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會議都是知名的學術機構舉辦的,一名學者想要影響到學術會議很難,即便是有影響力的院士、國際獎項得主也不行,個人名氣、影響力再大也只是一個人,參與到會議中,也只是讓會議多出一個專家評審,增加一些影響力和權重而已。

但是,有一種情況是例外,就是有學者發表領域內非常有影響力的學術報告。

比如,有學者要在頂級會議上發表頂級的數學猜想研究,而他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被證實有效,相關的會議肯定會名聲大振,會有大量的數學家申請參加。

現在的情況也是一樣。

有效與無關進位演算法,名氣上當然比不上著名的數學猜想,但在計算機行業內,演算法就是發展的基礎,新的演算法,尤其是能夠解決問題的新演算法,影響力自然就會非常的大。

‘魔方破解器’已經被貼上‘黑科技’的標籤。

好多專業人士都站出來表示,普通手機的處理功能,很難用作計算魔方還原步驟,那需要非常龐大的計算量。

所以‘魔方破解器’的原始碼中,肯定包含著非常精湛的演算法。

企鵝公司釋出的新聞更是助推了這種演算法的名氣,行業內的人都知道魔方破解器的演算法是王浩研究出來的,而王浩表示要在學術會議上公開演算法,自然就會引起巨大的反應。

只要是相關領域的學者,都會對能夠大大降低運算量的演算法感興趣。

這不僅僅是理論基礎,而且能夠直接應用的。

國內外一些頂尖科技企業,都準備讓企業內的演算法專家來參加會議,他們也想第一時間知道演算法內容,看是否能夠運用起來,才不會在基礎演算法上落後於人。

珠城計算機會議是國際計算機學會發起的,承辦方則是國內計算機學會、首都大學應用數學學會以及深城大學計算科學中心。

三個國內學術機構合作舉辦國際計算機會議,也派出代表組成了工作小組,專注於學術會議相關的工作。

這個小組的工作地點就在珠城大學提供的一個寫字樓裡。

早在會議開始前一個月,他們就已經把工作安排的妥妥當當,包括邀請一些國內外的專家,包括參加會議的申請,也包括會議流程的詳細制定,等等。

王浩就是被邀請的國內專家之一,他是近幾個月以來,計算機基礎研究領域最閃耀的人物。

‘傅立葉變換輔助構造數學模型’被網際網路大企業重視,認為是可以提升大資料分析的速度和精準,而‘大數相乘演算法’則是讓最基礎的大數乘法運算,有了新的方法以及更快的速度。

這兩項研究都是非常受到矚目的,工作小組乾脆就邀請了王浩擔任評審,並做一下近來的工作報告。

他們想的是王浩會做一下‘大數相乘演算法’相關的報告。

這已經足夠吸引人。

一種能夠提升計算效率的大數乘法運算,哪怕很多人已經知道了,但還是可以吸引許多人關注,能夠幫助提升會議的質量和影響力,畢竟是全新的演算法,也是計算機理論的頂尖研究,類似的研究都足以到最頂級的會議做工作報告。

工作報告並不是要去做證明,論文都已經掛在了檢索網站上,也沒有必要再去做證明,工作報告主體內容是,講一下研究的思路、研究碰到的問題以及解決問題的過程,類似的內容會幫助其他人拓展思路,做自己的研發也會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但是工作小組完全沒有想到的是,會突然出現一個‘魔方破解器’,再加上企鵝公司宣佈的研發成果新聞,一下子把新演算法推成了行業焦點。

王浩還宣佈要學術會議上公開這種全新的演算法,就導致了會議突然有一大堆人要報名參加。

工作小組也變得非常忙碌,他們一時間都不知該怎麼處理。

“這個王浩簡直就是變、態呀!”

“他好像剛完成了大數相乘演算法的研究,怎麼就又多了一個有效與無關進位演算法?”

“這個演算法比大數相乘影響還要大,大數相乘演算法也只是讓乘法速度提升了幾倍,而這個演算法可以大大簡化破解魔方的速度,指數級的簡化。”

“很顯然,演算法非常精湛,只要想一想就明白了。”

“也怪不得有這麼多人關心。”

“現在該怎麼辦?太多人申請了,新的申請超過了一千份,其中有四百多份都來自國外,看看這一封申請,皮特-舒爾策……菲爾茲得主?”

一群人頓時都湊過去看。

皮特-舒爾策,徳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教授,年僅24歲就被波恩大學聘任為最高階別的正教授,他是數學界著名的天才,20歲上大學,一年半完成本科課程,又花了一年讀完了研究生課程,發表了碩士論文以後,學校破格提升為博士論文。

也就是說,從上大學到博士畢業,他只花了兩年半時間。

大學畢業以後,皮特-舒爾策開始了一路的開掛獲獎生涯,每年一個獎項都是很平常的,甚至中途還拒絕了好幾個獎項,理由是沒有時間去領獎。

在31歲的時候,皮特-舒爾策獲得了代表數學界最高榮譽的菲爾茲。

這種超級天才是常人無法理解的,皮特-舒爾策的名字也被全世界記住。

當他的名字出現申請參加會議的名單中時,會議工作小組就感覺更棘手了,類似的頂級天才數學家肯定不能拒絕。

他們特別邀請的嘉賓中,也只有一名圖靈獎得主,但和閃耀的皮特-舒爾策相比,怎麼都感覺要差上一點。

一群人糾結著討論了一整天時間,最後只能想出唯一可行的辦法--換場地!

這個解決方桉最開始就想到了,但換場地牽扯到了一個經費的問題,而且是不低的經費支出。

他們只能討論來討論去,最後只能硬著頭皮換場地。

當有如此多頂級學者參與會議時,經費就已經不能成為阻礙了,相比高昂的經費支出來說,舉辦一次具有重大影響力的學術會議,顯然更加重要的多。

……

王浩並不知道自己的一個採訪,竟然會影響如此之大,讓會議工作小組忙的焦頭爛額不說,還不得不決定更換舉辦場地。

針對要參加的計算機會議、要進行的演算法報告,他倒是沒有什麼可準備。

論文已經寫完了。

去參加會議到了報告的時候,直接上臺做講解就可以了。

倒是另一個工作有些困擾,會議邀請他擔任評審,他有些擔心自己的能力不足,因為感覺自己的水準並不高,最主要是研發領域的限制。

如果單純是理論演算法的領域,他就非常有信心了,牽扯到其他領域的內容,情況可能就會不一樣。

計算機的研發領域太多了,而絕大部分都不是理論演算法,可以這麼說,理論演算法只是計算機領域的小眾分類。

有個明證就是,不管是傑出青年基金,還是優秀青年基金,每一年透過的專案公示中,計算機理論研究方向,能有兩、三個專案就很多了。

大部分申請能透過的專案都是應用類研究,比如資訊傳輸、影象處理、醫學應用,當然也少不了大分類的人工智慧,等等。

其實就和數學的研究一樣,應用數學的研究數量比純數學大幾倍、幾十倍,做理論研究的永遠都是少部分。

王浩是做數學計算機研究,在計算機的應用領域上幾乎沒有涉獵,但他仔細想想又安下心來。

每個學者都是一樣,研究怎麼可能覆蓋很多領域呢?

會議的評審專家又不是他一個,也不需要操心每一個報告的評審問題。

這天有個好訊息。

納微實驗室和創微科技的合作研發專案達成了。

創微科技先期贊助兩千三百萬經費,用來給納微實驗室購買高精度裝置以及做出初期的研發。

實驗室和企業合作的橫向專案,贊助經費並不固定,只要研究能夠正常進行,中途有一定的成果,後續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資金支援。

納微實驗室可以說是‘吃了個飽’,最少的兩、三年內不用為研發經費發愁。

作為專案的牽頭人,夏國斌自然是非常的開心,合作專案確定下來以後,他很正式的請王浩吃了一頓,感謝他的資料分析報告,才能讓專案合作得以達成,陪同的還有實驗室其他的研究員以及兩個副研究員。

飯局中,夏國斌說起了談合作中遇到的問題,“我最開始覺得希望很大。你那份實驗分析做的太好了,根本挑不出問題,正說明我們的方向是正確的。”

“但是創微來的團隊,最重要的是那個杜總監,他完全沒有反應,據說是想找其他實驗室合作。”

“好在蘇經理據理力爭,最後才敲定了合作。蘇經理一直和實驗室在談,她是看好專案的。”

王浩聽罷點了點頭,說道,“他們肯定不會後悔。我做了實驗資料分析,知道這個方向是對的。”

“有了高精度的裝置,實驗設計再改進一些,肯定能有成果。”

幾人又說了一些專案問題。

夏國斌回想起找王浩做實驗資料分析,不由感嘆了一句,“王浩啊,說句老實話,我最開始找你做分析,真的是沒辦法了。你做的分析報告這麼出色,我是真沒有想到的。”

他很認真的繼續道,“我代表我們實驗室,正式的對你表示感謝,以後學校裡碰到什麼事,你來找我,我肯定幫忙。”

“夏教授,你太客氣了。”

夏國斌道,“其實我最開始就應該想到的,你開了一門資料探勘相關的選修課,怪不得啊……”

王浩聽著表情有些怪異,因果關係似乎是顛倒過來。

資料分析水平高,所以開設了一門資料探勘相關的選修課?

不,應該反過來。

開設了一門資料探勘相關的選修課,所以資料分析能力變高了。

當然,無所謂了。

……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王浩都專注於質數的研究中。

上課,收穫靈感點。

回到辦公室就認真做研究、看論文,有時間則是到圖書館看看書,他彷佛是著了魔一樣,只要是在空閒時間就在看書、看論文以及思考問題。

周清源注意到了他的狀態,也知道他是在研究質數的問題,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最好不要在質數的研究上消耗太多時間,你的領域是偏微分方程,是理論演算法,對於新的領域可以有了解,最好不要太深入。”

他覺得王浩是誤入歧途了。

解析數論是基礎數學中難度最高的領域,大量頂尖的天才投入其中卻收穫寥寥。

王浩確實非常的天才,若是繼續做偏微分方程的研究,肯定能有更多的成果,何必消耗精力去研究質數?

“我也知道,數論很有魅力,這方面的成果也會非常有影響力。”

周清源繼續道,“但是,我們做研究不能太功利,也不能好高騖遠。偏微分方程領域的成果影響小,卻是數學、科學發展的基礎……”

“哇啦哇啦~~”

他連續說了一大堆,就是做研究不能太功利,數學理論研究的小成果,也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王浩則是抬頭道,“周教授,您也說了,做研究不能太功利,如果是追求偏微分方程領域能夠出成果,不就是功利嗎?”

“我喜歡做數論領域的研究,數字規律是很有意思的,您肯定能理解。我認為,在自己喜歡的領域,即便是消耗了時間、精力,沒有成果也沒關係。”

周清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勸了。

現在的社會每個人都很功利,哪怕是做研究的學者,也會希望自己的研究有成果,會去把精力耗費在最可能出成果的領域。

好多的學者都會專注於能申請到經費的領域、方向,至於領域內容是否喜歡根本不重要,能出成果才是最重要的。

有幾個學者能不功利的,專注於自己喜歡的領域做研究呢?

有,極少。

周清源都不敢說自己喜歡偏微分方程研究,他只是年輕的時候做了這個方向的研究,就一直深入的繼續做下去。

王浩能夠專注於自己喜歡的研究,本身就已經做到絕大部分學者做不到的事情,還有什麼可勸的呢?

去勸,才是帶著功利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