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主導權

鍾毓將湯主任的委曲求全都看在眼裡。

稍一深想就明白了他這麼做的原因，不管身處什麼位置，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想要過隨心所欲的日子，要麼是自身實力雄厚，要麼靠山萬年不倒。

反正當下鍾毓是沒這個資本的。

郭鵬飛臉上的喜意肉眼可見，他有些渴望的看了鍾毓一眼。

他是希望鍾毓能表個態，說幾句勉勵他的話的。

客觀來說，郭鵬飛能力還是有的，至少不用擔心他在手術過程中出岔子，加上這段時間，他的工作態度稍有轉變，勉強還能挽救一下。

至於他心裡有沒有其他隱晦的心思，鍾毓壓根就不在意的。

因為他遲早會意識到，她可不是誰都能駕馭的。

鍾毓見團隊主要成員確定下來了，率先開口道:

“明天患者會到醫院辦理入院手續，我們先商量一下手術細節問題及具體的工作安排。”

鍾毓並沒有將主導權交給湯嘉仁，雖然他是科室主任，卻並不是此次專案的負責人。

該謙虛禮讓的時候鍾毓不會上前討嫌，但該她當領頭人的時候，她也不會退縮。

雖然團隊成立不過十來分鐘，可鍾毓卻能迅速把每一個人都安排在合適的位置上。

由此可見她，身上是具備管理人員潛質的。

哪怕坐著的幾位男士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她也絲毫不慌，依舊落落大方口齒清晰的說著話。

手術的每一個環節她都安排的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郭鵬飛光是聽著就心情激盪，他迫不及待想要大顯身手。

只有專業領域的人才能知道，鍾醫師的這個手術若是成功，會有多大的價值。

強烈的事業心反倒讓先前的怦然心動盪然無存，反而生出遇強則強要攀登更高峰的野心。

鍾毓在敘述中並沒有藏私，關於手術的細節問題，她都掰開了揉碎了的講解詳細。

她上輩子就是大學教授，傳道受業解惑的事是做慣了的。

至於會不會發生掠奪她的醫學成果，將她踢出局的事，她是絲毫不擔心的。

她很自信，在整形外科領域，論知識儲備和能力無人能與她比。

當然，自信與自負不是一碼事，哪怕再小的手術她也會慎重以待。

她手術失誤可以有再做一次的機會，但患者不一定有。

面部有缺陷的患者本身心理就比正常人脆弱，他們能躺在手術檯上已經不易，她不忍讓他們經受再一次的失望。

她的職業操守從她的言談舉止都能看到，這樣知行合一的醫者是連同行都敬重的。

湯嘉仁就對她是心服口服，不僅認真將她說的話用筆記錄下來，還時不時提出自己的疑問。

其他人也是一樣，他們共同探討學習解惑，此刻的辦公室裡充滿了學術氣息。

等討論會議結束，鍾毓只覺得口乾舌燥，拿著杯子灌了一大杯水下肚才滿足。

她要去藥房查查相關的藥品資訊，如果缺藥她還得另外找替代的。

南山醫院的藥房就在醫院大廳右側，鍾毓剛從樓梯上下來，就被一陣熟悉的女聲喚住。

“阿毓～這邊！總算是看到你了，我在醫院轉了一大圈都沒找到你人，再找不到你我就要報警了。”

宋美婷穿著淡粉色的掐腰連衣裙，一路小跑的來到鍾毓跟前。

她頭髮都汗溼了，看樣子確實是跑了好一會兒。

鍾毓眉頭微皺，她並不喜歡家裡人跑工作單位來找她。

那些個狗屁倒灶的事就在自家解決就行，沒必要讓外人看笑話。

“你跑醫院來幹嘛？這麼大太陽不怕曬黑嗎？”

宋美婷長得一般，卻從小就愛美，以前這樣的溫度她是連大門都不出的。

宋美婷拿著帕子擦臉上的汗，絲毫不在意鍾毓的調侃，湊到她跟前，壓低聲音問道:

“我是想問你，士傑哥哥真的要給瑞瑞動手術？”

鍾毓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她還有事情要處理，並沒有心情在這跟她浪費時間，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病人的隱私無可奉告！”

宋美婷氣惱的跺腳，“你怎麼這麼死腦筋，我是你姐，難道你也喜歡士傑哥哥？這是怕我跟你搶他？”

鍾毓一臉嫌棄的轉過頭。

“你別侮辱我的智商，沒其他事我就走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宋美婷連忙把她手臂拉住，彆彆扭扭的說道:

“好歹做了十來年姐妹，別這麼不近人情嘛，我爸喊你晚上回去吃飯呢，琴姨要給你做烤魚，我爸自己釣的魚，拿回家還活蹦亂跳的。”

鍾毓不耐煩的聽著，用力抽手臂。

“你先放開我，說話就好好說，拉拉扯扯像什麼樣。”

已經有護士不時的朝這邊看了，鍾毓都能猜到她們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的樣子。

宋美婷也是要面子的人，聞言立刻鬆開手，不自在的理了理頭髮，放低身段說道:

“你就算不樂意見我爸，那琴姨總要見吧，她可是特意讓我給你帶話喊你回去的。”

鍾毓可有可無的點點頭，敷衍道:

“行吧，我現在還沒下班，你先回去，等我忙好就過去。”

宋美婷連忙搖頭，“這會兒天太熱了，我就在醫院大廳坐坐，等你下班一起回去，反正也不在乎這麼一點時間。”

鍾毓也沒心情跟她耗，“隨你！你想待著就待這裡，別亂跑打擾別人工作，我去忙了。”

宋美婷熱情的擺擺手，“你去忙你的，我反正放假了時間多。”

鍾毓點點頭，徑直朝前走。

宋美婷目送鍾毓朝著取藥的藥房走去。

有小護士熱情的迎上去跟她說話，看的出來她們對她很敬重。

之前她在醫院打聽鍾毓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認識她。

知道她是鍾毓的姐姐還特別熱情，話裡話外都是想要跟鍾毓套近乎的意思。

宋美婷不免想到自己在學校的待遇，對比太強烈，她不由嫉妒的冒酸水。

這也是宋美婷第一次深切體會到，她跟鍾毓之間的天差地別，後悔當初沒好好讀書！

可惜她已經成年了，單純的憑個人能力已經無法超過鍾毓。

不過老話說的好，乾的好不如嫁得好。

她要是能嫁到譚家就是個很好的機會，這事她怎麼都不會輕易放棄的。

譚士傑最在乎的就是他兒子，從他兒子那裡入手肯定會事半功倍，反正她放假有的是時間耗。

話雖如此，可實際操作起來還是有難度的。

她少不得要跟鍾毓套近乎，醫院這頭有人好辦事。

鍾毓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宋美婷的目的，她跟譚士傑無仇無怨也沒情分，他倆怎麼發展她都不干涉。

沒把宋美婷放在心上，一忙起來就把她忘了。

要不是宋美婷實在等的不耐煩，一臉哀怨的跟在鍾毓身後，只怕鍾毓能忙到天黑。

湯嘉仁對鍾毓的家庭情況是瞭解一些的，直接把她手裡的活接了過去。

“鍾醫師後續的事我來弄，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鍾毓可以無視宋美婷，但別人異樣的眼神卻無法忽視，她只好先走了。

明天要給小瑞瑞做術前基本檢查，手術室那邊該準備的也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雖然現在走無關緊要，可鍾毓還是心裡不爽，總覺得自己的節奏被打亂了。

一路上臉都臭臭的，宋美婷也自覺，壓根不敢湊上去找罵。

到了宋家巷口下車，鍾毓讓宋美婷先回去，她從路邊的水果攤上買了個大西瓜拎著。

雖說是宋叔喊她回來吃飯的，但空手總是不太禮貌，況且這西瓜她媽和她弟也能吃到，就不算浪費錢。

現在的西瓜可不像後來那麼常見，這個時候的物資也沒那麼豐裕，從春又是長身體的時候，鍾毓捨不得虧了他的嘴。

看到鍾毓拎著西瓜進屋，宋從春高興的一蹦，狗腿的說道:

“還是我姐疼我，這個西瓜真大，肯定很甜，這一個得不少錢吧。”

鍾毓不大在意價錢，反正她能掙，吃又吃不窮，笑著對弟弟說道:

“你管它多少錢呢，又不用你報銷，我摸著這西瓜有點熱，你要是想晚上吃，最好用井水鎮著。”

宋炳坤一進屋見兒子要抱大西瓜，趕緊攔住他。

“放著我來！你毛毛躁躁的要是把西瓜摔到地上就可惜了，這麼大的西瓜呢，阿毓提回來挺費勁吧。”

周琴打了盆水過來給女兒洗手，鍾毓邊洗邊說道:

“還好吧，我還能拎的動，大哥不在家嗎？”

宋炳坤不是太高興的說道:

“他晚上不在家吃飯，陪他媳婦買結婚用品去了。”

鍾毓瞭然，估計兩家這是把婚期提上日程了。

宋從春樂顛顛的說道:

“大哥的屋子都快收拾好了，等貼上喜字就更像那麼回事了。”

周琴嗔怪的在兒子頭上拍了一下。

“話都不會說，趕緊去把桌子收拾一下，準備開飯了。”

宋美婷一回家就去洗澡，待在屋裡塗塗抹抹半天，飯菜上桌才出來。

看著桌上的烤魚，她酸溜溜的說道:

“我放假回來這麼多天，哪吃過這麼豐盛的菜啊。”

宋炳坤還惦記著譚家的事情，不想鬧得不安寧，不等周琴開腔，他自己先不客氣的說道:

“飯都堵不住你的嘴，那麼大個人了，放假天天在家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還不行，哪來那麼多意見，不樂意吃自己買去。”

宋美婷不高興的喊道:“爸，我就那麼隨口一說，你幹嘛上綱上線啊。”

宋炳坤不樂意搭理她，對著鍾毓說道:

“阿毓快吃吧，你媽特意為你做的，你醫院工作那麼忙，是應該多補補的，還是太瘦了。”

鍾毓低頭吃著魚肉，她可不會跟她媽媽客氣，嚥下嘴裡的肉，含糊的說道:

“我就是這體質，新陳代謝快，不容易長胖。”

宋炳坤順勢說道:“姑娘家苗條點更好看，倒是譚士傑那個兒子長得挺好，看著胖墩墩的，他那耳朵可惜了，能治的好嗎？”

鍾毓早就猜到他會打聽，索性也不隱瞞。

“小瑞瑞的耳朵確實挺麻煩的，但是還有的治，情況不算太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