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大巫幫本君瞧瞧,此女子是否有過一次換魂的經歷?”

老人的手杖,在姬染月的額間輕點三下,嘴裡還念著聽不懂的咒語。

這就是個神棍吧,裝模做樣的。

但很快,她就感覺到了頭顱中撕裂般的疼痛感,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從她的腦海中抽離出來一般。

半晌,她的額間已滿是細汗,狼狽之至。

“滴,天命系統已重新上線,系統面板重啟中……”

“小天,使……使用技能卡,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勉強啟動了清除一切負面效益的技能卡,姬染月佯裝承受不住折磨的模樣,昏迷了過去。

她倒要看看,這個老神棍究竟要做什麼!

“長陵君,此女子的魂魄確實本不屬於這具身體。”老者見她已痛到暈厥,將手枚收起,一臉凝重地望向秦屹,“老夫遊歷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她的靈魂和軀體,融合得很好,竟無一絲排異現象。”

“那大巫可有法子,抽離其魂魄,並將原本的魂魄招回?”秦屹不想聽見他否認的回答,他根本無法容忍,公主的身體被一個孤魂野鬼所佔據,利用,甚至是透過這具身體,達成某種目的……

光是想想,他就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這……此乃逆天而為——”

“大巫只需告訴本君,能還是不能?”秦屹的望向他的目光,已是一片沉冷。

只要他敢說個不字,只怕是無法活著走出這個營帳了。

“老夫能力有限,但若是能請到楚國的雲湘君,或可一試。”大巫為其氣勢所攝,只好如實告稟道。

“雲湘君?你說的是,楚國的國師?”秦屹不曾見過此人,聽說是名神秘的女子,極受楚國人崇敬。

像楚國這種政教一體的情況,歷屆楚國的國師,地位比楚王,還要超然。

“雲湘君,是我巫族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不過雙十年華,就已是楚國最頂尖的巫者了,若長陵君能請到她襄助,無論是面前的這位女子,還是胤王那邊,君皆能,心想事成。”

胤王?

難道秦屹對胤國,還動了什麼別的心思?

“很好,那雲湘君那邊,就勞煩大巫替本君牽線搭橋了,記住,要快。”秦屹叮囑道。

事情拖得越久,越容易橫生枝節。

“這……”老者捻了捻鬍鬚,似乎有些為難,“以雲湘君的身份,恐怕——”

他捻鬍鬚的動作一頓,“對了!說起楚國近來似乎有些異動,雲湘君似乎派遣了不少楚國的探子,在天下搜尋著什麼人的蹤跡。”

“長陵君若能先一步尋到此人,也許就能以此為由,求得湘君的援助……”

再後面的內容,姬染月便聽不見了,因為秦屹同那個老者,已經離開了軍帳。

姬染月整個人如一條絕望的鹹魚一般,癱在了床榻上,望著手腳間扣得死死的鐵鏈,生無可戀jpg.

“統子啊,你說我現在咋辦啊?”

“呵呵,宿主也有了翻車的這天。”天命系統冷淡的電子音中,似乎含著一絲輕嘲。

“小天啊,這個時候就不要幸災樂禍了好吧,你得幫我。”她承認,這次是她大意了,低估了秦屹這個男配對原主的執著與瘋批程度。

她到是想找個周國長公主還給他啊,但問題是,在她來之前,原主的靈魂的涼得透透的了,她上哪兒尋去?

“請宿主自行解決當前所處困境,系統將不會提供任何除抽卡以外的幫助。”

嚶嚶嚶,統子,你變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冷漠絕情寡恩無心!

天命系統:呵呵。

老子就是不想再被關小黑屋被電擊懲罰了。

“算了,抽卡吧。”姬染月見系統這般強硬,長嘆了一聲,她看了眼那僅剩的可憐的幾次抽卡次數,默默點開了腦海中的抽卡介面。

正當她要按下那個抽卡按鍵時,一陣風掀開了軍帳,她好像看見了一個黑影,迅速竄進了帳中。

好快!姬染月眨了眨眼,正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就聽見軍帳外一陣異動。

“怎麼了?”

“有刺客行刺長陵君,快搜!別讓人跑了!”

“那刺客好像就是往這個軍帳方向跑的,我們去搜這邊!”

一陣陣腳步聲朝姬染月所在的軍帳中逼近。

這是什麼鬼運氣,刺客鑽哪兒不好,非往她這鑽?!

“不許出聲。”一把湛青的窄薄長劍抵住了她的喉間,她仰躺著的視線,只能看見那人壓低的帽簷與一大把雜草一般的鬍子。

什麼叫長相與聲音嚴重不符,她今兒終算見識到了。

這位“刺客大叔”是剛從乞丐堆裡爬出來的麼?

未免也太粗獷了些吧。

姬染月默默壓下內心的八百字吐槽稿,揚了揚手腕間的鐵鏈,表面佯裝驚恐狀,“您瞧,我也是被擄來的,這個軍營裡的所有人,也都是我的敵人,所以我肯定——”

她還沒說完,頸間的寒氣驟然消散,她的眼前再度一花,就不見了那人身影。

與此同時,軍帳被人一把挑開。

姬染月迅速閉眼,裝暈。

“人不在這兒?我們走,去搜搜其它地方。”

“長陵君有令,務必要捉拿此刺客,說不定此人,便是在我秦軍糧倉縱火的真兇!”

“他孃的,等老子抓住了那個雜碎,定要將他剁碎了下鍋!”

士兵們不敢去看床榻上躺著的女子,在整個軍帳的角落檢視了一番無果後,就迅速離開了。

姬染月緩緩睜開眼,她的眸光在觸及到帳頂那灰僕僕的不知名的某人後,閃爍了一下,她這純粹是被震驚到了。

這個姿勢,還能在帳頂扒拉那不久不動彈,這人牛哇!

貌似武力值很高的樣子,她是不是能小小的利用一下?

那道身影又一個閃動,從帳頂一躍而下,落在了姬染月躺著的床榻邊。

她費力轉了個身,這才看清了他的模樣。

男人穿著個灰僕僕的袍子,本該顯得髒汙,但那束帶一系,勾勒出一截勁瘦挺拔的腰線,又給人說不出的利落感。

帽簷下,他的目光,像曠野之上無垠的風,又似高山之巔無瑕的雪,清冷而純粹,但他的面容,卻被雜亂的鬢髮,以及不知道多久沒刮的胡茬所掩蓋,根本看不清晰。

這是一個看上去處處充滿了矛盾的男人,甚至姬染月總覺得,他給她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大兄弟,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男人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般,藉著帷幕的縫隙,觀察著軍帳外的情形。

帳外,巡視計程車兵一輪接著一輪,守備十分嚴密。

“這樣吧,大兄弟,咱們來做個買賣,你幫我砍斷鐵鏈,我助你逃出這個軍營怎麼樣?”

“不怎麼樣。”男人的聲音,十分清冽,如玉石相擊,與他那不修邊幅的形象,違和感十分嚴重。

這聲音,她越聽越耳熟是怎麼回事兒,她絕對見過他。

“兄弟,你別小瞧我,我可會一種隱身秘術,只要那麼小小的一施,保管任何人都看不見你,這樣一來,這軍營你便可來去自如,想殺誰就殺誰!”姬染月不死心的引誘道。

“我不是來殺人的。”

他在找一個人,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人就在這個世界,可他找了很久很久,都沒找到。

男人望著姬染月,似乎怔了一會兒,道,“一千兩銀子,一根鐵鏈,成交否?”

一千兩銀子,一根鐵鏈?!

他怎麼不去搶銀行呢?

“好!”姬染月覺得自己的內心彷彿在滴血,但她真的不想被動的被禁錮在此處了。

因此她只能含了應下了這份霸王協議。

就在她應聲時,劍光橫掃而來,姬染月甚至都沒看見他是怎麼出劍的,鐵鏈就發出了清脆的數聲響動。

不對,鐵鏈沒斷。

姬染月與那人四目相對,尷尬無聲蔓延。

切,她還以為這人有多厲害呢,連個鐵鏈都砍不斷,虛有其表罷了。

“咳,手滑了。”男人凝氣勁於腕間,劍身微旋,夾雜著破空之勢砍向鐵鏈。

啪啦,鎖鏈滾落至床榻一邊,男人一手將姬染月扛在肩頭,一個蓄力就要往軍帳外衝去。

巡邏士兵有空檔,就是現在!

男人一個躍起,帶著姬染月竄出了軍帳。

“哎,等等,我還沒施術呢!”姬染月小幅度的在他肩頭掙扎了一下,她被顛得有些難受。

“不需要,記得付錢即可。”滿月之下,男人在營帳間肆意穿梭的身影,像極了夜魅一般,哪怕扛著一個人,也絲毫不影像他的速度。

像坐雲宵飛車一般,她有點想吐。

“不……我不行了,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出了軍營,姬染月一出聲,就被男人隨意一丟,一個屁股蹲兒坐到了泥地上。

姬染月:“……”

瞳孔地震jpg.

這個人還是個男人麼,居然怎麼對她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離譜!

帽簷略抬,男人望著她的目光有些怪異,他頓了頓,隨即朝她伸出手掌。

月色下,他的指節修長纖細,指腹微有肉,這是一隻養尊處優的手,完全不像一個漂泊江湖的劍客。

姬染月以為他是想拉她起來,正想勉為其難地將自己的手搭上去,可誰知,他下一秒口中說出的卻是——

“交易結束,請支付佣金。”

姬染月:“……”

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