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也曾在京城為官,莫非還猜不透大人們的心思嗎?”

朱元明面帶不屑之色,似乎在嘲諷徐知春當了小半輩子的官,卻連官場的情況都摸不清楚。

“大人的意思是,聞太師會阻攔?”

朝堂之上,以聞太師為首計程車族勢力,把持著朝廷絕大部分朝政。

而後便是武將集團,大部分都派到京城之外,駐守在京城的將軍,也隸屬於聞太師手下。

除了這兩股強大的勢力之外。

剩下的,便是皇室的王宮貴胄了。

當今皇帝這一脈血親不多,唯有小寧王拿到了王爺的名分。

剩下的,全都是上一代帝王留下的子嗣。

皇帝聽信讒言,並未進行大規模的削藩之舉。

因此,上一代帝王的子嗣,把持著大乾朝的九大分封之地,也稱之為大乾九王。

這些王爺輕易不得進入京城,與皇帝溝通的唯一橋樑便是小寧王。

小寧王信誓旦旦的要幫王悍要到賞地,就是這九位王爺給的底氣。

當朝皇帝雖然昏庸,內心卻還知道血緣關係,才是最大的利益繫結。

小寧王諫言,再有九位王爺聯名支援,哪怕是聞太師帶頭反對,也阻擋不住此事。

不過,此刻聽到朱元明的意思。

似乎還不只是聞太師會阻攔這麼簡單。

他故意裝傻充愣,就是為了將朱元明的話多套出來一些。

果然。

朱元明在這一點上並未防備徐知春,聞言之後笑道:“聞太師自然會阻攔,不過,本官卻聽說有幾位王爺恐怕也要出手。”

“為什麼?”

徐知春不懂了,“那幾位王爺不是跟小寧王一條心嗎?”

“廟堂之上,虛虛實實,徐大人淪落到一任知縣了,竟然還能如此單純?”

朱元明冷笑道:“自從上一任異姓王因造反而被滿門抄斬後,整個大乾朝,不可能再出現第二位異姓王了。”

“他王悍現在的力量雖然薄弱,可誰也不想看到一位對皇室有威脅的人物誕生。”

“這一點,小寧王當局者迷,你徐大人應當看的清楚才是。”

徐知春目光閃爍,暗暗理清楚了朱元明話裡的意思。

簡而言之。

王悍現在人微言輕,對朝廷形不成威脅。

但他表現出來的手段和能耐,卻會被權貴階層所忌憚。

試想,一位能抵擋拓跋宏鐵蹄的英雄,再有小寧王和皇帝的支援,假以時日,必然能執掌重權。

各位王爺習慣了當前的環境,不思進取,自然也不希望看到大乾朝的權貴階層出現變動。

恰好,聞太師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武將做大。

雙方算是達成了一致的默契。

再加上劉光師對王悍心存不滿,從中再聯合武將阻攔,王悍封地之事,幾乎鐵板釘釘的要失敗了。

徐知春心裡對權貴階層把持廟堂的行為,又增加了幾分不滿,抬眼問道:“朱大人,下官很想知道,他們用何理由來阻礙王爺呢?”

打仗還要弄一個出師有名。

聞太師和那幾位王爺,總不能僅憑片面之詞,便能在廟堂之上打壓小寧王。

否則的話,朝廷之上,早就沒了小寧王的容身之所。

朱元明聞言,淡淡笑道:“解鈴仍需系令人,本官聽聞,狼國使者已經抵達京城,找到了聞太師,希望朝廷賠償拓跋宏的損失。”

“啊這……”

徐知春愣住了,“明明是我們打了勝仗,為何還要賠償他們的損失?”

“這就是現實。”

朱元明雙目微眯,故作深沉地說道:“表面上我們打了勝仗,可是誰會覺得,一個出身草寇的人物,能幫助大乾朝挽回頹勢呢?”

“朝廷那些人啊,骨子裡依舊畏懼狼國的大舉入侵,必然會選擇罷手言和。”

“只要有了態度,那就有了談判的餘地。”

“此事,最終仍會以朝廷賠償而結束,那王悍,也必然會被推出來頂罪。”

嘶。

徐知春聽的心驚不已。

王悍打了勝仗,卻因為朝廷的昏庸,要被送到狼國賠罪?

此次大捷,讓拓跋宏損失了十萬將士,他能善罷甘休?

可以預見,一旦王悍被送往狼國,等待他的將是怎樣的結局。

噌噌噌。

徐知春只覺得脊背發涼,噌噌噌地往後退了幾步。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

“哈哈哈……”朱元明更加得意了,“徐大人,本官知你心思還在王悍那邊,不過本官勸你不要執迷不悟,老老實實幫本官解決青雲寨的山匪,捉住王悍送往京城,你我都將因此事而高升,豈不美哉?”

徐知春隱隱抓到了真相。

難怪朱元明只是凌州郡守,官居四品,卻能請動邊防軍主帥。

這裡面,或許有聞太師的干預,也或許,連那幾位王爺也在暗中斡旋。

青雲山,竟然成了眾矢之的。

明悟了一切的徐知春,頓時有些心涼。

若真如此,朝廷或許真的沒救了。

那麼王悍,他會如何選擇呢?

“朱大人,既然是這樣,為何咱們還要趕在朝廷封賞之前動手?”徐知春有一事不明。

朱元明淡淡道:“萬事總有意外,萬一小寧王說服了皇帝呢?這位王爺,可是出了名的不按套路出牌,總要防著點嘛。”

“不過,本官也不會急功近利,王悍在等封賞,本官在等支援。”

“相信要不了幾日,便可對青雲寨發起總攻了。”

朱元明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卻望著遠處籠罩在黑暗之中的青雲山。

一切盡在掌握,根本沒必要著急嘛。

唯獨徐知春心涼了半截,恨不得當即前往京城,找皇帝討要一個說法。

只可惜……

他同樣是人微言輕,即使前往京城,恐怕也入不了廟堂的大門。

“哎……”

徐知春暗暗嘆息,目光轉向南方,似乎穿越了重重障礙,看到了廟堂之聲的風起雲湧。

京城。

一棟別院之內,穿著錦袍的小寧王端坐在涼亭之內,目光卻是充滿了無奈之意。

就在這時,管家端著一封書信倉皇跑來。

“王爺……”

管家急促地說道:“此乃周王的信到了。”

“快念。”小寧王急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