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快來啊。”

雲澈直接將肉湯倒在白米飯裡面,用手護著跑到綠衣女子面前。

“你看,先生真的給飯吃了,你快來回答問題。”

為了不讓米飯撒出來,雲澈竟然用小小的身軀貼在碗上。

米飯還冒著熱氣呢,他也不嫌燙,硬是拉著綠衣女子來到了王悍的面前。

“先生,我姐……我姐也識字,而且還會繡花。”

“很好。”王悍淡淡點頭,“不過得她自己說。”

“姐,你快說呀。”雲澈急的口水直流,可是姐姐還沒飯呢,他是一口都捨不得吃。

“先生,我,我叫周雲清,讀過書,也會一些算術。”

綠衣女子說話時顯得極為小心,生怕惹惱了王悍似的。

王悍看的一陣心酸。

這個時代,能讀書認字的女子,必然出身大戶人家。

只是此時不是問話的時候。

王悍便點頭道:“去吃飯吧,在我這裡,人人平等,你不必害怕。”

儘管周雲清餓的都快走不動路了,可還是衝著王悍行禮之後,才任由周雲澈拉著,一路小跑著來到鍋臺。

眾人看著周雲清也如願以償,得到了一碗白米飯和肉湯。

他們再也忍不住了。

“先生,我叫孫大貴,我,我力氣大。”

“去吧。”

“先生,我……”

賤奴們全都蜂擁而至,迫不及待的介紹自己的能力。

一百多人,花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才走完全程。

王悍倒也不是故意裝比,而是想透過這件事,瞭解他們的個人能力。

這麼多人不可能全部養著。

必須找到讓他們能夠謀生的手段才行。

除此之外,王悍也是想透過吃飯讓他們意識到,這裡跟牙行不一樣,他們的先生,也跟其他豪紳不同。

只要願意付出,王悍就不會讓他們繼續捱餓。

可惜王悍的一番苦心,暫時無人能夠了解罷了。

吃完飯後。

賤奴們便都躺在院子裡,橫七豎八的,連個下腳的空都沒有。

“先生,我不理解。”

馬純元和因為宵禁沒走掉的雲蝶等人找到了王悍,問出了一直懸在心裡的問題。

“您買這麼多奴僕,究竟打算幹什麼?”

說是奴僕,其實就是奴隸罷了。

這些人都屬於王悍,哪怕是王悍打死他們,官府也不會追究。

當然也不用額外發放俸祿什麼的。

問題是,光是這些人的吃喝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更何況,王悍還花了好幾百兩買他們呢。

別說馬純元不理解了,一向善解人意的雲蝶也看不懂王悍的做法。

“先養著吧。”

王悍嘆息道:“等過兩天他們恢復一些,帶他們上山。”

上山?

雲蝶身體輕顫了一下,“先生說上山,可是城外只有一座青雲山,莫非……”

雲蝶不敢細想下去。

青雲山是什麼地方?整個大乾朝人盡皆知,那裡就是土匪的老巢。

哪怕小寧王要路過,也得調集邊防軍隊護著才行。

馬純元撓了撓頭,“咱們山上的確缺人,可是你買那些男的就行了啊?咱們山上又不缺女人,再說了,女人又不能打架。”

此言一出,無疑是坐實了王悍山匪的身份。

“雲蝶,你有什麼想法?”

既然做了明翠閣的老闆,身份的事情,早晚都會暴露。

王悍也想借此事,看一看雲蝶的心思。

“先生,奴家只記得先生的恩情,其他的一概不知。”雲蝶謹慎答道。

這個回答,倒也沒什麼可挑剔的。

佯裝不知的確是雲蝶最好的選擇。

不過……

王悍笑道:“其實你也可以知道,若是有想法,還可以回山上看看。”

“嗯?”雲蝶嚇了一跳,“我也可以嗎?”

“這就是我想說的另外一件事。”

王悍凝重說道:“老馬,你給我記住,以後的青雲寨,男女平等。”

“女人,在某些地方,比男人更有用。”

轟隆。

猶如一記炸雷在雲蝶腦子裡炸響。

這是何等的虎狼之詞啊。

天底下,有幾個女人敢與男人平起平坐?

那樣的女人,怎麼著也得稱一句女中豪傑。

而她呢,不過是個勾欄女子,哪裡敢與男人爭取什麼平等。

“先生,男女平等是什麼意思?”

馬純元依舊不理解。

“就是,對待任何女人,你都要給出相應的尊重,不得口口聲聲詆譭女人不行。”

王悍站起身,揹負雙手,沉聲說道:“院內的那些女人,假以時日,一定會讓我們刮目相看。”

經過問詢之後,王悍已然發現,這些人大部分都有些手藝在身。

最不濟的,也懂得一些刺繡,或者種地的粗活。

王悍心裡決定,必須將工廠儘快建起來。

三天後回山,主要做的便是這件事。

“太晚了,都休息吧。”

王悍擺手道:“明天還要開門做生意,萬萬不得耽誤。”

“好的,先生。”

馬純元依舊沒有理解王悍話裡的深意,他總覺得,王悍對那些賤奴報的希望有些高了。

夜深人靜。

院子裡卻並沒有安靜下來。

所有賤奴們,從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飽飯。

那香噴噴的白米飯,和油花四濺的肉湯,讓他們至今回味。

“先生對我們這麼好,不會是讓我們送命吧?”

“哼,吃了一頓白米飯,死了也值了。”

“就是,之前在牙行,有誰把我們當人看了?先生讓老子吃飽,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老子也絕不皺眉。”

“就算死了,也比在牙行被牙商打死的好。”

“哎,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吃到白米飯。”

院子裡的角落裡,周雲清裹著一層薄薄的布匹,緊緊地抱著周雲澈。

周雲澈瞪大一雙黑亮的眸子,盯著空中的彎月,他撫摸著撐的鼓鼓囊囊的小肚皮,低聲問道:“姐,你說先生是壞人嗎?”

“應該……不是吧?”周雲清心裡也沒底。

如果說之前是一時不忍,花錢買下了他們。

可一頓白米飯吃下來,她心裡也慌了。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餡餅,先生要真是個善人,對他們未免也善良的過頭了。

“姐,我總覺得先生應該就是好人。”

周雲澈堅定地說道:“而且啊,我覺得先生肯定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