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啟從潑天的雨勢中回過了神。

轉過頭。

這才發現給他撐傘的已經變成了霍去病。

“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會了,見將軍沉浸在雨勢之中,沒敢叨擾。”

“哈,只是見雨有些大,擔心那些生活在易發山洪地方的百姓罷了。”

“走吧,回堂中,這九月的秋雨最是冷人,別染上風寒。”

快一個月了,霍去病與張啟也算混的熟絡,要不然,他也進不了張啟在無慮的府邸。

雨滴劈打著瓦背,白噪音最是讓人沉浸。

茶壺的嘴縹緲著青煙,一直綿延向上。

燙杯,泡茶,咕嚕嚕的,茶壺嘴傾倒出一條水線,將白皙的茶杯裝滿。

“你來無慮已有一月了吧,不回去向你舅舅道一聲平安?”

將一杯茶推到畢恭畢敬端坐的霍去病身邊,張啟輕聲的問道。

“今日前來便是向將軍辭呈的,一月以來,去病在將軍身上收益良多,特來拜謝將軍。”

“呵呵,些許拳腳罷了,若伱想在軍伍之中闖出一番成績,個人的勇武雖重要,但卻不及領兵一道,回去後,多向你舅舅請教,雖未曾見過衛青都尉,但你們此次而來,一路上清繳匪寇我也亦有耳聞。”

喝了一口茶,苦澀的味道,讓霍去病不由的咧起了嘴。

少年郎沒有幾個會喜歡飲用茶水的,即便是我們未來的冠軍侯亦不例外。

霍去病咧了咧嘴,鄭重的起身,向張啟行了一個弟子禮。

張啟好笑的望著他:“不必如此,你我算不得師徒,此番刀兵之術,算是你我之間的交流即可。”

“還是要的,去病謝過將軍一月教導,若有機會,去病必報之。”

漸漸地,雨下了半個下午,張啟的府邸中已經沒了霍去病的身影,桌上除了已經冷透了的茶水,就只有一枚霍去病留下的玉佩了。

這枚玉佩,曾經還是劉徹的心愛之物,只不過隨著對霍去病的疼愛有加,他便將這枚玉佩送給了霍去病,今天,霍去病將它送給了張啟。

人走茶涼,張啟笑呵呵的從自己的位子上起身,走到霍去病之前所做的地方,伸手,將玉佩撿了起來。

“冠軍侯”

“可惜了啊。”

九月。

無慮縣遭遇了連續的強降雨,雨每日雖有停歇,但第二日還是會如期而下。

好在無慮縣衙釋出命令及時,此次降雨,並未有人員的傷亡。

而回到了交黎的霍去病,也將一個月時間裡與張啟的接觸全全說與了衛青聽。

衛青聽後沉默了許久,最終微微嘆氣。

還是沒有大的收穫。

只能對張啟做出粗略的評估。

大才,仁愛,勇武,無叛亂之心。

一封密信被秘密的送回了長安,而他則繼續訓練著那些新卒,掙取早日將他們變成真正的精兵。

歸入軍中。

霍去病的改變讓所有的將領為之震撼,十五的年歲,憑藉著膽大心細以及被張啟指點而變得更加純熟的兵擊之術在軍中積攢起了個人的聲望。

如今軍中的那些士卒提起霍去病的時候,不會再以他是衛青的外甥開頭。

即便是那些羽林郎們,現在也對霍去病也是另眼相看,他們有些相信衛青的話,認可的將霍去病看待成了戰友袍澤。

而對霍去病變化最震驚自然還是衛青了,自己的外甥,他最為的清楚,若是以前霍去病還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郎,那麼現在,他看到了霍去病身上那股無畏身死的血勇之心,看到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衛青東望。

現在他對張啟更加的好奇了,一個能在一個月內便調教出一名好苗子的人,究竟會是一個怎樣的將領,他會給大漢,帶來更多的生機嗎?

可惜,他好奇的張啟卻已然離開了無慮。

留下告假書信,他乘船回到了烏桓。

本來,張啟是想在無慮待到明年開春的,但是一條訊息的傳回,不得不讓他提前回去。

因為。

軍臣單于死了。

是的。

他所謀劃中最關鍵的一環已經完成了。

匈奴。

該再一次的步入烈火之中了。

“讓胡水,柳則,鷹等一眾將領集合!”

匆匆從帆船上下來,張啟來不及捋平氣息便接連下令。

一旁,胡玲等一眾烏桓文臣早已恭候。

胡玲還想說些什麼,張啟一把推開了胡玲遞上的有關烏桓近來狀況的筆記,再次冷聲道。

“都聽不見嘛?”

“諾!”

隨著張啟的一聲冷喝,在場的人再一次回想起了那個嚴寒的冬季,他們在氈房裡所面對的那個男人。

很快,遊弈軍將軍胡水,虎賁軍將軍柳則,鷹擊軍將軍鷹,匆匆駕馬而來。

“末將見過君上!”

“起身。”

“接到密信,匈奴軍臣單于已死,匈奴各部近來會趕往單于庭迎接下一任單于的上位。”

“胡水!”

“末將在!”

“點齊遊弈軍一萬人馬趕赴左谷蠡王部,如果伊稚斜做不出選擇,那你就幫幫他!”

“末將領命!”

“柳則!”

“末將在!”

“點齊城中剩餘所有虎賁軍回防鮮卑,控制住匈奴太子於單的退路,我只想他死!”

“末將領命!”

“鷹!”

“末將在!”

“兩萬鷹擊軍全天候著甲,刀不離身,隨時防備意外!”

“末將領命!”

張啟冷眉倒豎,看向了一眾烏桓文臣。

“爾等做好一切物資調動,隨時支援各軍開拔!”

“諸位!千載難逢之機遇就在眼前,我不允許任何人在關鍵時刻落下鏈子,誰膽敢犯錯,爾等知道我的手段!”

“謹遵君上令!”

“為君上!死得其所!”

數月。

再一次回到了烏桓的張啟,展開了雷霆一般的調動。

城主府。

張啟端坐在了上位。

此刻的他這才有心思看起了之前他推開的那些東西。

胡玲恭敬的站在堂中,低著頭。

片刻,張啟將筆記扣在了桌案上,嗯了一聲。

“村落的規劃不錯,鼓勵開荒,城中可租借種子,工具,以及耕牛耕馬,免稅政策也還可以,不過既然要免,那便大大方方,更改一下稅令,凡個人開墾的新田,前兩年地租全免,後兩年,地租減半,四年後,在以十稅一收取田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