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初禾把銀票放好,緩緩起身。

青蘿領著兩個丫環,四個小廝走了進來。

“夫人,王妃怕夫人這邊人手不夠,特意賜了幾個下人供夫人差遣。”

“有勞青蘿姑姑了。”紀初禾立即轉身走到床尾的箱子裡,取了一件珠釵遞到青蘿的手中。

“夫人,使不得。”青蘿立即推拒。

“青蘿姑姑收下吧,這是我的一番心意,只希望青蘿姑姑不要嫌棄。”

“夫人說哪的話,青蘿怎會嫌棄,那青蘿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青蘿姑姑是不是要回到母妃身邊了?”紀初禾試探性的詢問。

“王妃說讓我晚幾天再回去,先在夫人這邊幫著照看一下。”

“那就好,那就有勞青蘿姑姑幫著安排一下院內的人手。”

“好的,夫人。”青蘿把人領了下去。

紀初禾這邊,自己有一個嬤嬤,六個丫環,還有四個小廝,這是陪嫁來的。

今天王妃又賜下了六個人,加上琉華宮本身還有粗使婆子三個,粗使丫環四個,小廝四個,光是侍候她的人,就已經有二十八個人了。

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是紀初禾的心腹。

除了讓採月在她身邊侍候起居之外,她還沒有任命管事的人。

等回門那天,她會想辦法將她的人從紀清媛的手中要回來。

前世,紀清媛在新婚夜大鬧一場,被太妃罰了,錯過了回門的時間,就沒有回門。

她和沈乘景回去了。

回門的禮品沈家都出不起,沈老夫人還大言不慚的說不能丟了臉面。

她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裡吞,用自己的錢去置辦回門的禮品。

結果,她的繼母耿氏來一句:沈家不富裕,你還提這些東西來做什麼?你也知道,平常我和你父親吃穿用度都是什麼樣的,這些我們用不上,以後,你要懂得勤儉持家。

對於她帶去的禮品絲毫不掩飾的嫌棄。

沈乘景還以為她不捨得花錢,話裡話外提醒她,置辦的太寒酸了。

耿氏從一開始,就不想她嫁個好人家,又怕選門不好的親事遭人背後議論,選來選去,選了個沈家。

親事一定下來,耿氏的臉上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當時,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沒有那麼多心思,一心憬著自己的未來,和夫君相知相守,過好小日子。

誰知道,貧賤夫妻百事衰,日子竟是那麼的難熬啊。

柴米油鹽成了生活的主要部分,什麼花前月下全是奢望。

她哪是來嫁人,是來救濟難民來了!

還是一個無底洞。

她那個時候才明白,她和紀清媛的婚事懸殊有多大!

她不甘心耿氏如此算計她,更不想就此屈服命運。

暗暗起誓,一定要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步步為營為沈乘景鋪路。

這一世,耿氏的盤算全部落空。

她以世子夫人的身份回門,耿氏的臉色一定非常精彩。

紀初禾剛用完晚膳,守門的小廝添喜匆匆來報。

“夫人,世子還在酒樓不肯回來,小的聽說世子已經喝得爛醉。”

“採月,你去備馬車,我去把世子接回來。”紀初禾輕聲吩咐。

“是。”採月立即應了一聲,出去安排。

不到半個時辰,紀初禾來到蕭晏安所在的酒樓。

一報上身份,酒樓的夥計立即將她迎上了二樓的雅室。

推開門,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和世子一起的,還有幾個他平常相熟的玩伴,個個都醉的不醒人事了,東倒西歪的趴在桌子上。

“添喜,賜福,你們兩個把世子抬上馬車。”紀初禾往後退了一步,連房間都沒進。

添喜和賜福兩人立即上前,扶起蕭晏安。

“嫣兒,嫣兒……”蕭晏安不停的喊著心愛之人的名字。

抬上馬車之後,蕭晏安根本沒法坐穩,只能任他躺在馬車上。

紀初禾坐在最外面,一臉嫌棄的看著蕭晏安。

身為世子,又是王妃唯一的兒子,出生就在封地,無憂無慮無災無難的平安長大,沒有經歷過任何磨難,又有王妃疼愛,才能如此任性。

“嫣兒!嫣兒!不要離開我!”

“你為什麼不和我在一起?我不能娶你為妻,可是我對你的感情可是真的!”

“嫣兒……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不要離開我……”

蕭晏安突然抱著紀初禾的腿,臉不停在的她的腿上蹭著。

紀初禾條件反射的一腳踢了出去。

蕭晏安的頭頓時往後仰去,結結實實的撞在了車廂上。

紀初禾有些後悔,她剛剛沒有注意力道,不會把人撞壞吧?

正當她想蹲下來檢查一下的時候,蕭晏安突然有了反應。

“嘔!”他直接開始乾嘔起來。

“世子,你不能吐!這是馬車上!”

紀初禾伸手脫下蕭晏安的鞋,拽下他的羅襪團成一團塞進他的口中。

蕭晏安又沒了動靜。

紀初禾這才坐了回去,掀開簾子對著車伕吩咐道:“加快一點速度!”

“是!夫人。”

終於,馬車停了下來。

紀初禾不等人扶她,就跳下了馬車。

添喜和賜福連忙去扶世子。

“世子,你的羅襪怎麼跑到嘴裡去了?”

下一刻……

“嘔!”

“世子!”

紀初禾回頭看了一眼,連忙收回目光,撫了撫犯惡心的胸口。

給蕭晏安清洗乾淨送回墨園的臥房,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

紀初禾沒回琉華宮,就在躺椅上歇下了。

世子回府的訊息傳到了長寧宮,徐嫣兒坐立難安。

“紀初禾沒有離開墨園?她和世子一起歇下了?”

“是的。”下人肯定的回應。

“紀初禾她想幹什麼?她難道想趁著世子醉的不醒人事,想和世子圓房嗎?”徐嫣兒現在恨不得跑到墨園去把紀初禾從世子身邊趕走!

可是,她不能去,如果她去了,這一場博弈就輸了!

“紀初禾真不要臉!我真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徐嫣兒也只能在房間裡,怒罵兩句解解氣。

天亮了,蕭晏安頭疼欲裂,口中更像是火燒火燎一樣乾燥。

“水……”

紀初禾聽到聲音,坐了起來,倒杯水朝著蕭晏安走了過去。

“世子,起來喝水。”

她不想挨他。

嫌棄。

尤其是昨天看到那樣汙穢的一幕,她感覺蕭晏安整個人都像從糞坑裡撈上來的一樣。

哪怕洗乾淨了,也打消不了她這個念頭。

蕭晏安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接過水杯一口氣灌了下去。

“還要,直接拿水壺過來。”他渴死了,想直接泡在水裡才能解渴。

紀初禾把壺拎了過去,遞到他的手中。

蕭晏安一口氣喝了一壺,才感覺解渴。

一抬頭,發現面前的人是紀初禾,手中的水壺頓時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