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極宮

王忠帶了個小黃門走到宮門前。

侍衛們趕緊過來見禮:“小的見過王公。”

王忠含笑點了點頭,出了宮門,便翻身上門,朝南疾馳而去。

京城南門外有一座小山,山雖小,卻處在風景秀美之處,圍著山一條清溪,山下更有千畝良田,山間遍佈桃林杏林。

此時桃花未開,杏花卻開遍山坡。

王忠到了山腳下,把門交給小黃門看著,他一個人步行上山。

一路上美景無數,但王忠絲毫沒有心情觀賞。

等到了山頂,就聽到水流聲。

順著聲音走過去,便見到青磚黛瓦白牆收拾的極為乾淨雅緻的幾間屋子。

王忠離的老遠就開始叫喊:“小和尚,小和尚。”

屋外茅草搭建的涼亭內,一個著白衣,容色秀美的和尚盤膝而坐。

他半閉著眼睛,坐姿端正,陽光照在身上,顯的寶相莊嚴。

只是聽到聲音,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叫人不由的心中一寒。

這樣美的春光裡,和尚的眼中卻藏了凜冽寒風,他朝人看過去時,寒風化為刀子,直刺人心。

“王公。”等王忠走近,和尚起身見禮。

王忠哈哈一笑,攜了和尚坐下:“小和尚,許多日子未見,你怎的還是學不會我佛慈悲?”

要是京中的官員看到這個和尚,必然十分懼怕。

這位是辯聰和尚,是助齊恆拿下這錦繡山河的謀士,他在齊恆身邊幾年,幫他收服了邊關將領,又助他囤糧,為他搞宣傳,更是給他制定戰略戰術,直到齊恆帶兵攻入京城,辯聰和尚功成身退,隱居在此地。

辯聰姿態閒亂的倒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王忠:“小僧這四五年間身染鮮血,已墜入無間地獄,這一世,都學不來慈悲了。”

王忠早就走的又渴又累了,端著茶喝了幾口。

“陛下最近越發睡不著,你可有辦法?”

辯聰放下水杯:“心病還須心藥醫,小僧能有什麼辦法?”

王忠早知道會如此,可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憂愁的嘆了口氣。

“惠帝和顧皇后都……這心藥往哪裡尋啊?”

兩個人長嘆一聲,相顧無言。

過了許久,王忠才打起精神道:“這次來,想請你幫我看一個人。”

“哦?”這倒叫辯聰好奇了:“什麼人?”

“今科會元顧青君。”

“會元?”辯聰雖說隱居,可也不是不問世事,倒是知道顧青君的:“那位連中五元的豫省解元?”

王忠重重點頭。

“這位……有些奇特,少不得請小和尚出山一觀。”

奇特?

能夠讓王忠感覺奇特的人是十分稀少的,辯聰聽的有點意動。

再加上老友求助,他少不得要下山一趟了。

“這便去吧。”

辯聰起身,就要跟著王忠走。

王忠笑笑:“走吧。”

說走便走,辯聰什麼都沒帶,真是孤身一人,分文沒有,就這麼下了山。

他們一下山,就引的多方關注,一時間,京城更是風起雲動。

“什麼,王太監帶辯聰下山了?”

“是陛下尋辯聰嗎?”

“這和尚……怕是京城要出事啊。”

文武百官想到這些年辯聰和尚攪動天下風雲,扶持齊恆爭奪帝位,便是一陣膽戰心驚。

實在是這和尚無一絲出家人的心懷,做起事來真正心狠手辣。

如今朝中官員有許多都是和這位共過事的,幾乎都曾被他坑過,坑到很多人有了心理障礙,提不得辯聰兩字。

而顧青君並不知道王忠請了辯聰來見她。

她是真的在家裡用心苦讀。

哪怕是知道這次必中狀元,可是顧青君還是想著堂堂正正,風風光光的沒有任何爭議的拿下這頭名狀元。

顧青君穩得住,可系統卻急了。

他不住的催促。

“君君,好君君,反正狀元肯定是你的,你就別做書呆子了,咱們趕緊出門去找瘟神系統啊。”

他才開始催的時候,顧青君沒答理他。

他就開始碎嘴子,不住的說,弄的顧青君看書都看不進去。

她只好放下書本:“統子,欲速則不達,這話你知道吧。”

系統:……

“如今我無權無勢,更無一絲人脈,你讓我去找瘟神系統,我去哪裡找?”

系統無語。

“我一待要參加殿試的學子,成日不在家裡苦讀,滿大街的轉悠,叫人瞧見像什麼樣子?便是中了狀元,恐怕天下學子也有許多不服者,待那時,恐會弄出許多棘手之事,和人扯頭花是要花費不少時間的,即如此,倒不如安靜讀書,等到殿試之後再做打算。”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系統還是心焦。

“三個月啊,三個月沒尋到,那是無數性命。”

“等我殿試之後,就會用心去尋,而且……”

“而且什麼?”

系統追問。

顧青君笑了笑:“而且殿試之後,就會有許多一塊中舉的進士外出為官,更有一些留在京城,在六部輪轉,到那個時候,我就能夠拜託大家幫忙留意。”

當然,這番對話京城官員們也都聽在耳中。

像是鎮國公這樣的急性子真是在家團團轉。

“什麼叫做無權無勢?我們這些人不都是你的勢嗎?”

如周延這樣的就沉得住氣了。

他叫過管事吩咐:“叫家中下人都留意著京城奇事,要是聽聞哪裡發生奇事,趕緊來回。”

他就在想吧,既然顧青君不好出面打聽,那他們就幫忙打聽,等打聽到了,匯總一處交給顧青君。

在家裡讀了幾日書,顧青君抽空在花園裡轉悠轉悠,還沒走幾步,就看到林管事匆匆跑過來:“家主,上官公子的書童哭著趕來求助,說是上官公子叫人給打了。”

好友出了事,顧青君肯定不能再悶在家裡了。

他趕緊回去換了一身衣服,叫人備了馬,騎馬去尋上官耀。

他騎著馬才出門,家對面不遠處的酒樓上,二樓憑欄站著一個和尚,正朝他張望。

顧青君不知道怎麼的,就感覺到被什麼人注視著,他憑著感覺望向酒樓,遠遠的看過去,也看不清那裡站了什麼人。

而辯聰卻將顧青君看個正著。

看到顧青君那張如玉俊顏,辯聰和尚驚的後退了好幾步。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