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層安靜後,周雲姝抬頭看了眼月色。

現在差不多是亥時末,距離剛才那兩人口中的丑時,差不多還有一個時辰。

周雲姝微微嘆了口氣,本來她以為可以安安穩穩的坐個船,然後優哉遊哉的賞著風景到江中。

現在看看這美好的願望還是落空了,怎麼就沒有一個消停的時候呢!

不過他們口中的那個何大少爺何念章,不就是現在何家的當家人嗎?

原來今天上船時那送嫁的隊伍是去給何念章當續絃的,聽他們的意思何念章唯一的兒子也在這趟客船上。

而他們口中的江家應該是何叔口中海州的另一大地頭蛇,只不過他們背靠淮南王,在海州的影響力大大不如何家。

家族之間互相聯姻是常事。

而家裡出嫁的姑娘去世,讓家裡其他姐妹續絃這種事情在豪門世家也不算稀奇。

這樣做的好處一是可以繼續鞏固兩個家族的姻親關係;二是像何家這樣,原配給何大少爺留下了一個孩子,江家為了可以更好的照顧和培育這個孩子,加強這個孩子跟江家的關係,讓親姨母嫁進去成為繼母,一舉兩得。

只是周雲姝想到剛剛那個女子說的話,這個江家小姐好像並不希望何家的這個小孫少爺活下來,甚至為了讓他死主動和水匪勾結。

周雲姝搖搖頭,裹緊自己身上的披風往客房走去。

看來今天晚上會是一個不眠夜。

一刻鐘的功夫,除了還在睡熟的孩子們以及留在房間裡照看孩子的方慧文,三層的人全部聚集到何叔的房間裡。

周雲姝坐在靠近火盆的位置將自己剛才聽到的事情說完後,杜麻子在旁邊不禁說了一句:“果然,最毒婦人心。”

話音剛落,杜麻子就敏銳的感覺到房間裡的氣氛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太安靜了,連原本沉重的呼吸聲都輕了幾分。

他後知後覺的抬頭,便看到對面吳月、李氏等一眾女眷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如果目光可以化為箭矢,眼前的杜麻子早就被萬箭穿心而死!

杜麻子連忙擺著自己的手向對面的女眷們解釋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那個江家的小姐真壞,只有她是最毒的。”

說著他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討好笑道:“大家原諒我這張臭嘴,我再也不亂說話了!”

梁掌櫃的妻子李氏瞥了一眼他道:“原諒原諒,要是不原諒的話豈不是成了杜小哥嘴裡的毒婦。”

一個陰陽怪氣的軟刀子,莫名地讓對面這群包括杜麻子在內的大漢縮了縮肩膀。

“嫂子我錯了,我真錯了!”

“哼!”李氏點點頭,表示原諒他。

周雲姝看著後悔不已的杜麻子嘴角翹起,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總得想辦法治治他這張喜歡胡說八道的嘴。

“現在距離亥時也沒多久了。”周雲姝看向閆石磊道:“閆伯,你帶人去一層偷偷告訴何家的船伕,埋伏在一樓幫他們控制住想要登船的水匪。”

閆石磊等人點頭。

“春雀,你和小杰帶著小山去二層,找到那個江家小姐還有何家小公子的住處。”

周雲姝想到他們嘴裡的地圖,心裡感興趣的很,她看著春雀繼續道:“想辦法找到那張地圖。”

說完她的目光看向封緒傑,“保護好那個孩子,你的恩情眼看就要到手了。”

何家是海州的地頭蛇,如果封緒傑對何家有恩的話,對之後他收攏封家在江口的勢力有莫大的助力。

春雀和封緒傑連連點頭。

“樓上的燭火不要點。”周雲姝接著吩咐,“娘,您和二嬸還有嫂子看好房間裡的孩子們;獵狗和狗熊,你們守在她們房間門口,握好你們手中的刀,如果有人敢闖只管殺了。”

“是老大!”

“梁掌櫃和嫂子們也待在房間裡,口罩戴好。”周雲姝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一包藥遞給梁掌櫃,“這是迷藥,我們總得做好那些水匪衝上來的準備。”

李佳蘭她們身上的迷藥是常備的,所以周雲姝沒再給她們。

梁掌櫃鄭重的點頭,將迷藥攥在自己的手心。

“薛爺爺,你和何叔就在我身邊好了。”周雲姝說著,將自己的弓箭放在眼前,戴上李佳蘭特意給她定製的手套,將箭矢的頭部浸在一個黑色的小瓷瓶裡。

“虎子,把你的刀給我。”

虎子乖巧的將刀遞到周雲姝的面前。

“這是見血封喉的毒藥,所以,用刀的時候一定要小心,知道了嗎?”周雲姝看著虎子鄭重道。

她這次敢給虎子用,也是因為這段時間虎子的刀功進步很大,她覺得虎子可以掌控住自己的刀。

沒給獵狗和狗熊則是怕他們一個不慎傷到自己或者是自己人。

見血封喉的藥碰到了就沒有救治的希望。

“我知道了老大,我會小心用的。”

虎子鄭重地將周雲姝抹完藥的長刀刀柄攥在手心,小心地將刀刃靠近門板上,生怕它不小心會傷及自己人。

“客船第一層那裡有小船,你提前去佔住兩艘,如果最後真要棄船逃命,到時先把孩子們送走。”

虎子認真道:“我知道了老大。”

而一旁的李佳蘭和吳月幾人聽到這句話後都緊緊地繃住心絃,他們家裡的孩子最多。

“好了,你們回去把貴重的東西都收拾好。”周雲姝看著望著自己的眾人道:“最壞的結果無非是跳船逃命,如果到時候我們分散了,那我們就在江中見。”

眾人表情嚴肅的點頭,接著依次有秩序的從何叔的房間裡出去,做剛剛周雲姝吩咐的事情。

李佳蘭和吳月她們是最後走的,周雲姝看著吳月滿臉的心事道:“如果真的要棄船而逃,雲嘉他要自己跟上。”

吳月張張嘴又閉上,最後只點了點頭。

周雲嘉從上船之後便一直處於暈船到半死不活的狀態,如果這船是平平安安的到達江中還好,可就是這麼不巧,半路上遇到了水匪準備劫船。

哪怕現在周雲嘉已經好幾天沒有正經吃一頓飯,全身上下沒有什麼多餘的力氣,但該逃跑的時候他也必須跳進水裡。

“二嬸兒你也別太緊張,我們現在還不清楚準備劫船的水匪到底有多少人,如果人不多,說不定根本就不用棄船而逃。”

吳月點頭,“姝兒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拖後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