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被鄉學退學的夏遠澤

“哥哥，別難過了，我們先進去吧。”夏輕妤試探性的將夏遠澤臉上的淚痕輕輕擦去。

夏遠澤搖了搖頭，眼淚卻還是止不住的流，但好歹順著夏輕顏的動作，一同進了家門。

剛進了院子，夏輕顏便看到滿地的箱籠。

箱籠？夏輕顏皺起眉頭，看來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嚴重一點。

“我，我被退學了。”夏遠澤垂下頭，眼淚噠噠地落在地上，不一會就暈開一灘水痕。

夏輕妤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退後一步。

夏輕顏鐵青著臉，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夏輕妤見狀，默默地將菜籃子搬到廚房，隨後又將野菜全部倒了出來，搬來一個小馬紮，開始清理菜裡面的雜草。

將雜草和壞掉的葉子摘除後，又倒了一盆水。

這個時候的水還微微帶有一絲涼意，夏輕妤將手放進盆裡，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

等適應了水溫後，才開始洗菜。

她洗得很仔細，一根接著一根的洗，將野菜根部的泥土全部都清洗乾淨。

夏輕顏看著夏輕妤的動作，沒有阻止，反而神情認真的看著夏遠澤。

緩了好一會，夏遠澤才止住眼淚，小聲抽泣地說道：“昨天我去看榜，榜上並沒有我的名字，回去後夫子便說，既然今年沒有上榜，我們家一時半會也湊不齊束脩，不如先退學兩年，等兩年後，家裡的情況改善了，再去鄉學。”

“束脩的事情不用急，我這兩天已經湊齊了，這樣吧，我明天跟你去鄉學問問，看看事情還有沒有轉機。”夏輕顏聞言，思考了片刻說道。

夏遠澤今年十一歲，放在她那個世界的和平時代，不過是一個五年級的學生，正是應該受盡父母寵愛的年紀。

夏輕顏的態度無疑給夏遠澤打了一針強心劑，他止住了眼淚，抬起頭，微微抽泣著問道：“姐，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夏輕顏反問道。

夏遠澤被這句話問住了，好半響才開口道：“我辜負了你和爹爹的期望，落榜了。”

“遠澤，你要記住，父母愛子為其謀深遠，爹爹也正是也是因為愛護你，所以才決定送你去上鄉學，想讓你能識文斷字。日後就算沒有榜上有名，也可以在鎮上謀一個賬房的差事，總好過在家裡種地。”

“況且，你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今年不中，再等三年，也不過才14歲，又怕什麼呢？”夏輕顏緩緩地說道。

她的聲音不大，卻十分堅定有力，將夏遠澤心中的彷徨一掃而空。

在回來的路上，夏遠澤想了很多，當年父親為了讓他上學，家裡的開支驟然減少，姐姐妹妹一年到頭都沒有買過新衣服，以前每個月都有的一頓肉，也全部節省下來。

畢竟，進入鄉學後，最難的不是束脩，難的是後面所需要購買筆墨紙硯的開資。

紙和墨都是消耗品，用了就沒有，除此之外，還要買一些必備的啟蒙書籍。

這個時候的紙可不便宜，根據細膩程度不同，價格也不一樣，但最便宜的也要五十文一刀。而這樣的紙，只能在啟蒙的時候用，等識字了，需要練字後，這樣的紙就沒用了。

因為紙張一般，墨汁滴在紙上，就會迅速地暈開，更別說練習筆鋒了。

若是想要考取功名，最好要使用好一點的紙張練習手感，免得因為和考試時的紙張手感不同，從而影響答題。

因此，常用的紙張，基本上就要八十文一刀了。

想到讀書的這一年，全家人硬生生從口糧裡節省出來的銀子，卻這樣被自己浪費了，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出來。

明明之前在鄉學裡，他的文章也屢次被夫子誇獎，那時他以為自己不說能中案首，但榜上有名還是沒問題的。

沒想到，等榜單公佈出來後，他竟然落榜了。

他花了那麼多錢，讓家人吃了那麼多苦，甚至於，若不是因為他，父親也不至於頻繁進出山林，就為了打個好點的獵物，多賣幾文錢，好供他讀書。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父親也不會被困在山裡，從而……

但他竟然落榜了！

夏遠澤越哭越兇，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可是，要不是因為我讀書，父親也不會冒險，當時父親就說，你比我聰明，當時就應該讓你去讀書，姐，要是你去讀書，肯定就能考中。”

看著他眼裡的內疚痛苦，夏輕顏微微嘆了口氣，還是個小孩子啊：“遠澤，你忘了嗎？女孩子是不能參加科舉的。”

夏遠澤一愣，眼淚鼻涕全都掛在臉上，鼻子還吹出一個小泡泡，又立即破開。

夏輕顏被他這幅模樣逗笑了，揉了揉他的頭髮：“好了，趕緊洗把臉，把東西收拾一下，準備吃飯了。”

這動作，夏輕顏不覺得有什麼，夏遠澤卻是瞬間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道：“姐姐，夫子說過，男女有別，你不能這樣……”

“什麼樣？”看著他面紅耳赤的樣子，夏輕顏只覺得有趣極了，一個小屁孩在一本正經的跟自己說男女大防。

她笑了笑，再次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想拍一下他的臉蛋，但是看到他臉上的眼淚和鼻涕，默默的將手往下壓了壓，“行了，快去洗臉，我先去炒菜了。”

說完後，夏輕顏率先離開這裡，走向廚房。

夏輕妤離得遠，聽不清兩人說話，但是看到夏遠澤破涕為笑，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姐姐。”看到夏輕顏過來，夏輕妤仰起頭喚道。

“小魚兒真棒，去休息一會吧，剩下的姐姐來就行。”夏輕顏拿起已經洗乾淨的野菜走進了廚房。

兩人都沒有想到夏遠澤會回來，因此，事先煮好的飯，只夠夏輕顏和夏輕妤兩個人吃。

現在夏遠澤既然回來了，那肯定不能像之前說道那樣，炒兩個菜就行了。

略微思考了一番，夏輕顏找出家裡還剩下的一些麵粉，烙上幾個餅，然後將飯，野菜和肉炒熟後混合在一起，作為餅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