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傑回憶著自己的經歷,滿心都被悲憤。

去年的時候,海倫拿了一份代數幾何的論文給他,說是王浩佈置的學習任務。

當時他和海倫完全不熟悉,甚至都沒有說過兩次話。

因為是王浩佈置的學習任務,他拿到了論文以後,就開始仔細的研究,在學習的過程中,他就發現海倫不斷的看向自己,甚至手裡還拿筆不斷做著記錄。

當被一個很漂亮的國外小女生不斷‘偷看’,心裡自然會產生一種異樣感。

他也不由得去揣摩海倫的想法,對方可能是對他比較好奇?

可能是喜歡自己開朗的性格?

難道是英俊的長相?

對方到底在寫什麼?是正在學習研究,還是寫和自己有關的東西?

這是一個男生很正常的想法。

許傑並沒有表現出來,他就只是正常的看論文內容,結果才看了個開頭就不明白了,他努力研究了一整天,最後還是去問了別人。

然後才知道王浩並沒有佈置相關的學習任務。

這件事讓許傑不明所以,他還以為是海倫弄錯了,後來發現海倫再也沒有類似的舉動,而且接觸多了以後,發現對方性格有點怪異,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現在許傑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海倫是拿他做實驗。

這實在是太過份了!

許傑想想都感覺很生氣,更鬱悶的是,他根本沒有理解內容,豈不是連‘實驗基本要求’都沒有達到?

所以說……

“我是個笨蛋?已經笨到了參與實驗資格都沒有?”

許傑越想就越生氣。

等海倫離開了以後,他氣的用力摔了下書本,馬上咬牙切齒的說道,“快點!我們先找好內容,找更難的、更超綱的!一定要好好的考驗這個小學弟!”

“做記錄!一定要做詳細的記錄。”

“氣死我了!”

“我要報仇!”

邱會安和陳蒙檬對視一眼,他們知道許傑是生氣海倫的行為,但怎麼就變成要考驗新的小學弟了?

“你不是生氣海倫嗎?”邱會安帶著迷茫問了出來。

許傑盯著他問道,“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和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計較?”

陳蒙檬說道,“或者,你也可以去考驗海倫?也拿一篇很複雜的論文,讓她去理解?”

許傑道,“這是在報復她,還是報復我自己?”

“有道理。”

邱會安和陳蒙檬一起點頭。

同樣的手段沒辦法用在海倫身上,很抱歉,只能拿小學弟開刀了。

……

於此同時,王浩和張志強一起去了新建的梅森數科學實驗室。

梅森數科學實驗室已經建好了。

裡面的裝修也已經完成,剩下的就是運送實驗裝置,因為是數學計算機實驗室,並不需要特別去安裝一些複雜的裝置。

實驗室的電腦都是新購置的,只需要把幾臺伺服器搬進去就可以了。

王浩進了實驗室,參觀完了一樓,就朝著二樓的辦公室走去。

二樓才是主辦公區。

他一邊問道,“欒院長說,正式啟用是十月份,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搬?”

“下個月就可以了吧,我們就可以慢慢往裡面搬東西,那兩臺閒置的伺服器可以先搬過去,還有一些辦公用品也可以搬進去。”

張志強一邊說著,停在了一間辦公室門口,對王浩介紹著,“這是研究員的工作間。”

王浩朝裡面看了眼,做了個評價,“還不錯。”

張志強笑道,“我決定就在這間辦公室了。”

他走進去又看了看。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但每一次進來還是有些期待。

新建的梅森數實驗室是獨棟樓,總共有三層面積非常大。

各個工作間、實驗室相比原來都大出很多,後面還有專門修建的儲備間,就能空出很多地方。

他們所在的辦公室,裡面還有專門的休息室,可以臨時睡覺休息,裝修的也很不錯。

王浩和張志強出來以後,又去了主任辦公室,相比原來面積大了一些,裝修則顯得低調了一些,列在牆上的一整排書架,讓房間多了一些書香氣。

王浩還是感覺非常滿意的。

他們也討論起工作問題,張志強也說道,“我們現在的問題是手裡沒有專案了。”

“新實驗室有了,也應該有新的專案,我和祁教授商量了一下,決定申請一個訊號傳輸相關的專案。”

“科學基金會支援的領域有很多,但是我們都比較擅長訊號傳輸方向的研究,這個方向的研究申請個百萬以上的專案,也可以能夠持續做好幾年。”

王浩聽著點了點頭,“你這個想法很不錯,但是我覺得,也可以同時申請一個橫向專案。”

“我們的經費主要來源還是橫向專案。基金會的專案撥款比較少,而且經費使用上限制很多。”

“張哥,你多注意一下那些大企業招標的數學計算機科研專案,最好是那種研究難度比較高的。”

“我們要做專案,目的並不是做重複性積累的工作,而是要做研究。”

“如果是要做一個軟體類似的專案,同比其他實驗室,我們並沒有優勢,我們是數學計算機實驗室。”

張志強聽著點了點頭。

他一直想的是申請一個計算機類的大專案,能夠讓實驗室上下有專案做,現在發現自己的想法還是有侷限性。

實驗室有王浩坐鎮,優勢是基礎的數學,而不是純粹的計算機。

航天局那種以核心演算法為中心的研究,才是最適合他們的專案。

……

從新建的梅森數實驗室出來,王浩就回了辦公室繼續做研究。

他還找來了林伯涵。

兩人就一起悶在辦公室裡,繼續對新型幾何進行完善。

這項研究進行的差不多了。

‘導體內部微觀形態研究’是一個研究任務,但顯然不是一口氣全部能完成,因為‘導體’的覆蓋範圍太大了。

每一種導體,因為元素組成不同,形成的微觀形態也不同,他們針對的只是‘單介質金屬’的微觀形態塑造。

王浩思考著說道,“對應實驗來說,圖形的上下也不是全封閉的,這一點必須要考慮。”

林伯涵道,“那就需要再新增一條定義,不過也簡單,我們可以第三條方程為基礎……”

兩人繼續研究起來。

這是最後的研究收尾工作,他們已經搭建出來框架,有什麼要求就把內容新增進去。

等一切都完成以後,框架就構造好了。

王浩和林伯涵一起再梳理一遍,仔細分析後說道,“這個幾何框架,每一條都符合實驗預期。”

“以目前的資料和結論,已經不能再繼續完善了。”

林伯涵也思考著說道,“再繼續確實沒什麼意義了,除非是有新的要求。”

他們所做的工作是構造單質金屬導體通電時內部的微觀形態,因為實驗資料和結果是有限的,他們所構造的微觀形態只是個框架,無法再繼續進行完善。

這就好像是研究包含一條直線的平面。

透過一條直線的平面有很多,他們只是做出了這個定義框架,沒有新條件的情況下,工作就無法再繼續了。

但是,這已經是很大的成果。

其中牽扯到一大堆的數學表達,研究也為下一步的實驗工作找到了明確方向。

……

林伯涵只是參與新型幾何的構造工作,並沒有去深入瞭解實驗。

所以他並不知道,所塑造出的新型幾何具體有什麼價值。

當新型幾何塑造完成,就是等待下一步的工作了,他也並沒有太在意,而是休息了幾天,認識下實驗室的其他人,也能適應一下西海大學的環境。

他畢竟是個新人。

王浩就不一樣了。

他對於新型幾何非常重視,因為幾何框架的塑造,已經為下一步實驗指明瞭方向--

以各種單質金屬為材料,研究啟用交流重力場的溫度以及對應的強度數值變化。

“如果有足夠的實驗資料支援,就可以找到微觀形態穩定性和啟用超導溫度之間的關係。”

“這個關係可以定義個係數k。”

“係數k,可以來描述微觀形態穩定性以及超導溫度之間的關聯。”

王浩仔細看著手裡的成果,腦子裡不斷的思考著,都不由得變得十分激動。

他很少有這麼激動的時候。

即便是完成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或者完成其他成果的時候,他也只感到一種成就感,而不是說對成果本身有多激動。

這項研究的意義重大。

單質金屬的啟用超導溫度,往往只能透過實驗才能得知,現在他的研究方向就是,以微觀形態理論為基礎,結合後續的實驗破解相關的奧秘--

利用數學手段以及原子分析,來計算出對應單質金屬的超導溫度。

這就是解析超導機制最重要的一步。

如果能夠做到計算單質金屬的超導溫度,繼續研究就可以拓展到其他單質元素、化合物,甚至是有機分子。

等等。

能透過計算,得知相應有機分子的超導溫度,一定程度上,就等同於破解了超導現象的基礎機制奧秘。

以此再聯絡應用,肯定是前景廣闊。

如果公佈出來,肯定是一項諾貝爾級別的成果,即便不公開出來,也能夠得到海量的經費支援。

海量,可不止是一個億、兩個億,申請幾十億都可能能夠透過。

因為,這是超導。

常溫超導的研究,被認為和核聚變技術等同,被認為代表著人類科技的第四次革命,這項技術可以大大的促進科技發展,會讓人類的科技實現真正的突飛勐進。

如果能真正研究出常溫超導材料,任何電子產品都不用再擔心發熱問題、電力運輸就不會再有損耗、磁懸浮交通會成為主流、超導儲能技術直接改變技術邏輯……

全世界所有和電有關的技術,都會得到質的飛躍。

當然,前提是研究出常溫超導材料,材料還必須擁有較高的臨界電流和磁場。

現在還只能暢想一下,但他即將走出最重要的第一步。

……

科學基金會。

吳暉院士坐在辦公桌前,看著螢幕上的兩份報告申請,不由得用力按了按腦門。

頭疼啊!

兩份申請分別來自西海大學物理實驗室以及基礎科學中心,都是超導辦公室重點關注的實驗機構。

西海大學物理實驗室是申請後續經費,而且一開口就是一個億。

“一個億?開玩笑吧?”吳暉用力的扯扯嘴角。

物理實驗室審批的專案,到現在才只有短短几個月,六千萬多萬的經費就耗光了?

他們是專案的撥款方,但也不是鈔票印刷機啊。

基礎科學中心是做新專案申請,和高溫超導材料的研發有關。

吳暉對此還是有了解的。

行業內好多人都知道,汪承林用了王浩說的方法做研究,請了幾個首都大學的數學教授參與實驗資料分析,並且構造出了對應的數學模型,據說成果還非常突出。

“汪承林申請的新專案,還要開會論證一下……”

吳暉仔細思考著。

超導辦公室只是科學基金會數學物理科學部旗下負責超導專案審批、驗收的部門,實際上,並沒有直接撥款的權利。

每一年科學基金會都會召開會議,會計劃劃撥一定量的經費支援科研。

每個部門都會分一部分。

超導領域分到的經費足夠多,但也是有定量的,今年的經費就只剩下一億出頭,正常來說,經費劃撥只能少、不能多,每年還是要有一定結餘的,而不是全部都花掉。

物理實驗室開口就是一個億,即便名頭說的天花亂墜,也根本不可能審批透過。

想想……

如果把資金全部劃給物理實驗室,其他機構再申請經費怎麼辦?到時候,連小專案都要推到明年再批了。

吳暉仔細看了報告,思考著,“物理實驗室的成果突出,還有244工廠共同的申請,肯定要劃一部分經費過去。”

“基礎科學中心的申請,必須要論證一下,如果確實需要經費支援,可以適當拖一下時間?”

“目前,還是要組織專家做論證。”

他思考著也了開始了工作,首先就是給王浩發了邀請,讓他來科學基金會參與專案論證,順便也談一下物理實驗室的經費問題。

……

其實也不用吳暉特別去邀請,王浩已經準備來首都了。

一則是為了實驗室的專案經費,一開口就是一個億,不過去仔細的談一下,幾乎不可能直接得到審批。

即便能夠得到經費審批,劃撥的資金也肯定是‘打折’的,而且,同樣都是打折審批,一折和九折就差太多了。

二則,他被邀請參與首都的高溫超導磁懸浮列車專案會議。

當個人名氣達到一定地步,總會接到各種各樣的邀請,包括講座、專案研究、學術會議等等。

王浩大部分都是直接推掉的,否則工作就變成了到處飛來飛去,但是有關超導方向的重大會議,還是要參與一下。

在收到了吳暉的邀請後,王浩看著上面的資訊,也感到有些意外,“基礎科學中心申請專案的論證?”

“汪承林?”

之前物理實驗室申請專案,汪承林就是論證會的評審專家之一。

現在汪承林申請專案,他則成為了專案評審專家。

“交流重力實驗的資料分析,以實驗為基礎,構建溫度和材質之間的對應關係?”

“不還是我說的方向……”

王浩都感覺有些好笑,同時,也對汪承林團隊的研發進度感興趣了。

都說是‘成果斐然’,具體怎麼個斐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