠處翻騰而來,如條條地龍,一草一木當中,皆蘊含著禁區之主的意志。

“此劍,斷因果!這裡發生的一切,不可追溯!”阿南握住劍柄,一柄劍器緩緩生出,由透明變為凝實!

一劍揮出,整座禁區的所在的天地,皆動盪了起來,一道歡快的蟬鳴穿過時間長河,自三千年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