氘氘反應,也就是氘核聚變反應,通常來說,是作為氘氚聚變反應的副反應發生。

也就是在氘氚聚變過程中,會有一些氘氘粒子之間發生反應。

如果僅僅是氘元素的核聚變反應,人類目前還沒有實現過點火,即便是在實驗室內部也沒有實現過。

所以專家們對於情報的判定都只有兩個字--

假的!

這個結果並不能讓阿邁瑞肯決策層滿意,他們對情報系統還是很信任的,種花家控制核聚變工程使用的是氘氘聚變,是根據一系列的情報綜合分析出的結果。

情報部門對於資訊的可靠度評判數值高達97%以上。

組織會議的官員當即就說道,“大家不要只討論可能或者不可能,我們的情報系統沒有問題,這條訊息的可信度很高。”

“如果核聚變工程確實使用的是氘氘聚變,他們是怎麼樣實現的呢?”

這個問題放出來就引起了專家們的思考。

在聽到訊息的時候,他們下意識都覺得不可能,但情報也可能是真的,那麼對方是怎麼實現點火的呢?

來自賓州大學的年輕教授恩格里克-來曼,就開口說道,“我認為存在一種可能性。他們使用的材料不是常規氘,而是強湮滅力場下製造的一階氘。”

“上一次反重力性態研究中心釋出的研究成果,說是發現了一階氫元素,格魯姆湖計劃專案組的實驗結果表明,鐵的同位素升階臨界線是一致的,換句話說,能製造出一階氫元素,就能製造出一階氘元素。”

“他們可能進行的是一階氘氘聚變!”

恩格里克-來曼的話讓會場陷入了議論中,好多人討論一下都覺得非常有可能。

既然能夠製造出一階氘,還同時進行著核聚變相關的專案研究,自然可能把一階氘用在核聚變實驗上。

“那麼一階氘氘反應會是什麼情況?”

“也許是反應截面擴大?理論來說不太可能擴大到氘氚聚變的程度,但聚變反應的截面是指數型增長的,增加十倍都有可能。”

“也可能是綜合性的聚變反應,比如他們新增了少量的一階氚,讓反應能快速進行,後續則維持一階氘氘反應。”

“不管怎麼說,支援這種研究的前提是,他們能夠大規模的製造一階氘元素……”

“……”

這個分析結果讓很多人都感到鬱悶。

如果是進行常規氘氘反應,他們還能思考其中是否有什麼不知道的技術,但如果是一階氘氘反應,就完全是一階材料問題了。

一階氘材料,他們也不可能拿到。

決策層的官員馬上就想到了格魯姆湖計劃,若是他們能夠製造高強度的湮滅力場,就肯定會發現很多新的材料,碰到類似的情況,就根本不需要組織專家分析了。

“還是因為計劃進展不順利。”

“好多領域完全跟不上種花家的節奏,對方有什麼新奇的材料、技術,都要找一群人過來討論……”

“格魯姆湖計劃,必須要更加重視啊!”

他們在湮滅力場技術上,落後實在是太多了,有人甚至覺得他們根本不可能再趕上了。

持有類似看法的人還很多。

一號決策人聽著會議報告,不由想到了幾百年前的殖民時代,大量的殖民者利用手中的先進武器,去對落後地區進行殖民。

當時各地被殖民的土著,看到火槍、火炮的巨大威力,或許還以為是神靈降世吧?

他們肯定完全不理解。

或許土著頭領還會召集部落裡的聰明人,一起研究對方用的是什麼神器……

“這不就是現在的我們嗎?”

一號決策人想著趕緊搖頭,他們可不是什麼土著部落,而是地球上最發達的國家之一。

但是,格魯姆湖計劃的情況是非常令人頭疼的。

現在他們遇到的問題不僅僅是研究落後,就連計劃的管理層都遇到了問題,首當其衝的就是,羅納德-諾蘭被解僱後,並沒有任何其他一個人主動提出申請負責人職位。

這是很怪異的事情!

之前有很多人都非常的活躍,希望能夠爭取到負責人職位,計劃的負責人可不止單單是一個職位,也代表了更高的薪資待遇、更多的獎金以及掌握更多的權利,可控制的資金都是幾十億美元起步的。

同時,擔任計劃的負責人,還能擴大個人在國際上多方面的影響力,無論去哪裡都會被認為是‘大人物’。

如果研究能夠有很大的進展,也許還會被載入史冊。

等再過上幾十年,史書上就會記載著,“格魯姆湖計劃最開始並不成功,連續更換了幾次負責人之後,最終在某某人的帶領下實現了……”

“完成了……”

等等。

總之,擔任專案計劃的負責人,能夠獲得龐大的金錢、名望以及個人影響力。

這樣一個職位,卻根本沒有人主動申請。

一號決策人對此也很頭疼,他和參謀團以及能源部的官員討論過,最後還是決定任用遠在瑞士的恩波利-庫博。

沒有人比恩波利-庫博更適合接替羅納德-諾蘭的工作了。

這個職位本來就屬於恩波利-庫博,只不過他的運氣不太好,重新被啟用就去了國際湮滅理論組織,羅納德-諾蘭後來居上成為負責人。

現在……

“也該和庫博面談了!”一號決策人做出了決定。

……

恩波利-庫博收到訊息說一號決策人要和自己當面談談。

他對此很糾結。

他知道自己很大機率接替羅納德-諾蘭的職位,但現在的想法已經和曾經不一樣了,尤其是和科羅特-詹姆斯交談過後,他覺得最好還是不要擔任格魯姆湖計劃的負責人。

科羅特-詹姆斯沒有具體談不擔任負責人的原因,他的建議都是這樣說的,“什麼,你想擔任負責人?如果你讓我說一下意見,我只會提醒你一句——”

“don't-do-this!”

他說的很用力,“現在的專案組,誰來誰是傻瓜,負責人就是最大的傻瓜。”

“你覺得為什麼沒有人主動申請?你好好考慮考慮。”

“這就是燙手山芋。”

“只要接任就不會有好下場,被解僱就只是時間問題……”

“……”

雖然知道最後還是會被解僱,但擔任550億美元龐大科研計劃的負責人,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

在乘坐飛機返回的路上,庫博都一直在思考著,他還是決定把決策權交給運氣,而不是自己主動去爭取。

白房子。

庫博見到了一號決策人。

旁邊還有好幾個參謀團的人員,他就像是被一群人審查一樣,但想著擔任不了負責人也沒關係,他的表現倒是很澹定。

“恩波利,你在湮滅組織工作了很長時間,還主導建造了第一臺強湮滅力場發生裝置。你對於後續研究怎麼看?”

這是一號決策人的問話。

庫博坦然的說道,“我不知道。”

這個回答令辦公室裡所有人感到驚訝,他們無論問哪一個頂尖學者,都會說出明確的方向,而不是直接說不知道。

某種程度上來說,直接說不知道就等於放棄了,任何大的研究計劃都不會選擇一個連研究主方向都不明確的負責人。

庫博澹然道,“我確實不知道下一步的方向,就像你們也不知道反重力中心採用什麼樣的技術,製造出的十幾倍率湮滅力場。”

“我在湮滅組織工作,但瞭解的都是現有的技術,也就是以高壓混合材料為基礎,力場疊加、磁場干涉等方式製造出強湮滅力場。”

“這種技術的問題在於,強湮滅力場只是一個薄層,再加上外層複雜的磁場裝置,根本無法用於大批次的生產磁化材料。”

“我們不只是在湮滅力場強度技術上遠遠落後,也在其他未知的基礎上遠遠落後。”

“我們可能連理論都是落後的。”

“我敢說,任何一個能找到的物理學家、科學家,或是其他領域的學者,都知道下一步的明確方向……”

“所以我不能做任何的保證。”

“如果我擔任專案負責人,我只會讓專案組著眼於現實,一步步推進來研究,而不是去大跨步,花費大量的經費投入到那些可能是錯誤的方向。”

庫博的語調非常誠懇。

一號決策人聽罷思考著點了點頭,“你可以走了。”

“看樣子沒希望了。”庫博走出白房子,又回頭看了一眼,他聳了聳肩雙手揣著褲兜瀟灑離開。

辦公室裡。

參謀團的人正在討論著。

多數人都不看好庫博擔任負責人,因為他沒有明確的研究方向。

一號決策人不這麼看,他說道,“其他人倒是有明確的方向,比如說沙普利,比如說諾蘭,最後證明他們都失敗了。”

“他們一起花掉了一半以上的經費。”

“結果,我們還是利用交換到的技術,製造出七倍率的強湮滅力場,那個裝置還只能用於實驗。”

“那些說有明確方向的學者,他們所謂的方向完全沒有理論支援,誰也不知道是否正確,他們就只是寫個報告、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然後再試圖說服其他人,當然也包括我。”

“我怎麼相信他們呢?”

一號決策人的話,讓辦公室眾人陷入了思考,隨後有人提出,“也可以讓庫博擔任臨時負責人,最少在找到正確方向之前是可以的。”

“無論如何,都要有人負責專案。”

“庫博有豐富的經驗。”

“在庫博的帶領下,專案組最少不會白白損失大量的經費……”

……

很快。

恩波利-庫博擔任格魯姆湖計劃專案組負責人的訊息就傳了出來,於此同時,庫博已經知道了訊息,帶著滿心的激動來到了實驗基地。

庫博擔任負責人,和諾蘭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之前他一直在國際湮滅理論組織工作,自然就會撥付經費繼續支援湮滅組織的研究。

庫博上任第一天,處理的就是支援湮滅組織的檔案。

他在檔案上籤下了名字,也就代表格魯姆湖計劃會支援湮滅組織五億經費,而且是半個月內快速到賬。

這種感覺實在太好了。

想想,就只是看了一下檔案,在上面簽上名字,就決定了五億美元經費的去向。

庫博感受到了權利的好處。

接下來他就是組織核心學者們,召開有關下一步研究計劃的會議。

專案組的人都等待庫博發號施令,沒有學者敢肯定正確的方向是什麼,庫博則是說道,“首先,我強調一下,我擔任負責人並不是要帶領專案組趕超王浩團隊……”

“大家都很清楚,短時間是不可能的。”

“我們不需要這種假大空的口號,但我們也需要了解他們的技術,所以我們還是會繼續購買一階材料,並加大和材料實驗室的合作。”

“這會成為核心工作之一。”

“現在我們的主要工作則是圍繞新裝置展開,研究強湮滅力場薄層,研究內部場力和內建能源強度的關係。”

“一步步的推進!”

“我相信,只有打好基礎,有足夠的積累,才能確定下一步的方向,才能進入到下一階段……”

庫博的講話還是很成功的。

雖然他沒有說明確的方向,但所做的工作計劃都很實際,這樣慢慢的做研究,肯定會有進展。

於此同時,庫博也提拔了‘自己人’。

科羅特-詹姆斯被任名為實驗副主管,和強湮滅力場裝置有關的實驗,都由科羅特-詹姆斯來負責。

詹姆斯並不怎麼滿意。

會後。

詹姆斯帶著鬱悶對庫博說道,“恩波利,感謝你對我的信任,這讓我的工作變得更忙了。”

“不過,我對這個職位很滿意。”

“不是因為升職,不是因為加薪,是因為我會被認為是‘你的人’,等你被解僱的時候,我大概不會被解僱,但一定會被調到其他地方。”

“最有可能就是瑞士。”

“到時候,我就能夠重新回到那個美麗的聖地……”

庫博都聽懵了。

他半張著嘴好半天吐槽一句,“你真是個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詹姆斯滿不在意,“因為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如果你的思維方式和我不一樣,說明……”

他的眼神瞄向了庫博的下半身,嘴角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態。

庫博只能用一句話,來詮釋此時的心情--

“fu-ck-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