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盯著賈一鳴,他很好奇,修煉斷肢重生之法,需要捨得什麼?

自宮?

這不對,既然都能斷肢重生了,自宮根本談不上舍得。

畢竟,近期,一鳴真正成名的一件事,便是讓曾經自宮的李羨淵,重新長出了那小玩意。

“你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楚休淡淡道。

賈一鳴臉色鐵寒無比,咬牙道:“這樣說來,一鳴是在騙我,在騙天機閣?!”

楚休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理性分析,這個可能性不是很大,一鳴他應該不屑於騙你們。”

“既然如此,你為何也懂斷肢重生之法?你根本不知道修煉這種神奇法門,需要捨得什麼。”賈一鳴盯著楚休,眼裡滿滿都是驚疑。

“因為,我是神人。”楚休忽然睜開了第三隻眼。

賈一鳴一驚。

楚休繼續忽悠道:“我這第三隻眼,能夠看破虛妄,同時我看過誰的模樣,便能夠複製誰掌握的功法。”

“你……”賈一鳴心驚難言,他這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長出了第三隻眼。

“此刻,你可明白,跟我為敵,有多可笑?”楚休周身覆蓋金色細小鱗甲,麒麟烈焰瀰漫在周身。

宛若,站著的金甲天神一般。

賈一鳴死死地盯著楚休,突兀之間,他的腦海裡再次浮現老天機溫和的笑臉,幾乎毫不遲疑,轉身就溜。

空間之力湧動。

“把他攔住,否則我掀翻你天機閣。”楚休輕語,淡漠地看著賈一鳴的背影,並未移動身軀。

“攔。”一道蒼老的傳音,剎那之間傳入遠遠逃離在周圍的一眾天機閣老怪物耳中。

唰!

一剎那間,四面八方,原本打算圍擊楚休的天機閣老怪物們,湧向賈一鳴。

賈一鳴臉色鐵青無比,怒極爆喝:“老天機,我操你姥姥!”

“殺!”

一道蒼老的輕語,果斷而冷冽。

唰!

空間破碎,賈一鳴瞬間便被絞殺在虛空之中。

“何必呢?”

楚休盯向老天機藏身之地,這老傢伙很謹慎,楚休對自己的速度很自信,但他沒信心能夠緝捕到這老傢伙。

“總要試一試。”這一次,老天機沒做縮頭烏龜,淡淡地回應了。

楚休笑了。

“其實,以天機閣的勢力,若是一直躲在暗處,最終的勝者,有一定可能是你們。”楚休道,“可你這次,不僅得罪了我,還得罪了大乾武皇。”

老天機意味深長地道:“你知道東海有座金鰲島,你猜這天地間,可還有其他地方,是你所不知道、而恰巧又是我所知道的?”

楚休微微眯眼,懂得了老天機的言下之意。

武皇確實很強,但這天地間,還有比武皇更強的強者存在。

至少,這老雜毛認為,那人要比武皇更強!

“既然如此,他為何不來,趁著這次機會,解決掉我?”楚休直接問道。

老天機臉上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道:“誰知道呢?或許,他一直都在看著十三先生您呢。

亦或許,他的目光,正在陰陽磨那邊也說不定…”

楚休臉色如常,“我最後再給你說一句話。”

“洗耳恭聽。”老天機道。

“未來這方天地,我和天機閣,不共存。”楚休一字一句地說道。

老天機雙眼微眯,緩緩點了點頭,“老朽也是這樣想的。”

楚休低頭看向天機書院,那道熟悉的氣息,仍舊是那般的熟悉。

他沒去相認。

張嘴一吸,懸浮在空中的巨大高聳雲臺,頓時震顫,轉瞬間化作一道流光,消融進楚休的嘴裡。

這震撼之畫面,再次震撼了雲澤城。

此間事了。

楚休瀟灑離去。

謹慎的老天機,不斷變換著藏身之地,同時也在不斷地變換著自身氣息。

在這過程。

他在思忖,思忖著這方天地的未來。

在不知不覺間。

他發現,這位十三先生,已經成長為他難以對付的程度。

“妖孽啊,都是這樣,越是打壓,反彈的越高…”

老天機有些感慨。

在他漫長的歲月裡,見過了太多妖孽天驕的崛起。

“是你太弱了。”一道輕飄飄的聲音,突兀間瀰漫在老天機耳畔。

老天機臉上露出了笑容,停了下來。

“他和你很像。”老天機微笑道。

“人家一入江湖,便拜師那位院長大人,我怎麼能跟他相提並論?”輕飄飄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歷經多少磨難,才重新返回這方天地,你們呀,根本不會懂。”

“磨難,令你強大。”老天機微笑依舊。

“令我強大的,是‘不得不’。”輕飄飄的聲音變得冷冽,或者說,冷笑,“誰他奶奶的想要經歷磨難?老子當初要是有的選,早他媽的當皇帝享受人生了!”

老天機一時無言,這位的想法,時常很跳脫。

“他的手段,比上次見面,更詭異了。”老天機緩緩道,“若是繼續坐視他成長,只怕以後就算是你親自出手,也很難拿下他。”

“我以前叫什麼?”輕飄飄的聲音,再次響起。

老天機一怔,說道:“孔衍。”

“現在呢?”

老天機道:“孔宣。”

“你肯定不懂,我為何會改名叫孔宣。”話音落下,一道身影,似是從虛空裡直接走出,來到了老天機身前。

老天機看著孔宣,“你之前說……以前的你,是儒聖後裔,又精通推演之道,因而叫孔衍;如今的你,仍是儒聖後裔,想要宣揚儒法,取代朱雀書院的理念,因而叫孔宣。”

“錯錯錯,大錯特錯。”孔宣悠悠說道,“那是忽悠你們的。”

老天機眉頭微皺。

“我以前的孔,是儒聖的孔。”孔宣看著老天機,“我現在的孔,是孔雀的孔。”

“孔雀……”老天機一怔。

“你該多看看外面的天地。”孔宣悠悠道,“在孔雀面前,朱雀,不堪一擊。”

老天機眉頭微皺,忍不住提醒道:“朱雀是神獸,孔雀,隨處可見。”

孔宣笑了。

“可我叫孔宣。”孔宣笑意吟吟。

老天機不動聲色地問道:“孔宣,有特殊的意義?”

“天地間,第一頭孔雀,便叫孔宣。”孔宣道。

“第一頭…”老天機眸光微動,“是先有的孔宣,還是先有的孔宣蛋?”

孔宣:“???”

“開個玩笑。”老天機微笑,瞧著孔宣,“看來,你對你現在的實力,真的很自信。”

孔宣輕哼道:“見識了這位十三先生的手段,我很有信心,至少對上他這張嘴一吸的能力…”

說到這裡,孔宣笑了,沒再繼續說下去。

“老朽還是覺得,應該儘早除掉他為妙。”老天機提醒道。

“真正的高手,都是在最後一刻才出手。”孔宣淡笑道,“我若出手太早,他們可就都有防範了。

而且,這位十三先生,顯然是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咱這方天地,位置很特殊,被數方天地誤以為是上界,亦或是彼岸。可所謂的上界彼岸,皆在蒼穹之上。

咱們這裡,更像是那些異域強大人物,登天之後,臨時歇腳之地。

我這樣說,你懂嗎?”

老天機眉頭皺的很緊,很顯然,他並不懂。

“那我換一種說法。”孔宣看著老天機,“你應該知道,這方天地的十二處險地,皆勾連著一方天地。”

“這一點,老朽倒是知道,你之前也曾說過。”老天機點了點頭。

“咱們這裡,和其餘天地相比,是最羸弱的。”孔宣道。

“最羸弱?”老天機一怔。

“準確來說,是咱們所處的環境,是最羸弱的。”孔宣繼續說道,“可這裡的人,一旦到了外域,天賦都出奇的高。

如我,如朱雀書院後山的一些弟子。”

“這…代表了什麼?”老天機一臉遲疑地看著孔宣。

孔宣沒直接回答,而是說道:“還有一件事,除了蒼穹山頂之上的彼岸天地之外,其餘十一處外域,估計都是把咱們這裡當成了彼岸,當成了強者們登天飛昇後的天地。

他們下意識地認為,咱們這裡,靈氣充足,甚至可能認為,咱們這裡,充斥著傳說中的仙靈之氣。”

“……”

老天機眉頭皺的很緊,這是孔宣第一次跟他說這些隱秘之事。

這些事,對於他來說,太過於陌生了。

他已經習慣了這方天地的勾心鬥角,他的目標,也僅是主宰這方天地,從未想過其他天地的事情。

他一直認為,其他天地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影響到這方天地。

可這一次,他隱隱從孔宣的話裡,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意味。

沉默許久…

“老朽管不到外域。”老天機緩緩道。

孔宣笑道:“誰讓你管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或許有一天,咱們可能會跟那位十三先生,站在同一方陣營。”

老天機笑了。

“難道你沒聽到他說,他和天機閣,不共存。”老天機譏諷。

孔宣也笑了。

“那就要看看他,能不能以一己之力,解決所有問題。”孔宣悠悠說道。

老天機皺眉,盯著孔宣,“你真不打算出手?”

“若是你扶持的勢力,能夠覆滅大乾皇朝,佔據絕對優勢,兵臨朱雀書院外,到時候,我可以出手。”孔宣看著老天機,“另外,收好我給你的那根羽毛,無論將來天機閣是勝是敗,我都可以保你一命。”

老天機不再多言。

他並沒有掌握這人的手段,亦或是把柄,兩人是真正的合作關係。

“十三先生偷走天機書院一座雲臺,總要付些代價才行。”老天機輕語,目光望向蠻州方向。

“如果你能研究透陰陽磨,你的實力或許能夠更上一層樓。”孔宣悠悠說道。

老天機淡笑道:“老朽和其他一些老傢伙的不同點之一,便是老朽很清楚自己的天賦極限在哪。

老朽從來不敢自比天下第一,能夠輕易地接受這世間比老朽更強的強者存在。”

“相比於變得更強,你更喜歡變得更有權勢。”孔宣輕聲道,倒是理解老天機的心態。

“權勢嗎?”老天機不置可否,感慨道,“老朽想一直活著,但並不想活的死氣沉沉。”

“那你心裡,還有信念嗎?”孔宣忽然問道。

“信念?”老天機眼裡閃過一抹茫然。

“……”

白雲在天上飄。

楚休的祖竅之靈,出現在了體內空間。

直至此刻,他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他給自己造了個麻煩。

或者說,修羅場。

朱有容、裴伊人正相對坐在一張桌子兩側。

靈身狀態的端木夭夭饒有興趣地給這兩女,一人斟了一杯靈茶水。

“我該躲在車底,不該出現在這裡。”楚休暗自嘀咕一聲,臉上含笑,走到了桌前,坐在了端木夭夭的對面。

三女齊刷刷地看向楚休。

楚休心頭微跳,面上不動聲色,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這是靈茶水…簡單來說,便是由楚休祖竅之靈的靈光,釀造成的茶水。

此刻,他是靈身狀態,喝這種茶水,跟喝西北風,沒什麼區別。

“你們應該認識吧?”楚休端起茶杯,吹了吹金色茶水,下一刻,茶杯空了。

“你膽子挺肥啊。”端木夭夭感慨道。

楚休一臉無辜,“我怎麼了?”

端木夭夭無語,瞥了眼兩側的裴伊人、朱有容,十分好心地建議道:“這種時候,你應該先打暈一個,然後一個一個的安撫。”

裴伊人、朱有容齊刷刷地盯向端木夭夭,兩雙明眸裡,皆是幽幽的光芒。

端木夭夭心頭一跳,剛想幹笑解釋些什麼,就看到這兩女,同時暈倒在桌子上。

她一怔,下一刻便反應過來,一臉無語地看向楚休。

楚休咧嘴一笑,伸出大拇指讚道:“還得是七師姐你啊,這建議,絕了。”

“我想打人。”端木夭夭冷幽幽地道,心裡無語之極,她剛剛就是隨口一說,玩笑的成分居多。

沒想到,這位小師弟,真不是個東西,竟然直接採納了她的玩笑之言,把至少一半的黑鍋,給蓋到了她的身上。

“走,咱回祖竅,你想怎麼打,小師弟我捨命相陪。”楚休滿眼炙熱地看著端木夭夭。

端木夭夭俏臉一紅,嗔怒道:“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想著欺負你七師姐我?”

“這怎麼能是欺負呢?”楚休輕哼道,“在我眼裡,師姐你是唯一。”

“呵~。”端木夭夭不屑一笑。

楚休瞧著端木夭夭,目光望向一側的金色海水。

在這海水的中央,漂浮著一具屍體。

真正的端木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