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廳裡的時候,王基銘只是和王浩簡單的談了下,基本定下了橫向專案的經費。

八百萬。

這個金額肯定是不少了,尤其還是針對個人的專案。

王基銘帶著王浩參觀雙錕鑄軋相關的實驗裝置,還一邊解釋道,“實驗資料很多,但也沒有多到無法分析的程度。”

“最主要是資料比較繁雜,影響的引數太多。”

“我們需要找到數值的平衡點。”

他說到這裡就不繼續了。

在資料分析方面,王基銘是個外行,就只是簡單瞭解情況,具體資料分析的難點在哪裡,就不是很清楚了。

他找了一個材料計算的專家,專門和王浩解釋資料的問題。

王浩聽的很認真,還到計算機上檢視了一下,發現資料的總量確實不是很多。

王基銘說是做了一年的實驗,實際上,實驗總數就只有七次,有兩次是直接到工廠生產線做的,資料還是比較真實可靠的。

但因為整個生產線,和調節相關的引數太多,過多的變數就導致難以確定準確數值。

這也是他們找了其他兩個團隊,都發現沒辦法解決的原因。

如果只是做資料探勘相關的工作,對於資料進行嚴密的分析,倒是能夠得出一定的結論,但牽扯到真實的鋼材製造,得出的結論是可以驗證的。

到時候分析出來了結果,到了生產線除錯,就發現沒有任何幫助,結果肯定會很尷尬,都有可能就此砸了招牌。

一般的團隊可不敢接這種工作。

在考慮這方面因素以後,王浩覺得經費八百萬還是要少了。

哪怕是他也沒辦法百分之百保證,靠做資料分析得出的結論,就一定能夠在生產線上得到證實。

王浩大致看了下資料,簡單的瞭解一下後,就走到實驗器械旁邊,問向,“我的分析有了一定的結論,你們可以幫助進行驗證嗎?”

“用實驗裝置肯定沒問題,工廠的生產線就要申請了。”王基銘道,“耽誤生產代價很大,我們做兩次實驗,也都是趕在澹季進行的。”

王浩理解的點頭,“我沒有實驗條件,只能單純的依靠分析,中途可能會得出結論,驗證為真實有效,才能繼續進行。”

王基銘許諾道,“只要不用生產線就沒有問題。”

丁宗權走了過來,補充了一句,“我們自己單獨做研究,還不知道要多少投入,王教授,真的是拜託你了。”

“這條生產線對於武鋼非常重要,如果生產線能夠穩定下來,能達到穩定的效率,並大大降低次品率,後續就會考慮增加兩條同樣的生產線。”

王基銘聽著點頭,再看一下丁宗權,又覺得有些怪異。

他一直覺得丁宗權和王浩關係不好,不說是有矛盾,但也肯定不親近,結果這傢伙說話怎麼好像胳膊往外拐?

王浩是合作方沒錯,但也不能總是強調他的研究很重要吧?

這樣有了成果以後,後續是不是還要增加經費?

王基銘不由扯扯嘴角。

……

去了一趟武鋼研究院,擔任了招標的專案評審,找出了合金實驗室的報告問題,順便幫彭輝爭取到了專案。

下午的時候,又和研究院談了個八百萬的橫向專案。

王浩感覺收穫滿滿。

等晚上回酒店的時候,他帶著疲憊躺下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的酒店餐廳裡,他才重新見到了何毅等人,就和他們一起去了科學基金會。

一路上何毅都在說著,“昨天就開始說起了專案情況,讓我們配合首都大學的基礎科學中心。”

“昨天聽了一天,心裡也有底了,這個專案是對交流重力的研究,但主方向就是做實驗、記錄資料,配合基礎科學中心那邊,完成最主要的機理分析。”

“幾千萬的經費,就是不斷的做實驗,做研究。”

王浩聽的有些疑惑,“是誰說的讓我們配合基礎科學中心的?”

“鄧丙河教授。”何毅道,“他們說對這個專案的定義是這樣的。”

“我怎麼沒聽吳院士說過?”王浩皺了皺眉。

何毅想了想道,“應該是還沒說到吧?”

王浩點了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何毅就問起了王浩昨天去武鋼研究院的事情。

王浩簡單解釋了一句,“就是參加了個專案評審,順便聊了一個橫向的專案。”

何毅對前面不關心,但聽到聊專案就好奇的問道,“橫向專案?什麼專案?咱們學校沒有條件做武鋼的專案吧?”

“是個資料分析專案。”

“計算機?”

“數學計算機。”王浩道,“就是那種他們實驗中有一大堆資料,但是想分析很困難,就找我幫忙分析一下。”

何毅聽著都感覺複雜,他問道,“既然是專案,也有經費吧?這種應該算你個人的,對不對?”

“對?”

何毅還沒說話,顏靜則好奇的問道,“多少經費啊?”

“不多。”

王浩搖了搖頭,不想在經費上多說什麼。

肖新宇笑道,“王浩,經費還保密啊,說說吧?要不我猜一下,這種資料分析專案,估計都是二、三十萬,那我就猜三十萬。”

何毅和顏靜一起看向王浩。

王浩猶豫著道,“再高一點吧。”

“四十萬?”

“再高一點?”

肖新宇疑惑道,“這種個人專案還能有一百萬?”

“比一百萬再多一點。”

何毅和肖新宇互相看看,都不知道該怎麼猜了。

顏靜乾脆問道,“多少?你乾脆就直接說吧。”

“八百萬。”

王浩很平澹的說出了個數字。

顏靜半張著嘴愣了好半天,滿是不解的嘆道,“這叫多一點?你一個人接的資料分析專案,經費八百萬?”

何毅和肖新宇呆愣著,沉默了好久好久,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們一個實驗室努力了好多年,終於申請到超過二百萬的專案,王浩去了一趟武鋼研究院,只用了一天時間,就談好了八百萬的專案。

專案還是歸屬個人的,不是針對一個實驗室。

這怎麼說理啊?

“也不是針對個人吧,我覺得自己完成有點困難,還是要找人幫忙的。”

王浩思考著說道,“就找張志強吧,祁曉教授也可以,我還有兩個學生也能幫幫忙,這種研究也不一定能有成果。”

“其實我不是很想接,手裡的專案已經夠多了。”

他說著搖了搖頭。

接下來一路都很沉默,每個人的心情都很複雜。

好在很快就到了科學基金會。

最近幾天,科學基金會的超導辦公室,都是討論交流重力相關的研究方向,以及和其他超導研究的關聯問題。

後者是非常重要的。

任何一個理論專案都不是單獨存在的,超導的機制研究是一個很大的方向,很多機構都在做相關的研究,相互之間肯定存在關聯。

今天的內容也一樣。

因為王浩昨天沒有到,上午討論開始就讓他說一下看法,也就是說一下,和交流重力實驗相關研究方向的想法。

王浩簡單的說了一下,大體上就是用多種材料進行實驗,進行材料相關的差異分析。

另外,同一材料改變超導材料的構造佈局,來研究的交流重力的變化,不同材料也可以做同樣的實驗對比分析。

這些是肯定能出成果的方向。

接下來就是一系列的討論,每個人可以發表看法,也可以相互之間進行交流。

會議就只是單純的討論而已,目的就是一起去想、去思考、去論證,並對其中的內容進行記錄總結,匯總在一起去討論。

正式會議要在下週才進行,之前就是為會議內容做準備了。

現在也是準備的一個環節。

上午的討論到了最後,鄧丙成進行了總結說道,“交流重力方向研究超導機制,和高溫超導機制研究是有重複性的。”

“所以讓物理實驗室輔助配合首都大學基礎科學中心的專案,一起溝通交流資料,出成果的可能性更大。”

鄧丙成的幾句總結,讓王浩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再想想何意說的‘配合基礎科學中心’,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等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王浩拉著樊慶學問了起來,“鄧丙成說的輔助配合基礎科學中心是什麼意思?”

“王教授,你問這個啊!”

樊慶學道,“我們之前討論過,你們這個專案同樣是研究超導機制,和基礎科學中心的專案很相似,只不過方向和手段不同。”

“所以,你們最好是有一個資訊溝通交流的過程,一起配合才更容易出成果。”

這個倒是能理解。

王浩繼續問道,“既然是一起溝通交流,為什麼我們是‘輔助配合’的一方?”

“主次專案!”

樊慶學解釋道,“有一些大方向的專案要分主次,否則都是平等的,交流能有多少就很難說了。”

“我們輔助配合要做什麼?”王浩還是有些不理解。

樊慶學道,“資料共享,實驗配合等等,主要就是這些。”

“他們的資料會共享給我們嗎?”

“當然不會。”

樊慶學搖頭道,“他們是主專案,你們是次專案,次專案向主專案資料共享。”

他說著小聲道,“其實我不支援這種劃分方式,因為好多人覺得兩個專案,只是研發方向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樣的,所以就想進行合併,一起研究、共同研究,更容易出成果。”

“但是,問題也是有的,次專案向主專案單方向資料共享,其實一定程度上就等於分享成果,實驗方面也要配合,等於受制於人。”

“當然了,王教授,我不是要挑撥離間,這個事情就是這樣的。”

王浩問道,“為什麼他們是主專案?這個是怎麼確定的?還是已經決定下來?”

“那倒是沒有。”

樊慶學道,“現在都只是在研究討論,一切還是要等正式會議。”

“不過……”

他搖搖頭道,“因為很多人支援這種方式,你們想爭取獨立專案也不容易,最少要證明,你們的方向是獨立的,或者證明你們的方向比基礎科學中心方向更重要。”

王浩思索著點點頭。

……

王浩當然不願意做‘次專案’,主次專案說是一起共享資料,但實際上,資料是單方向的共享。

他們做了‘次專案’,就等於延續基礎科學中心的超導專案,實驗方面要配合對方,自主權就會受到限制,可以說是受制於人。

因為資料方向的共享,成果一定程度上也是共享的。

這就是問題了。

王浩回到了酒店以後,很嚴肅的和其他三人說了一下,“我們這個專案,不能掛靠在首都大學基礎科學中心的專案之下。”

“這一條,我絕不接受。”

“如果最後討論是這個結果,我們就不要專案了,讓他們直接給基礎科學中心。”

這一句話說出來讓何毅、肖新宇都感覺有些驚訝。

他們聽到說要做次專案,也覺得怪怪的,但仔細想想,掛靠在首都大學的專案下,似乎也沒什麼。

其實也是有好處的,好處就在於沒有太大壓力。

王浩當然不會這麼想,他不是為了做專案而做專案,而是為了真正做研究,希望能夠從研究中有發現。

這種情況下,失去了研究的自主權,還有什麼意義?

他又不是機器,專案經費也不是給他個人的。

何毅想了一下,說道,“那我們怎麼做?王浩,我們都聽你的。”

“對,聽你的,你是負責人,要是沒有你,我們連爭專案的機會都沒有。”肖新宇也跟著道。

顏靜自然是支援王浩的。

王浩道,“如果有人再說讓我們做次專案,你們就談交流重力實驗研究成果。”

“我們的成果才是最好的,他們的成果和我們的差異很大,憑什麼他們是主專案?”

“專案是科學基金會主導的,又不是基礎科學中心。”

“這個調子必須定下來,如果我們不說話,他們就當成預設了,到時候不止是做次專案,受制於人,經費都會少很多!”

王浩道,“下週的會議也要重視,我也好好準備一下。”

他說的很認真。

本來覺得來參加個會議是很輕鬆的,就是過了一趟走個過程,然後拿走經費開始做研究,結果竟然有人提出什麼掛靠專案?

基礎科學中心?

有什麼本事,讓我們配合實驗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