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天馬上就要亮了

大傻跟著二傻先後進了屋子。

屋裡慘白的白熾燈下，老八身上被狗咬得血肉模糊，渾身是血，地上有狼狗撕咬流下的鮮血，她本人早就已經暈死過去……

老鐘頭佝僂著身子看著他們兩個，心疼地嘀咕句：“暴殄天物啊!就這麼餵狗了。”

“趕緊拍照，走人。老闆要驗收！”大傻像什麼也沒有看到一樣，冷淡的釋出指令。

老鐘頭拍了幾張，發給大傻。

大傻看著被狗啃咬的血淋淋的的照片，一本正經地很是難過的唉了一聲道：“八姐啊，你這被瘋狗咬的咋就自己不小心掉到河裡摔成這樣子，作孽啊。二傻，去弄個水管子給她身體衝一下，一會兒把她送鄉鎮醫院去。”

二傻誒了一聲，出去了。

大傻看到角落裡一地的雞毛……

大傻走過去，解開老八綁在板凳上的繩子，抓起老八的兩個手臂，像拖死狗一樣把老八拖出了屋子，毫不憐惜地扔到冰冷冷的磚地上。

老鐘頭走出來，有點心疼地說道：“好歹她還是個人吧，這……這麼冷的天不會生病吧？”

二傻正好拿著水管子過來，聽了忍不住嘿嘿地笑了，打趣說道：“咋得，老鐘頭，還憐香惜玉了啊？她就算這個死狗樣子，也看不上你這糟老頭子的。”

說罷，水管子擰開，冰冷的井水噴到老八的身體……

被冷水刺激，老八醒了過來。

王八蛋劉飛，恨老孃壞了你的財路，給老孃個痛快殺了老孃不就行了？你個畜生，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定會讓你後悔今日把老孃餵狗！

冰冷的水柱噴打在身上，悲憤交加，眼前一黑，她又暈了過去。

老鐘頭看著老八甦醒，又暈過去，心疼地說道：“行了行了，別凍死她，可別再出人命了。”

“誒喲，老鐘頭咋得，要不給老闆回去求個情，讓老闆把這個女人送給你咋樣？”

二傻關掉水，繼續打趣。

“唉，作孽呀，趕緊打狂犬疫苗吧!她惹什麼事了？”老鐘頭拿起大傻遞過來的衣服，給老八一邊穿一邊好奇問道。

“老鐘頭，咱們這行別問那麼多，知道的多死得快。她自己路上遇狗被狗咬了。窮屌絲的命就別把自己當棵蔥了，有肉吃就得了，咱們這種人，腦袋在褲腰帶上拴著，抱怨個鳥啊!”

大傻嘴上在損老鐘頭，心裡卻也哀嘆，自己在人海里穿得光鮮，花錢闊氣，每天卻活得戰戰兢兢，半夜數次驚醒，不知道哪天就槍崩了頭了。

唉，還不如人家個窮屌絲自由。

生活環境不一樣，每個人的心事就不一樣，一個場景，卻會引起不同的愁緒。

等穿好衣服，二傻又是一水管子水噴過去，直到老八全身衣服水淋淋的，方才罷手。

東方，一抹晨曦的光亮探出了頭。

天馬上就要亮了!

大傻對老鐘頭說道：“老鐘頭，一會兒你把她送鎮醫院吧，給她掛個急診，八姐被瘋狗咬了又掉河裡，真是倒黴。過幾天再轉市醫院。”

說罷，也沒等老鐘頭回話，和二傻跳上車，速速離去。

老鐘頭看大傻的車子走遠，趕緊過去抱起渾身溼淋淋的老八，放進屋裡床上，把暖氣打足，倒杯熱水，用小勺喂她……

飛馳的車上。

“哥，老鐘頭好像並沒有放狗真咬啊，怎麼看著像個血人，水管子一衝，不怎麼有傷痕啊。八姐身上哪裡來的那麼多血啊？”

大傻的眼前是牆角紛飛的雞毛……心裡暗暗嘆了口氣。

“閉嘴，三姐的事情你忘了是吧？老鐘頭怎麼會眼睜睜看著她被狼狗撕咬？你啊，還是太年輕，不想死得太快，凡事就不要做得那麼絕！”

……

楊柳因為任務的中斷，進入了新人培訓。

在一間屋裡，放著成堆的現金，剛開始看到現金，楊柳覺得呼吸都要停止，幾天過後，鈔票在她眼裡就變成了花花綠綠的紙……

有人專門給她們上課講怎麼儀態萬千，怎麼賣萌撒嬌，怎麼技巧說話，怎麼討好男人，怎麼放浪爬床……

楊柳在培訓裡麻木，在陽光下清醒，在實戰裡雞血，在午夜裡彷徨……

一個多月了，她沒有見過老八。

餵狗，是被狗咬死了了嗎？咬死了嗎？黑社會嗎？……

她心裡惴惴不安，每每想起那天把老八裝進麻袋就嚇得渾身發抖。

公司的保密制度她背的滾瓜爛熟，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知道的少打聽……

她心裡很想問問老六，她知道老六和老八玩的好，但是每次見到老六，她都嚥了回去。

楊柳雖然開始了實戰，由於她姿色平庸，人也不夠機靈，大家很是排斥她，她的日子過得孤獨又壓抑，唯一讓她感覺安慰的，就是雖然還不到兩個月，她自己卻已經積攢了三四萬塊錢。

這讓她躊躇不決，忐忑不安，是走是留？

其實，能不能走，已經不是她能做主的了。當然，這是後話，她並不知情。

你已成魔，豈能如願成佛？她已經一步步邁進了一念佛一念魔的修羅道場……

這天一場實戰下來，和她對搭帶她的正好是老六。

老六和她並排走出麻將館，隨口有意無意說道：“八妹在市醫院，我準備去看望她下。”

“啊，住院了？嚴重嗎？我可以去看望嗎？”

楊柳聽到讓她焦心的老八的訊息，忍不住脫口而出。

老六臉上帶笑道：“都是姐妹。自然可以。走，坐我車我帶你去。”……

兩個人買了果籃，走進病房。

楊柳看到床上枯槁一樣的老八，嚇得緊緊抓住老六的衣衫。

那個嫵媚漂亮，那個自信囂張的八姐，像個傻子一般，呆痴痴地半躺在病床上，兩個人進來，她像沒聽到一樣的眼睛還是盯著天花板上的一個角落。

“八妹，我是老六。”

老六看到老八的樣子，心疼得直流淚。

老八扭頭看向老六，眼睛裡一絲火苗跳動下，瞬間熄滅。

楊柳手快，削了個蘋果遞給老八，老八看到蘋果，一把抓過去，雙手捧住，嘴巴不離蘋果，眼睛滴溜溜驚慌地看著四周，似乎怕人來搶，用力啃咬。

“老八，到底發生什麼了？被狗咬了掉到水裡怎麼就成這樣了？”

老六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滑落。

老八啃著蘋果，嘴裡似乎是嗚嗚，又似乎是說話吐出個“走走走”的字元……

老六隻是捂著眼睛落淚，楊柳卻看到老八看她的眼睛裡，一抹清澈劃過，眼神做了一個暗示，隨即又呆痴貪婪地去啃蘋果。

楊柳因為那晚的驚嚇，她的直覺反應，老八有事情。拍了拍老六道：“六姐，別哭了，你看八姐吃的多香，再給她削個。”

說罷，她又拿出個蘋果削皮後遞給啃蘋果核的老八。

老八啃著蘋果，再次嘴裡發出嗚嗚的含糊不清走的聲音，模糊但是堅決，她的眼睛掃過老六，老六心裡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