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白默默遠離了朱利特,而朱利特也好像意識到自己老婆的話令人尷尬,所以哪怕是聊完了影片電話後也沒有再靠近江小白。

下場戲準備開拍前,朱利特這才小聲的跟她道了個歉。

“沒關係,你妻子的感受你是應該重視些。”

“她不講道理,跟她說不通。”朱利特嘆氣。

江小白看他一眼,沒搭腔。

不管他怎麼說,反正江小白已經決定離他遠一些了,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更不能輕易跟他笑著聊天。

不是怕了他老婆,只是想要避免麻煩而已——

不管是誰,別來沾邊。

今天拍完戲,莉亞找了過來。

“明天有一場大戲,你要是方便的話就早點過來,找找感覺,丹絲也會早些來,你們還能提前過個戲。”

江小白點點頭,“好,我會早點來的。”

莉亞所說的大戲,是指情緒起伏很大,而且場面也大的戲。

不過在這部片子裡,劇情起伏反轉的場面極多,人數多的大場面並不多,但是所以這次的大戲指的是前者。

這天晚上,江小白看劇本看到深夜,直到眼睛有些疲憊時才放了下來。

她已經把臺詞給記的滾瓜爛熟了,每天之所以花這麼長的時間反覆看來看去,是為了讓自己熟悉主角在劇情裡的情緒。

戲外找尋的越到位,在片場進入狀態就會越快。

所以每次拍到這種“大戲”時,主角們都會提前到場,保持安靜的自己去找一找感覺,像是悲痛、絕望等就更加需要了。

尤其是遇到那種需要崩潰大哭、聲嘶力竭的戲時就更是如此。

次日,江小白到時丹絲已經來了。

丹絲在戲裡飾演的是豪宅裡的保姆,四五十歲,慈祥又溫柔,算是女主在這個家中唯一一個感受到溫暖的人。

但是就連丹絲也因為要選擇她在鄉下的兒子,所以拋下女主離去。

女主是個連殺人時都面不改色的人,看似冷血又麻木,除了復仇外再也沒有任何感情。

可是就在丹絲跟她告別並且離開後,她卻是在空曠的房子裡摔壞了很多東西,痛哭出聲,還以頭撞牆。

這一幕被別的傭人看到,更加覺得她這個人不正常了。

江小白先和丹絲對了對戲,把臺詞還有等下的站位給模擬試了兩遍,把這些外在的動作給熟悉之後,江小白就轉過了身,自己去找感覺。

女主時而清醒,時而被分裂的人格所影響,人也混沌湖塗。

麻木不是她想的,說起來她也是受害者。

大概是時間長了,她也逐漸習慣於這種麻木了,所以除了復仇以外很少有真正的情緒波動。

這一次對丹絲就是少有的真情流露。

莉亞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江小白和丹絲。

丹絲已經準備好了,她需要表演出來的內容並不複雜,無非是一方面心疼眼前這個外表美好,但心中卻遍體鱗傷的女孩子,一方面又實在想念在老家的兒子。

兒媳生了小寶寶,她看過影片,那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孩子,軟萌的她心都要化了。

所以雖然知道女主孤立無援,自己的離開對她來說是個非常大的打擊,她也還是做了這樣的決定。

她只需要表達出糾結、歉疚、擔心即可。

看到莉亞的表情,丹絲朝她點了點頭,意思是她這邊已經準備好了。

於是莉亞就看江小白。

江小白閉著眼睛,面對著牆壁,等到覺得到位時才睜開,然後朝著片場走去。

她沒有說話,但是莉亞卻知道她這邊也就緒了,於是就揮了揮手,示意眾人準備。

“a!”

隨著一聲令下,以及場記叩響了場記板,丹絲開始說臺詞了。

她有些歉然的開了口,說是她想念兒子,也想看看新出生的孫子,所以已經提出了辭職,今天就是她離開的日子。

“您想要吃什麼,我去做給你吃,是蘋果派嗎,還是小松餅?”為表歉意,丹絲問道。

女主有些厭食症,但是卻很喜歡她做出來的食物,只有她的東西她才能吃的多一點,也不至於會生理乾嘔。

這也是女主越來越瘦的原因。

她不問還好,一問之下江小白麵容就有些扭曲了。

“嬸嬸,我什麼也不吃,你留不來,不行嗎?”

她逼近一步,盯著丹絲的眼睛。

丹絲卻迴避了她的眼神,只是朝她搖了搖頭,“我已經做了決定……對不起。以後要是有機會,我會來看望你的。”

說是這樣說,但是兩人都知道這大概是不可能的事。

這個地方太磨人,不管是女主人還是傭人,都透不過氣來。

住在這兒宛如待在鐵籠裡,根本毫無自由可言,離開了這裡,誰又想會回來?

“可你答應過我的。”江小白喃喃說,聲音輕的像是一碰就會碎,“你說過的,嬸嬸,你忘了嗎?”

……

莉亞坐在監視器前,看著江小白和丹絲演戲,眼睛一眨不眨。

丹絲覺得很內疚,也過意不去,但是她去意已決。

哪怕江小白懇求著,她也還是搖了搖頭。

最後說了聲對不起,再見,她就轉過頭要走了。

江小白本來是低著頭的,卻在她走後緩緩把頭抬起來,這一瞬間的眼神令人渾身發涼。

離的近的工作人員,已經有人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

江小白看著丹絲離開的背影,眼神逐漸陰鷙。

然後,她開啟了旁邊的抽屜,把那裡的一柄槍拿了出來,並對準了她的後心。

食指微動,似乎是在扣緊了板機。

但是最終,她並沒有真的扳下去,而是無力的任由它掉在了地上。

江小白動了動嘴角,好像是在笑,但是眼神卻是冰冷的。

下一秒,她就發瘋似的把桌子上所有的東西全都揮到了地上,任由它們發出砰砰巨響聲,而她自己喉間也溢位了怒吼。

是無助,是憤怒,是恨,是絕望。

更有怨毒。

接著,她就一點點下滑,跪到了地上。

同時,伴隨著她的哭聲。

起初聽著還像是怒吼,可是接著就成了小獸般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