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朝堂之上再次爆發出劇烈的爭吵。

以聞太師為首的文官,全都在痛斥彭世昌的膽大妄為。

“陛下,鄭鴻乃是二品州牧。”

一名老臣高呼道:“而彭世昌不過是四品郡守,他怎敢擅自做主,殺了鄭鴻啊。”

“這是要造反,決不能姑息。”

“即便是鄭鴻當真有錯,那也得上奏朝廷,等吏部追查。”

“彭世昌此舉,乃是藐視皇權,獨斷專行,必須治罪。”

文官請命之時,武將也沒閒著。

眼看皇帝露出思索之色,一名武將當即衝出,“陛下,奏摺裡說了,鄭鴻聯合魚龍幫搶奪青雲商會的商鋪,此舉跟土匪行徑無疑。”

“況且彭世昌前往阻攔之時,還被鄭鴻負隅頑抗。”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鄭鴻之死,乃是他咎由自取。”

“彭世昌的確有罪,但功大於過啊,陛下。”

上一次吵的這麼激烈,還是狼國使者到來的時候,那一次,若非小寧王力排眾議,皇帝是真想把王悍交出去平息狼國的怒火。

這次雖然沒有提到王悍。

但青雲商會,不就是王悍弄出來的嗎?

這廝,到底怎麼回事?

僅是在青雲山,便屢屢把朝堂鬧的雞犬不寧。

紛亂之中,皇帝將目光移到了小寧王的身上,“皇弟有何見解?”

“回皇兄。”

小寧王早有準備,拿出了一封信件說道:“此乃青雲山侯爺寫來的書信,裡面詳細記載了事發的過程,以及在事後彭世昌受到萬民擁戴的事情。”

“整個凌州城,不但對彭世昌感恩戴德,還稱呼他為青天大老爺。”

“若是朝廷治了彭世昌的罪,難免會失去凌州民心。”

話音剛落。

老神在在的聞太師便出聲笑道:“王爺,此言有危言聳聽之意。”

“以下犯上,為禮法所不容。不能因為老百姓說兩句好聽的,便放任彭世昌的罪過不治。”

“若長此以往,其他州府官員紛紛效仿,朝廷危矣。”

其實按照彭世昌的家族來算,他與聞太師的陣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只是。

聞太師向來與小寧王對著幹。

但凡小寧王支援的,他必然站出來反對。

他這幾句話,的確點中了要害,讓皇帝一時間又開始左右為難。

求助的目光,再次望向小寧王,希望他能拿出更有力道的反駁言辭。

其實內心裡面,還是更偏向於血緣關係比較濃厚的小寧王這邊,只是,聞太師一夥人的勢力太大了,他作為皇帝也不得不忍讓幾分。

見狀。

小寧王淡淡說道:“陛下,爭論從來都不是解決的辦法。”

“哦?”皇帝眼睛一亮,詢問道:“皇弟有何想法?”

“愚弟願親自帶隊,前往凌州對此事進行深入調查。”小寧王拱手說道。

目前看來,僅憑彭世昌和王悍的片面之詞,的確無法讓朝廷做出最準確的決定。

調查之後,獲得更多資訊,掌握更多證據,才能讓小寧王掌握更多主動權。

皇帝只是想盡快解決此事而已,至於過程如何,他倒不是很在意。

“也好……”

“不可。”皇帝的話都沒說話,聞太師立刻高呼,“陛下三思。”

“小寧王心向青雲侯,調查之時,難免會有失偏頗。”

皇帝微微蹙眉,“太師的意識是?”

“讓吏部率隊前往調查,才更符合當下的局勢。”

吏部幾乎就是聞太師的一言堂,他們去調查,那才是真的會失去真實性。

小寧王當即反駁,“聞太師的吏部去調查,難道就不會有失偏頗了嗎?”

“王爺謬論。”

聞太師拱手道:“吏部自然是朝廷的吏部,何來個人之說?”

“呵呵。”小寧王寸步不讓,“這些年,誰不知道吏部官員任免,需你聞太師滿意才行?”

“老臣只是為朝廷篩選可靠官員罷了,並無私心。”

“那為何,剛正不阿的曲高陽先生,卻被聞太師趕出了吏部呢?”

“高陽先生自覺年事已高,無法勝任,與老臣有何關係?”

“巧言善辯,信口雌黃。”小寧王憤怒不已。

曲高陽離開京城之時,小寧王去見了一面。

言辭之間,並無辭官還鄉之意。

奈何……

小寧王還要說話,卻見皇帝忽然抬頭,輕聲喝道:“夠了,吵來吵去,朕的頭都要炸了。”

“陛下恕罪。”

眾臣齊齊拱手。

“這樣吧,傳朕旨意,命青雲侯王悍,彭世昌,以及所有相關之人,盡數趕來京城。”

皇帝擺手道:“朕要親自調查此事。”

“陛下聖明!”眾臣齊聲恭維。

“退朝。”太監高呼過後,眾臣再次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起身離開後。

小寧王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容。

他是故意與聞太師爭吵的。

在拿到王悍的迷信之時,小寧王便預感到,此事絕對沒那麼容易解決。

王悍對時局的把握極為精準,卻唯獨算漏了皇帝的心性。

只有他親自前往京城。

小寧王才能給他爭取到更有利的局面。

上朝結束。

一道聖旨快馬加鞭,趕往凌州城。

而此時的凌州城內。

王悍端坐在萬府偏院品茶,正享受日光浴的按摩之時,忽然,院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先生……”

張舜率先走了進來,拱手說道:“薛奎安來了。”

“這麼快?”

從薛奎安放出來,到現在一共也就三天。

他本來以為,薛奎安還能再忍兩天呢。

“讓他進來吧。”

“是。”張舜轉身衝著外面揮了揮手,不一會兒,薛奎安便帶著兩個親信手下,腳步沉重地走到王悍面前。

“拜見先生。”

“不用多禮。”王悍微微擺手,笑問道:“薛幫主這兩天睡的可好?”

“啊?”薛奎安一下子沒能弄明白王悍的意思。

他心驚膽戰的想了兩三天,才決定來王悍這裡坦然赴死。

結果,就問這?

好在薛奎安也是江湖人,一身混不吝的氣勢散發出來,也不在乎王悍要幹什麼了。

回過神後,他大步坐在了王悍的正對面,端起茶水一飲而盡。

抹了把嘴角,凝聲問道:“先生就別打啞謎了,說吧,需要我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