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宜微微有些驚訝,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陸硯的禮物。

她把端著的菜擺在桌上,走到沙發旁邊,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錄音機,拿起磁帶看了看,沒想到上面還真有幾首歌是她挺喜歡的。

心情有些微妙,又拿起錄音機左右看看。

陸硯看著她白皙的長指在錄音機的按鍵上來回的試按著,長睫微微翹著,唇角抿起一道極小的弧度,心情也隨之愉悅。

“要插電才能放!”陸硯說完這句話,又覺得自己極蠢,這種事需要提醒麼?

沈清宜似乎沒有介意,提起錄音機說道:“謝謝,快去洗手吃飯吧。”

說著將錄音機和磁帶拿到了房間。

今天的晚餐做得依舊豐盛,紅燒肉做得軟糯可口,幾條邊子魚煎得兩面金黃,空心菜也炒得碧綠清脆,還有一碗豆角也炒得很清爽可口。

當然這些菜一大半都進了陸硯的肚子,安安只吃了一條小小的邊子魚,沈清宜吃了半碗空心菜。

安安本不覺得媽媽做的飯菜有多好吃,可看陸硯吃得很香的樣子,忍不住兩眼彎彎的問道:“這些菜有這麼好吃嗎?”

陸硯停下筷子,認真的答道:“好吃,沒想到你媽媽的手藝這麼好。”

安安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可事實擺在眼前,這話確實是爸爸說的,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你以前是不是過得很苦?”

沈清宜從來沒有和兒子說過陸硯的任何情況,這小傢伙幹嘛突然問這個問題。

陸硯想了想,“爸爸小時候在鄉下,確實過得不太好,不過後來上了大學就好了。”

安安一副懂了的小大人模樣,“怪不得呢!”

陸硯見安安一副釋然的表情,有些好奇,“為什麼要問爸爸這個問題?”

安安看了一眼沈清宜,只見她也一副好奇的表情,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以前程阿姨和夏叔叔從來不在我家吃飯,不過現在也沒有過……”

沈清宜聽到這句話,終於明白,這小崽子在說她廚藝差了,當下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了,伸手擰著安安的耳朵,“你這小子,什麼意思,媽媽辛辛苦苦練的廚藝,你居然敢嫌棄?”

安安被提著耳朵,半點不敢掙扎,連連求饒,“安安錯了,現在媽媽的廚藝進步了,你看看爸爸吃得多開心。”

聽到這聲爸爸,陸硯愣怔了半瞬,有些恍然,目光重新落在兒子那張疼得皺巴巴的臉上,許是某種期待已久的情緒得到了回應,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舒暢。

陸硯漆黑的眸子閃過笑意,又衝著沈清宜點了點頭,“嗯,好吃的!”

默了默,又加了一句,“真的!”

沈清宜放開安安的耳朵,又說道,“聽到沒有,你爸爸說好吃!”

聽到這句,陸硯唇角的弧度擴大,隨即面前的紅燒肉和剩下的魚全部掃光。

這次沈清宜沒有提前離場,和安安一起坐在桌子上等著陸硯把飯吃完。

直到陸硯把盤中的菜全部吃完,沈清宜才開口,“安安的證明寫好了嗎?我打算這個週末替他去上戶口。”

陸硯起身收碗,“在我的包裡,等會洗完碗,再拿給你。”

陸硯去了廚房洗碗,安安跑到沙發上去看電視,沈清宜進了房間。

陸硯洗完碗出來,去包裡拿證明,問旁邊的安安,“你媽媽呢?”

“在房間呢。”安安捧著小臉,眼睛盯著電視機回答道。

陸硯走到沈清宜房間門口敲了敲門,溫和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進來吧,門沒有栓!”

門被輕輕推開,這是她第一次進沈清宜的房間,房間整理得溫馨整潔,一塵不染,他剛買的收音機被放在她的書桌上,旁邊還擺了一個花瓶,花瓶裡仍然是淡藍色的繡球花。

他走近,將手上的證明交到沈清宜手上,垂眸就看到了桌上的幾幅速寫畫。

畫得極好,簡單的幾筆,就惟妙惟肖。

沈清宜將畫本合上,收下證明,又說了句,“謝謝!”

“你我之間不用這麼客氣的,再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沈清宜不知道自己除了和他說謝謝以外,還能說什麼,最後也只是溫聲應下,“好!”

起身將手上的證明放到衣櫃裡的一個包中。

這時陸硯才發現她桌面的玻璃下壓著幾張相片,安安的滿月照,週歲照以及她和家人從小到大的照片,其中有一張是他和沈教授的。

沈清宜見陸硯盯著玻璃下壓的相片看得入神,想必是在看安安,笑道:“安安小時候很可愛的。”

陸硯回過神來,“辛苦了!”

沈清宜不是個矯情的人,“不辛苦,我既然選擇生下他,那就該學會承受。”

可她越是這樣懂事,陸硯越是難受,從前沒嫁給他之前,她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

可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去陪安安!”

沈清宜看著陸硯出門的背影,產生了一種錯覺,安安贏過了他心裡的青梅竹馬了吧?

晚上陸硯回去後,她給安安洗澡,感覺安安話多了許多。

“媽媽,爸爸真的好厲害啊!”

“怎麼厲害了?”

“我現在才知道,一本小人書的人物故事,可以不用只有一個結局,爸爸講了好多種可能啊,

這樣子,一本小人書就可以變成好多本,還可以隨意發揮。”

不像媽媽,一個故事永遠只有一個結局,一個開端,沒有任何意外。

……

第二天一大早,沈清宜就領著安安打算去上戶口。

她牽著安安的手,剛要出軍屬院,就看到王春蓮穿著個紅色碎花褂子迎面走來,沈清宜本想別過當作沒看到,她之前與王春蓮關係就不冷不淡,經過豆豆的事後,她更是在心裡落了印子。

雖然她幾次來討好,那也是有利益目的。

倒是王春蓮並沒有打算放過她,一臉笑意的喊住了沈清宜,“清宜啊,陸硯這兩天都來了?”

沈清宜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哎喲,那就好,昨天我那口子說陸硯前天被他家裡人告到了領導辦公室,談了好久的話,聽說很嚴重啊,後來豆豆的爸爸一打聽啊,原來是這麼回事……”王春蓮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果然沈清宜原本要動的腳步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