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鎮才懶得管劉幽求到底是腦子沒轉過彎來還是另有圖謀,等對方一開口要自己滾蛋,王鎮心裡沒有半分不滿,乾乾脆脆的就把這個燙手山芋讓給了他。

甚至於,劉幽求剛才提到了韋后已經逃竄出宮的事情,王鎮也沒打算去追人。

自己今晚做的事已經夠多了,功勞再大也接不住,見好就收即可。

“現在所有人分成三隊,”

王鎮打量著所有人,從最開始跟隨自己的那二十多人裡面挑出兩個精明的,各自調配了一些禁軍給他們,直接道:“你二人一個帶人去回報臨淄王,告訴他肅章門和諸殿已經拿下;

另一個帶人去繼續追捕妖后,其餘的,跟隨本官去掖庭宮找人。”

“喏!”

“喏!”

夜色漸稀,天邊流淌出一絲乳白色的光暈,士卒們手裡的火把也大多熄滅,不得不稍微停下腳步休整片刻。等抵達掖庭宮西面正門嘉猷門時,所有人都已經疲憊不堪。

一整晚地披甲握刀在皇城裡跑來跑去,任誰都吃不消,好在只要保住上官婉兒,王鎮今夜就算大功告成。

負責領路的小宦官顫顫巍巍地抬手指明方向,王鎮微微頷首,吩咐人看好小宦官,自顧自推開宮門,邁步走入掖庭宮中。

只是,才過了一道宮門,他就瞥見前面已經站了些禁軍。

已經有人進去了?

......

燈火搖曳,上官婉兒席地而坐,長裙遮住腳踝,只在裙角邊緣露出繡鞋一角。

她懷裡抱著一隻木匣,也沒其他動作,似是在靜靜等候,外面陡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房門開啟,平日裡侍奉她的宮女站在門口,急切道:“娘娘,殿外有些禁軍過來,說是要搜捕太后娘娘!”

果然是臨淄王動手了。

她心裡想著。

上官婉兒私底下和太平公主以及李隆基早有往來。

先帝逝世時,曾親自下過一道遺詔,命其子李重茂登基為帝,讓皇叔相王李旦輔佐,但這樣一來就意味著韋后和安樂公主等人失去了所有實權,所以韋后篡改詔書,更改其中內容為“相王李旦任太子太師”,並不參與輔政。

在這個過程中,朝堂上扳手腕的三大派系本來是韋后、太平公主以及相王李旦。

臨淄王李隆基本身別說是插手政事,按照繼承序位來講,除非排在他面前的那些李氏、武氏甚至是韋氏一連死上十幾個,要不然他這個臨淄郡王根本沒有觸控到大權的機會。

但政治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要麼解決問題,要麼解決出問題的人。

上官婉兒表面上替韋后掌管宮事,但她私底下替太平公主保留了第一份命相王李旦輔佐的遺詔,等今日之後拿出這份遺詔,就能證明是韋氏謀逆,對外表明是太平公主一舉剷除了韋后一黨。

宮女聽到外面禁軍喊的話後,就急忙忙衝進來彙報,生怕那些粗魯的禁軍士卒過來騷擾。

“不必管他們,若是在宮門外,先問清他們來頭。但凡敢擅闖者,你就直接告訴他們,”上官婉兒緩緩站起身,冷聲道:“我奉鎮國太平公主之命守護遺詔,擅闖宮門者,殺無赦!”

“是......”

宮女心裡怦怦直跳,緩緩關上房門,滿臉憧憬。

她本來害怕外面的禁軍,這時候被自家的婕妤一嚇,心裡反倒是有了勇氣。

只是一群粗魯的丘八而已嘛。

哎呀,自己什麼時候能成為婕妤那樣的人就好了。

......

“諸位留神點,”宮女手叉腰,指著面前的幾名禁軍士卒兇巴巴道:“此處乃是掖庭宮,不是汝等胡亂走動的地方,但凡再敢往前亂走,驚擾了宮中女眷,等白日的時候就全殺了你們!”

幾名禁軍面面相覷,隨即為首者冷笑道:“我等奉王命追捕妖后,無論何處都要搜查一遍,我等不想傷害任何人,但若你再阻攔的話......”

禁軍說著話,上前一步,左手握住刀柄,盯著臉色煞白的小宮女輕聲道:“現在就殺了你。”

“滾開!”

他伸手直接推開宮女,後者哎呀一聲撞到門框上,頓時疼得眼淚汪汪,捂住頭還想阻攔他們,卻被後面幾個禁軍士卒直接伸手抓住。

幾個男人對視一眼,笑嘻嘻地伸手抓緊小宮女的胳膊肘,在裡面則是已經傳出上官婉兒的怒斥聲。

剛才走進去的那名禁軍站在門口,伸手指著她懷裡裝著遺詔的木匣問道:“此是何物?”

“汝等是來找太后的,此物與爾等何干?”

上官婉兒抱著木匣,怒斥道:“太后不在此處,汝等既然找不到就即刻走開,莫說你是奉什麼臨淄王之命,哪怕是相王見了我也得持禮相待,滾!”

“放肆,居然敢言語辱及兩位大王!這就帶你回去好好問罪!”

禁軍首領也不傻,他本來就知道臨淄王點名要抓宮裡的一些女眷,上官婕妤就在其中。

現在他也不知道韋后去哪了,與其帶著一幫兄弟四處亂找,不如索性抓個上官婉兒回去覆命,多少也算是一樁功勞。

“過來!”

他伸手要去抓上官婉兒的手,後者抱著木匣側身避開,反手就給對方一個狠狠的大嘴巴子。

啪!

禁軍首領被打懵了,按住刀柄想要動手強迫,上官婉兒下意識抬手擋住臉,心裡終於湧起一絲害怕。

她一輩子經歷過的宮變次數不少,但這次直接碰上殺氣騰騰計程車卒,面臨生死的大恐懼還是讓她忍不住身子微顫起來。

“不要......”

......

王鎮剛帶人走過來,一進來就看見幾名禁軍圍著一個小宮女動手動腳,他朝旁邊地上啐了一口,走過去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在那人回頭的瞬間抬手就是一嘴巴。

“啪!”

“幹什麼呢?”

王鎮推開那人,伸手又去摸其他人的肩膀,等他們回頭的時候又是一人一嘴巴子,打的幾個禁軍在懵逼後立刻都對著他拔刀相向,王鎮沒有後退,他揮揮手,在他身後跟過來的百餘名禁軍士卒當即同樣拔刀。

現場頓時一片喝罵和刀刃出鞘聲,對面那幾個禁軍當即嚇得面面相覷,隨即有人喊道:“我等奉臨淄王之命......”

“啪!”

王鎮反手又給了說話的禁軍士卒一嘴巴,盯著對方迅速漲紅的臉,慢條斯理道:“本官是臨淄王親封的果毅校尉,巡查宮中,王命特許,懂?”

“小手不是很乾淨啊,嗯,怎麼都不說話了?”

王鎮朝他們啐了一口,抬頭看向站在旁邊瑟瑟發抖的小宮女。

“哭什麼?”

“我......”

“不準哭了。”

“哦......”

小宮女瞥見王鎮腰間拴著的兩顆腦袋,因為時間長了,血差不多也放幹了,活像是兩顆大號酒葫蘆。

她嚇得小臉慘白,看起來比剛才還要恐懼,王鎮目光一放到她身上,小宮女嚇得嗚咽一聲,身子軟的癱坐在地上。

“乖,告訴本官,上官婕妤在哪?”

“你......你要...你想怎樣?”

王鎮甩了甩髮酸的手,淡淡道:“我要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