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跟蹤

在確認了噩夢生物死去之後，幾人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查探。也是在這個時候，伊泊爾才終於看見了這隻小隊當中的第三人——她身上同樣穿著那種略顯臃腫的棉甲，背後扛著一個大揹包，身材略顯瘦弱，但那種瘦並不顯得病態，反而給人一種輕盈、靈活的感覺。

當看見幾人靠近，伊泊爾頓時小心地縮入了地縫之內。

噩夢生物就這麼被解決掉了……雖然說感覺這幾個人單獨拎出來應該並不比它更厲害，但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啊。而且，那個似乎對噩夢生物很有殺傷力的聖水又是個什麼玩意兒？

一想到這裡，伊泊爾忽然發現一件事——露比的記憶當中，對於城市相關的內容似乎極少。

它心中亂七八糟地想著，一邊仔細聽著外頭的聲音。

那矮人似乎很有經驗的樣子，一見噩夢生物死去，就快步上前，在那堆灰燼中翻找起來。過了片刻，它撥開了一層灰燼，欣喜地道：“還真有！”

“什麼？”

假小子和那捲發少女湊上前來，就見幾枚黑色的晶石正躺在地上。

“噩夢結晶。”矮人解釋道：“這種結晶內一般蘊含著噩夢生物的部分記憶，和其夢界力量的本質。這些記憶當中或許會包含著一些有用的知識。另外，噩夢結晶本身也是有價值的，少部分職業者可以利用這裡頭的夢界本質……總之，回頭我們去占卜小屋，米娜夫人肯定會收這玩意兒。”

它笑道：“發了一筆小財啊！”

假小子詫異地道：“米娜夫人還會收這個？”

矮人呵呵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反正咱們也熟了，我不怕告訴你，但回頭你們別聲張出去——米娜夫人僅僅只是表面上的占卜者而已。”

“那實際上呢？”

“實際上她是正兒八經的超凡者，職業就是【占星師】！”

假小子忍不住道：“聽上去和占卜者也差不多……”

“不，非常不一樣。”潘嚴肅地道：“但這裡面的具體差別就不和你說了，這是不能被外人知曉的隱秘。”

當然，主要是我也不知道……潘在心裡想。

捲髮少女感慨道：“潘叔，你知道得好多。”

假小子有些不滿：“我還以為我和米娜夫人關係很好來著，她可喜歡我了！結果居然連她是個超凡者這種事情都不知道！回頭我要是向她去請教，你說她會教我們嗎？”

名為潘的矮人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卡洛，我和你們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好高騖遠！成為超凡者是很危險的事情，官方對超凡者的管制是很嚴厲的，我們這種人，根本就拿不到成為合法超凡者的許可證，你也知道非法超凡者一旦被發現是個什麼下場！再說了……你知道我們剛剛遇到的這個噩夢生物是怎麼回事嗎？”

他低聲道：“日隕之後，超凡者們每次進入夢界，都會有不小的機率遇到這種噩夢生物，甚至這種東西還會從夢界一路追到現實來！咱們遇到的這頭東西估計就是這樣來的，你看周圍，你有見到超凡者嗎？這說明那個倒黴超凡者很可能已經被吞噬得渣都不剩一個了！”

……日隕？

伊泊爾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露比的記憶中也有這部分的知識，就是說大概一百年前，太陽神隕落，從此世界就失去了陽光，倖存者不得不轉入地下，藉助地熱和蒸汽塔來維持熱量。但露比的記憶中，關於這件事也就只有這麼點兒描述了。

而且為什麼這個矮人說，遇到噩夢生物的機率不小？露比說機率是極小極小啊！或許這兩人對“不小”和“極小”的評價標準不一樣？

伊泊爾繼續凝神細聽。為了能聽得更仔細一些，它的體表發生了微微的形變，表面上冒出來兩個貓耳朵似的窩狀體，將聲音匯聚起來。

那個名為卡洛的假小子有些不服地道：“那我們不還是打敗了這頭什麼噩夢生物……”

“那是因為噩夢生物無法在現實久留，時間越長就越弱！而且我們運氣又好，遇到的不是特別強的那種！”潘嚴厲地道：“真要遇到全盛的噩夢生物，你以為我們會是這種怪物的對手？實話告訴你吧，我以前也想要成為超凡者，結果我第一次冥想進入淺海，居然就遇到了噩夢生物！那一次……”

他像是心有餘悸：“從此之後，我就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了！你以為官方為什麼要管控超凡者？每一個合法超凡者都是在監視之下的，這樣一來，合法超凡者冥想的時候萬一招來噩夢生物，也能迅速解決掉，但非法超凡者呢，指不定哪一天在不知道什麼地方突然搞出來一頭噩夢生物，不僅會害死自己，而且你想想這會死多少人，造成多慘痛的後果？”

卡洛一聲不吭。

她的妹妹四處掃了一圈，忽然驚呼道：“哎，那邊還有一本書！”

……這是我的書啊！！

伊泊爾急得差點兒跳出去。但它至今都不會說話，一出去指不定被人當怪刷了……

現在的它，有把握對抗三個人類嗎？伊泊爾仔細琢磨了一下，然後有些悲觀地想——大機率是不行的。變形者在一階的時候，強化並不顯著，尤其是在防禦能力上，幾乎沒有增強，而它現在體型還小，先天基礎太差，力量和耐力比起人類矮人來說都差一截，移動速度又慢，酸液射程有限……人類畢竟不是沒有智慧的野獸，三個人互相配合，謹慎一點，它就沒辦法。

唯一的破局手段很可能是神之秘源，但一來神之秘源本身發動需要長時間的蓄力，二來它此前連續使用兩次神之秘源，精神萎靡，所以遇到這三個人，在語言不通無法溝通的情況下，主動冒出來多少有點兒送人頭的意思，所以只好忍住。

女孩兒撿起《生存指南》，奇異地道：“這上面怎麼還黏黏的？”

潘皺皺眉毛：“這估計是那個倒黴超凡者遺留下來的。不是我說你，徹麗，超凡者的遺物，這種東西最好別碰。回頭咱們最好還是將這本書也賣給米娜夫人吧。”

“一本書而已，能值幾個錢？”徹麗笑道：“潘叔，你也知道我喜歡看書，這樣，這本書我先拿回去看一段時間可以不？反正這也不是新書了，回頭再賣掉也不遲。”

潘的兩道濃眉鎖在一起，稍微想了想，也沒太堅持，道：“那好吧。”

……所以說這是我的書！！

伊泊爾憤怒地差點兒拍打起了肚皮。

你們不要拿著別人的書一本正經地討論如何處理好不好！還給我啊！

哇，希瑞，我對不起你呀！以後再也聽不到你罵我了嗚嗚……誒嘿？！

伊泊爾忽然又樂了。

卡洛咳嗽了一聲：“總之，咱們這次收穫還不錯吧？我看，要不就先回去好了。”

潘從懷裡掏出一塊黃銅打造的舊懷錶，看了看時間，道：“也行……在深層地下確實不安全，早點返回也好。也是幸好遇到了這頭不算太強的噩夢生物，這次收穫不錯。不過咱們這會兒回去，應該正好趕上宵禁，米娜夫人那邊今天是去不了了……”

他想了想：“一會兒各回各家，明天早上七點，我在米娜夫人的店外面等你們。”

潘將那些噩夢結晶小心翼翼地收好，道：“回頭這些東西賣了多少錢，我們三個都在場，當場分賬。你們的那份兒，我不會少你的。”

“嗨呀！”卡洛笑道：“潘叔，我們又不是不信任你。”

矮人一揮手：“不說了，走吧。”

……

幾人的腳步聲又漸漸遠去。

伊泊爾從地縫中鑽了出來，遲疑了一陣。

《生存指南》被拿走了……

不行，這本書對它太重要了，肯定得拿回來。而且聽上去，這幾個人似乎都不是超凡者？那挺好的，只是普通人，不用太擔心。根據他們幾人所說的那什麼宵禁，回到城市中以後，這三個人應該都是呆在自己的家裡，這樣，等到了夜晚，這幾個人入睡之後，它可以偷偷摸摸地將希瑞拿回來！

伊泊爾一念及此，腦海當中，冒險的想法頓時堅決起來。

它要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