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會議的報告講臺上,王浩做了粒子特性分析程式的報告。

他主要是對於程式的思路、資料分析的每一個部分,進行簡單的講解。

這個報告並不是對於程式的整體分析,目的也不是讓所有人都清楚程式是怎麼設計出來的,只是來說明程式的設計思路,以及使用上的一些問題,也就不牽扯一些理解困難的點。

會場上的人大部分都是能聽明白的,他們理解了整體的思路,也就對程式有個大致瞭解。

這就已經足夠了。

王浩不需要對細節進行講解,因為只是一個程式而已,面對的也不是一群程式設計師,他做報告的主要目的還是讓相關人員知道程式該怎麼去使用,針對什麼情況是有效果的。

在完成所有的講解以後,王浩做了簡單的總結,“所以這個程式針對粒子特性分析是有效果的,而具體效果還要根據具體情況來看。”

“我們是針對f組資料進行分析,換成是其他組別,需要對程式進行一定的微調。只要瞭解整個程式的構架,再做類似的資料分析,就可以利用計算機分析來完成。”

王浩說完了最後一句話以後,朝著臺下微微鞠躬,隨後就走下了講臺。

會場也爆發了熱烈的掌聲。

他們不只是為了王浩的報告鼓掌,也認為王浩參與到實驗工作貢獻很大。

這個程式分析方法,會對於今後的初期資料分析工作很有幫助,減少了資料分析過程中,非常繁雜的工作量。

等王浩走下看臺以後,又有幾個人上臺作報告,隨後會議就宣佈了結束。

在剩餘的會議進行過程中,王浩也檢視了任務情況。

【任務二】

【研究專案名稱:分析正負科西超子的cp破壞(難度:s)。】

【靈感值:14。】

“有點少啊……”

王浩看到資料略微皺了皺眉頭,但仔細一想又覺得很正常。

最新的資料分析任務難度級別是s級,即便講解內容也是資料分析,能得到14點靈感值也不差了。

另外,很重要的是,他對於譜儀探測資料並不瞭解,沒有對資料基礎瞭解的情況下,提升靈感是非常困難的。

會議結束以後,王浩、何毅等人就準備離開了。

高能所對於王浩非常的熱情,張益方、田桂林兩個院士,再包括好幾個教授,都主動過來送一送。

田桂林還是第一次和王浩握手,他過來送王浩也是被張益方叫上的,但其實想想他和王浩也沒有什麼矛盾。

兩人甚至沒有正式說過話,只是因為王浩設計了個程式,幫助西京交通大學團隊、湖州大學團隊,完成了f區上、下半部的資料分析工作,導致第七工作組的資料分析報告沒有被錄用。

這個問題還要歸結在王浩個人能力優秀的,而不是說他和第七工作組,或是田桂林個人有什麼矛盾。

田桂林想想也覺得沒什麼。

王浩則乾脆根本不知道情況,因為他沒有跟田桂林說過話,沒有想到對方會因為他,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兩人還是微笑的握手,互相寒暄了一下。

隨後,一群人慢慢往前走。

張益方、田桂林以及王浩走在最前面,他們再次談到了普儀探測的工作。

這次田桂林介紹了很多,他也說出了自己對於普儀探測專案的理解,“超子數量還是太少,想要測定出正-負科西超子衰變的不對稱訊號,就必須製造出大量的超子,但是,我們的實驗規模還是太小了。”

“現在我們都有一種壓力、一種緊迫感,如果國外的機構提前完成了研究,我們的工作將會完全失去意義。”

這是很多人擔心的地方。

科學研究也是有競爭的,尤其是同一領域的研究,其他機構有了成果,那麼做同一方向研究的人,一切的努力都將會失去意義。

國際上做科西超子衰變研究的機構有好幾家,阿邁瑞肯有兩個實驗室,都專門有針對性‘生產’科西超子。

如果讓他們先完成了科西超子的研究,發現了正-反科西超子的不對稱訊號,也就是發現了科西超子的‘cp破壞’,譜儀探測專案就失去了意義,他們花費了十幾年的努力就會付之東流。

當話題說到這裡的時候,好多人都沉默起來。

王浩笑道,“田院士,也不用這麼悲觀啊。國外機構不是說能製造出千倍的科西超子嗎?但他們不是一樣沒有測定出來?一定程度上,或許說明想要透過增加超子的數量,來測定cp破壞是不可行的。”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輕鬆很多。

張益方則是問道,“王教授,以你的理解來說,我們為什麼測不到正-負科西超子衰變的不對稱訊號呢?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只是說可能……”

“理論是錯誤的?”

張益方的話一出口,其他人頓時又沉默了。

理論物理的研究就是這樣的,即便有些理論被全世界所認可,但也不一定是正確的。

現在大量的物理機構都為圍繞粒子標準模型展開研究,但誰也不敢說粒子標準模型就是正確的。

即便是那些已經發現的現象,因為都是微觀上存在的現象,只能檢測到一些訊號,理論則是對於訊號、資料的分析解釋。

這些分析解釋就一定是正確的嗎?

就像是理論物理中的很出名的弦理論,很多頂級的數學家、物理學家,都圍繞著弦理論展開研究,其中最著名的莫過於普林斯頓大學教授、菲爾茲獲得者愛德華-威騰。

愛德華-威騰的一生都在研究弦理論,並把其拓展為解釋多維空間的超弦理論,以及更加完善的x理論。

甚至,愛德華-威騰拿到的菲爾茲,也是憑藉完善弦理論過程中所塑造的數學邏輯,是研究弦理論的附帶產物。

如果有一天弦理論被證明是錯誤的,也就表示愛德華-威騰一輩子都是在做錯誤的研究。

那絕對會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王浩想了一下很堅定的說道,“具體的物理理論,我不敢說完全正確,但是我認為,正-反科西超子衰變過程中,確實存在不對稱現象。”

他的話語說的非常堅定,甚至讓人感到很意外,因為他是一個純粹的數學家,而不是理論物理學家。

其他聽了感覺也很好,就像是自己的工作給肯定。

想想自己從事譜儀探測研究,結果對於支援譜儀探測基礎理論的信心,還沒有一個數學家堅定,頓時也進行了一番自我反省。

他們當然不知道,王浩是建立了研發任務,只要能夠建立任務,說明基礎是沒有問題的。

大的理論方向是否正確不敢說,但正-反科西超子衰變的不對稱問題肯定是存在的,而不對稱具體說明什麼,就需要物理學家們去解釋了。

幾人繼續說著科西超子衰變的不對稱問題。

王浩還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他也問了出來,“現在檢測不到,是因為重子衰變中,弱反應訊號會被強反應掩蓋嗎?”

“這是主要原因,但也不一定,如果理論是正確的,和檢測精度以及分析手段也有關係。”張益方解釋道。

這時候,王浩忽然愣住了。

他在剛剛提問的時候,腦中忽然有了一抹靈感,他仔細回憶了一下,是說‘一種力的作用,湮滅了cp訊號’。

什麼意思?

王浩知道是《科研的饋贈》在起作用,但是對於出現在腦海中的內容,還是不太瞭解,乾脆就直接問出來,“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存在一種力,湮滅了cp訊號?”

瞬間,更多的資訊融入到腦海中。

王浩忽然明白了,也頓時被系統提示驚住了。

【任務二,靈感值+29。】

+29?

還真是一種力?而且和超子衰變不對稱的資料分析直接相關?

人群后面。

有個博士生跟著眾人往前走著,聽到王浩的問話頓時很是驚訝,心道,“我剛才就想著,是不是宇宙排斥正粒子,即便是出現cp訊號,也會被湮滅……”

“王教授竟然和我想的一樣?”

“不過……怎麼可能!這就只是胡亂想想而已,如果有第五種力存在,早就被檢測到了。”

王浩的說法倒是讓其他人思考起來。

張益方倒是不在意,他笑著說道,“只要發揮想象力,就會存在很多種可能。”

“王教授,你是頂尖的數學家,如果你對這方面感興趣,可以試著從事理論物理的研究工作。”

王浩聽罷扯扯嘴角。

這是在諷刺理論物理學家,是一群依靠想象建立數學體系的瘋子?

……

王浩提出的問題沒有人能夠解答,也沒有人敢說正確還是不正確。

在其他人看來,這就是一個理論物理的想象問題,想要證明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王浩卻知道一定存在某種力湮滅了正-負科西超子衰變的cp破壞訊號。

因為他得到資訊是透過系統的反饋,而不是依靠自己的想象力。

“這究竟是什麼力呢?”

“湮滅cp訊號,應該叫做湮滅力吧?”

“宇宙湮滅力,或是叫空間湮滅力……”

如果能對於發現進行證明,絕對是一個物理學的超級大發現。

這個問題還和正-負科西超子衰變的資料分析直接相關,換句話說,能完成正-負科西超子衰變的資料分析,就肯定會產生髮現‘空間湮滅力’的問題。

後者,短時間肯定是無法證明的。

“所以說,當解決了一個問題,又會發現一個更大的問題,而且還是無法證明的問題。”

“科學、宇宙,還真是研究越深入,就越感覺自己的渺小……”

他苦笑的搖了搖頭。

當天晚上,王浩就回到了西海市,休息了一個晚上以後,第二天就去了西海大學。

譜儀探測實驗用了一週多時間,連續耽誤了一週的課程,《機率論與數理統計》有的重修課,是周清源教授幫忙帶了一節。

《初等數論》就乾脆停了一節。

不過也沒有多大關係,選修課講回來也是很容易的。

《代數幾何》則是找了鄭堯軍來幫忙代課,王浩還給鄭堯軍轉了一千塊錢,因為想起對方去年找自己代課,也給了自己一千塊課程費。

現在等於就是把錢還回去。

早上的時候,王浩就找到了鄭堯軍,把一千塊錢轉給了他,順便問了一下課程問題。

鄭堯軍很爽快的收下了錢,樂呵呵的說道,“下次找我代課,可別給錢了,要不然我可不幫忙啊?”

“……”

王浩沉默著還是決定不拆穿他。

鄭堯軍搖頭繼續道,“說真的,下次可別找我了,還是你自己來吧。”

“是難度高,還是什麼?”王浩問道。

“難度高什麼,《代數幾何》我也講過,主要是,現在學生要求高啊!”鄭堯軍感嘆的說道,“我講《微分方程》,就有好多學生和我反映,講的不如你好,代你的課也是,還是那些學生,他們都說下次讓我別來了。”

他說的還用手捂住了心臟,彷佛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不過鄭堯軍顯然是很開朗的那種性格,他馬上轉了個話題道,“對了,我還沒有謝謝你。”

“謝我?”

“你不知道嗎?我招了個研究生,實際上,今年我本來沒想招生的,我手下帶了兩個博士,但是學校說這個學生很優秀,我看了資料,確實很優秀。”

王浩聽著。

“她叫胡麗丹,真的是個很優秀的女生啊,對於偏微分方程理解的很通透,感覺水平都不比研究生差了。”

“而且,她拒絕了黃培教授,還有兩個其他的博導、碩導,就被我說服了,決定跟著我讀研……”

鄭堯軍說著一副得意的樣子。

王浩好奇的問道,“為什麼?”他仔細盯著鄭堯軍看了好半天,百分百確定胡麗丹肯定不是看中了這張臉。

“當然是靠能力啊!”

鄭堯軍很確定的說道,“她最開始也猶豫,我就跟她說,我手上有面上的大專案,經費二十萬,你可以跟著我一起做研究,到時候給你頂格的補貼。”

“這個補貼級別,在其他數學碩導那裡,肯定是沒有的。”

“嗯、嗯。”

這個王浩確實是相信的,多數從事數學研究的教授,手裡基本沒什麼經費可言,都可以說‘過得很窮苦’。

像是鄭堯軍這樣,手裡有二十萬專案的博導,都可以用‘博導界的高富帥’來形容。

更何況,鄭堯軍手裡還有個五萬的小專案,錢不多但支援帶學生也足夠了。

不過……

這叫能力?

鄭堯軍顯然認為‘鈔能力也是能力’,他繼續道,“我還和她說,我只帶了兩個博士,只有你一個研究生,等你讀完研,讀博還能繼續跟我,一個專案從研究生做到博士,到時候,博士論文肯定很優秀,也許都能評個獎。”

“……畫大餅?”王浩猶豫了好半天吐出三個字。

“什麼叫畫大餅,我這是實話實說啊!”鄭堯軍道,“我手下就這一個研究生,明年也不打算再招了,到時候,專注一項研究,三年、四年、五年,博士論文能評個獎什麼奇怪?”

王浩認可的點頭,“那也對。”

其實仔細想想,鄭堯軍的條件確實很吸引人,他的能力水平絕對不差,升教授也只是時間問題。

他手下只有兩個博士,只帶一個研究生,學生少就有時間去指點。

另外,他還是‘數學導師界’的高富帥,二十多萬經費已經不少,也許今年還能再申請個優青?

到時候,經費就是百萬起,給學生高補助完全沒問題。

不過鄭堯軍得意的地方,顯然不是他自身的條件,而是得意其他教授、博導,去勸胡麗丹都沒成功,而他則是把胡麗丹勸的跟著自己讀研。

這才是得意的地方。

其他人沒有做到,他做到了,不就是很厲害麼?

王浩一直在旁邊跟著聽,他有些後悔來找鄭堯軍了。

這傢伙有點什麼事,就喜歡吹噓一通,跟著鄭堯軍讀個研,耳朵大概會很辛苦吧?

胡麗丹同學,提前對你說一聲--

“阿門!”

……

回到綜合樓辦公室,王浩和其他人打個招呼,說了一下譜儀探測實驗的趣事,隨後開啟了電腦登陸了正負電子對撞機大型研究專案的內網。

內網有很多的資料,還有很多內部上傳的論文,甚至還有個小論壇,以供科研人員們針對問題做交流。

王浩點進去看了一下,發現都是灌水帖子,甚至還有人分享一下生活,也有出差國外參加會議的,吐槽當地的環境、旅遊景點沒意思。

當然也有一些很專業的帖子。

他掃了一眼就看見了譜儀探測的資料。

這些資料是可以隨意檢視的,保密程度並不高,也只是不對普通人開放而已。

其實就和歐洲粒子對撞機是一樣的,因為資料分析是很多國家機構合作完成的,也不可能做到什麼保密,只要想看就是能看到的。

譜儀探測的資料,主要包含兩種資料,一種是基礎的資料,也就是實驗檢測上傳的資料,還有一種是測算後的資料。

即便是測算後的資料,看起來也是非常混亂無序的,專業的研究人員就是在這些混亂無序的資料中發現的問題。

譜儀探測實驗針對正-負科西超子衰變的不對稱研究,最主要就是想檢測到cp破壞訊號,而cp破壞訊號的‘最佳表現’,就是在衰變完成以後,能夠檢測到粒子或特異能量的存在。

這就像兩個數字的對撞,一個是的7,一個是-6.9,兩者相加的結果是0.1。

如果能夠發現這個0.1,自然就等於發現了cp破壞。

否則,一切都消失,什麼都沒有,也就什麼都檢測不出來,數字‘-6.9’自然也會被認為是‘-7’。

王浩仔細瀏覽著資料,他要做的就是對資料有個基礎的瞭解,有了瞭解以後再去研究就容易了很多。

同時,他也思考起‘空間湮滅力’。

‘空間湮滅力’,形容的是否準確很難說,但肯定是存在一種湮滅力,湮滅了cp破壞的訊號,近而影響了資料分析問題。

那麼這種湮滅力是以什麼形式存在的呢?

現實能不能看到?

或者有一些物理現象是湮滅力帶來的,結果被誤認為是其他反應?

張志強走了過來,看到陷入思索的王浩,就端著咖啡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喝一口咖啡,看著電腦上的程式碼。

日常揉下頭髮,幾根又沒了。

王浩開口問向張志強道,“張哥,如果,我是說如果,存在一種宇宙湮滅力,能夠湮滅粒子,你覺得反應在現實中,會有什麼樣的表現?”

張志強扭過頭聽著,隨後半張著嘴沒有合攏,咖啡都順著嘴角流出一滴,他趕緊擦了擦說道,“你這個問題,讓我想想啊……”

“想想啊……”

“我覺得吧……”

他想了好半天,忽然靈光一閃道,“我記得有一個日國的動漫,裡面有一個神靈叫破壞神,這種神靈有一種破壞之力,能夠讓觸碰到一切東西徹底消失。”

“這種破壞力好像是紫色的,你可以參照著想一想……”

“……”

王浩耐心聽著點頭,隨後站起來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所以,我還是問問其他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