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挽星說完又覺得自己多嘴,直接和她說是買的不就好了。

幹什麼跟她說是自己做的,搞得好像他半夜閒得慌一樣。

也確實挺閒的就是了,不然怎麼會去尋材料做了這隻花燈。

接著他就看見面前的姑娘仰起頭望他,眼裡亮的像有星子,將他整個人都照進去:“怎麼做的?也教我做。”

嘖,怎麼說話還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砰的一聲,煙花在她漆黑的眸子裡綻開。

他怔了一瞬:“你不生氣了?”

“不生氣。”她說。

這時候倒是好說話了。

他故意說:“你不生氣,我可就生氣了。”

“你扯我的頭髮,用我的袖子擦水,你還生氣?”她微微睜大眼,立馬又翻臉了,“你憑什麼生氣?”

謝挽星暗想,這脾氣估計也沒幾個人受得了,但他偏要拱火:“是你扯我頭髮在先,而且你還言而無信,前腳喜歡我,後腳又不喜歡了。”

結果是又被瞪了一眼。

“我才沒說,你癔症犯了。”

他樂的看她有些惱火的模樣,故意和她反著說:“你說了,那些話四捨五入就是你喜歡我。”

“我才不喜歡你。”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他盯著小姑娘被燈照的暖洋洋的臉,突發奇想,“是不是顧危樓說我壞話了?”

問完又覺得十分合理,他和顧危樓向來不合,顧危樓肯定不會讓自家師妹和他走得太近。

“這和顧危樓有什麼關係?”我心想還真被他猜對了,但我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你到底告不告訴我?不說算了。”

謝挽星做了個投降的手勢:“行行行,教你教你,你是不是想知道里面是什麼機關?”

我點點頭,問:“是什麼?”

“其實很簡單,你得先剪個想要的剪紙當影子,然後再……”

聽謝挽星說完,我沉默了。

好麻煩,好瑣碎。

但我還是記下來了,等回去複述給安屏燭聽,讓她給我做一堆,我要掛在寢殿門口和石徑的路邊。

街上的人愈來愈多,燈會已經開始了。

我也開始後悔下船了,好擁擠。

但很快,前方燈火通明處的一處參天古樹便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遠遠望去,紅絲帶隨風飄動,上方掛著的燈籠將樹隙間都照的通明。

天黑下來。

謝挽星拉著我去放燈。

“兩位在紙上寫上願望,掛在燈上放飛,就能願望成真啦!”賣燈的婦人說。

哼,怎麼可能寫幾句話就願望成真。

但我還是握著筆,只是想了好一會,我也想不到該寫什麼。

我沒有願望,我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

許願哪有和師父跟鶴尋舟說來得快?

“你寫了什麼?”謝挽星湊過來看我的紙條。

“你寫你的,看我的做什麼?”

他眨眨眼:“我沒有願望。”

我將空白的紙條給他看:“我也沒有。”

他彎著眼,將我手中的筆抽走丟回攤子上:“那就不寫了,直接去放燈吧。”

兩盞空白的燈被放上高空,飄飄蕩蕩很快就隱沒在夜色中,周圍萬盞燈火將夜空照亮,我已經看不見我放的那盞燈飛去何處了。

我看了許久。

這樣美輪美奐的場景是我以往不曾見過的。

當我終於回過神,才意識到我已經在入口浪費了不少時間了。

“上次夜裡看見的荒廟,應該就是秘境的入口。”我轉過頭。

他也在看我:“要走了嗎?”

“是啊。”我點頭,“已經在這花費不少時間了。”

我還說要登頂青鋒榜,怎麼能一直在這裡虛度時光。

若是我出了秘境,連榜都沒上,豈不是丟死人?

“你怎麼知道那荒廟就是入口?”他問。

明知故問,我不信他沒看出來:“這座城鎮只有荒廟那兒寥無人煙,與人煙隔絕,還出現了燈靈,絕不是偶然。”

當然,還有崑崙玉,但這個我不會告訴他。

燈會已經看過了,我們便順著街道,一路從人影攢動到四下寂靜無人。

荒廟近在眼前。

我看向最中間的神像,將靈力注入——

周圍的場景如同煙霧般迷濛不清,扭曲晃動著,似乎搖搖欲墜。

我知道找對了。

這座神像就是秘境的真正入口。

掌心突然一涼,一隻冰冷的手握住我的手。

我下意識轉頭,最後一眼只對上一雙粉色的眸子。

腳下瞬間踏空了一瞬,失重感傳來。

眼前一閃,接著被黑色佔據,我往下落。

我下意識想御劍,但卻驅動不了腰側的劍。

這下運氣真是糟透了,我直接落了下去。

幸好高度不算太高,估計不會骨折。

但落地的瞬間比我想象中要輕柔,清涼的氣息撲在鼻尖。

“哎呀,我骨折了,這下你真得保護我了。”謝挽星居然和我一道。

秘境總是不可預測,就算從一處進入也不一定能落在一處。

“你哪兒骨折了?”他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他看起來好得很,哪像骨折的人。

謝挽星耍賴躺在地上:“腿骨折了,肋骨也折了。”

我從他身上爬起來:“真的這麼慘嗎?那你快從秘境出去吧,不然一會要被妖獸叼走了。”

他坐起身,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怎麼這麼沒良心?”

我就知道他是裝的:“為什麼我們會落在一起?”

在荒廟裡,他握我手的時候似乎有根線纏在了我手腕上,可抬手一看,手腕上除了師父給我的鐲子什麼也沒有。

謝挽星也從地上站起身:“當然是因為我們有緣分了。”

見我不信,他又說:“我說真的呀,我還沒入秘境便卜了一卦,算到你我有緣,不然我怎麼會剛好在白玉臺遇到你。”

聞言我才有些詫異地看向他:“你是陣修?”

自古陣卦不分家,畢竟陣法中的許多繁雜細節都與卦象息息相關,解陣與解卦也有共通之處。

陣法的學問很玄妙,陣修也格外稀少。

畢竟卦可問天,與天道求答,是要付出代價的。

包括但不僅限於健康與壽元,所以很多陣修都短命。

既知天機,便要承擔相應的風險。

謝挽星拍拍身上的塵土:“沒錯,我們結伴是正正好,我是柔弱的陣修,你是強悍的劍修,你我聯手,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