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伴隨著電閃雷鳴,路面漸漸有了積水。

車子一路往鬧市區開去,此時已經晚上九點,又下著雨街上行人和車輛越來越少。

司機抱怨這鬼天氣讓他今天收入又大打折扣,藍時末看向窗外,覓兒則閉眼假寐,車內一片安靜。

忽然計程車猛打方向盤,緊接著又是一個急剎車,藍時末和覓兒一同往前栽去。

“臥槽,找死嗎?”司機憤怒的罵道。

雨刮器不停颳著雨水,司機臉上的憤怒逐漸變成恐懼,看著越漸逼近的黑影驚懼中陡然拉開車門連滾帶爬跑出去。

“怎麼回事?”藍時末驚叫出聲,他坐在後排,雨又大根本看不清外面。

覓兒冷哼一聲,今天還真是熱鬧。

“呆在車裡,別出來!”她脫下外套,拿起傘開啟車門,一雙白鞋踩進雨水中。

雨水落在黑色傘面,直打的傘面砰砰作響。

藍時末再一次感覺到覓兒周身散發出的殺氣,這一次是真正的殺氣。如死亡之地盛開的幽蓮,不斷吞噬著人的生機。淡漠眸色冷如寒冰,縱使看不清神色,亦感覺到陣陣森寒。

關上車門,她氣勢凜冽一步步走進雨幕,傘下冰染的容顏如霜花盛開。

清一色打著黑傘的黑衣人腳下生風轉眼將覓兒圍在中間,迅捷的動作有力的步伐無不說明這是一群訓練有素的殺手。

為首之人一個動作,所有人紛紛拔出腰間長刀,覓兒敏銳觀察到他們腰間掛的是一長一短兩把刀,其刀柄紋路和工藝無不顯示出這是日本的武士刀!

瀧田澤野你膽子還真大!

雨一直下,幾乎模糊了視線,不過這群人都是專業殺手,再大的雨也不會影響他們出刀的速度。

一人拔刀橫削而來,刀鋒銳利劃破雨滴。覓兒微側身險險躲過這全力一刀,運足力道將雨傘快速送出,傘尖擦過那人脖頸。若不是他反應夠快,這一擊正中頸動脈。

又是一刀從後背而來,覓兒收回傘向後高高躍起,越過來人頭頂傘尖“噗嗤”一聲由身後刺入那人心臟,鮮血四濺染紅雨水。

大雨打溼全身,她身上敵人的血也正在一點點被沖刷掉,手掌用力雨傘旋飛而出,傘面同如刀鋒高速旋轉下立時割破兩人喉嚨。這一切不過發生於眨眼之間,有些人甚至還來不及衝到覓兒面前就已經被死亡之傘奪去性命。有人被這場面震驚,後退開去不敢碰那傘,那傘就像被施過法術的兵器,捱上即殞命。忽然寒芒從天而降,雨傘被一劈兩半滾落地面再無殺傷性,隨即一道黑影在雨幕中緩緩起身。

藍時末看的著急,眼看這些人圍攻覓兒自己卻沒有辦法,只好拿出手機找到朱魚。

少女滿身雨水絲毫不顯得狼狽,周身滿溢殺氣,周圍氣溫凝凍起來,掌心冷月七星劍憑空而出。黑衣人紛紛一驚,不過片刻間一擁而上,卻見雨夜裡劍光縱橫交錯,來勢如風似電,寒光出現之處必有血光帶出,瞬間就又有三人在的她手中終結。

她的速度極快,快到你還沒看清她的方位劍已經割破喉嚨。

黑衣人來勢洶洶,覓兒絲毫不落下風。

暗處,百米高樓一隻眼睛正盯著這裡的一切,看著那少女在雨中面對數十位訓練有素的殺手還來去自如的身姿,蟄伏於暗處的人露出興奮猙獰的笑。

世界頂級狙擊槍,頂級狙擊手,殺她樂趣無窮。

上次讓她躲過,這次就沒這麼好命了。

槍聲響起,在一陣刀光劍影中那聲音渺小到無法察覺,隔開身前兩人攻擊只覺身後奪命殺氣逼近,下意識回頭一看,一顆子彈突破雨暮疾行直衝眉心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隔開身前勢如破竹的攻擊側頭躲避,子彈強勁的飛力擦破臉頰,頓時血珠飛起。

幾乎就在瞬間不哪裡來的另一顆子彈貫穿腹部,原來這一顆才是針對她的。

兩個狙擊手,兩枚子彈同時飛出,而她只來的及看見正中眉心的那顆!

與此同時後背再次遭受刀擊,一手捂住腹部的傷口,反手一劍挑破那人喉嚨。熱血噴灑而出,濺了她滿臉。

躬身左手拔出黑衣人腰間短刀,就勢由下而上扎入那人心臟處。緊接著抽出短刀,染血刀鋒瞬間被雨水沖刷乾淨。眸如地獄修羅短刀朝黑暗中的某處擲去,破空聲夾雜殺氣在雨中如利箭極速飛行。

男人收起狙擊裝備得意的起身離開,可是嘴角的笑還來不及綻開一柄短刀如死神索命的鐮刀刺入後心。

怎麼可能,這裡距離她足足300米,這麼遠的距離怎可能……

男人倒下死不瞑目。

藍時末聽見槍聲什麼也顧不上連忙下車追去,大雨滂沱,夜晚昏暗,他也不清楚他們究竟去了哪裡。

黑衣人的眼眸中帶著深深的震驚,少女的眼中只有冰冷,不過十六七歲的年齡竟然將“殺人如麻”體現的淋漓盡致。

只不過猛虎終究架不住群狼,覓兒腹部中彈流血不止,終是體力不支軟倒下去僅僅靠著冷月七星劍的支撐才沒有徹底倒下去。

黑衣人沒有再動而是緩緩讓開一條道路。

雨水模糊視線,腹部血流不止已經染紅身下雨水,終於還是倒在地上。

黑衣人將自己整個身子包裹在寬大斗篷中,覓兒只看見他的腳越走越近。

隨後有人死死抓住她手臂,玲瓏鐲暴露在眾人面前,黑影蹲下掌心光芒湧動,一股力量注入玲瓏鐲內。

覓兒再沒有力氣支撐,整個人徹底暈死過去,任憑瓢潑大雨沖刷嬌小身軀。

“覓兒!覓兒!”藍時末順著一路的屍體繼續尋找。

鮮血染紅地面,又被雨水沖刷,他奔跑在雨幕中,心中害怕到極致,雙腿更是發麻發軟不知道在雨中栽了多少跟頭。瓢潑大雨模糊了視線,他很後悔剛剛怎麼沒和她一起?

“覓兒,你在哪裡?”他聲嘶力竭,回應他的只有嘩嘩雨聲。

終於在前方路邊發現一個倒在地上的嬌小人影,連忙跑過去,卻看見覓兒渾身是血趴在地上!心頭像是有一把刀,一刀一刀割破血肉,眼淚混合雨水決堤般再也堵不住。

“覓兒,覓兒!你怎麼了!”他連忙抱起她,她身上全是冰冷的雨水,還有不斷流出的血水。

他這才看到她腹部汩汩鮮血不停的流,他害怕的大哭起來,怎麼辦?該怎麼辦?驚恐到無法呼吸的他的伸手去捂她的傷口,面對猙獰的傷口又怕弄疼她。

他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不要死,千萬不能死!急切地拿出手機撥打120。

遠處車子一個急切的甩尾停在不遠處,藍時末一眼看去正是黑沉著臉的銀闕。

“她怎麼了?”掀開衣服,腹部的槍傷觸目驚心,連忙撕下衣服將腹部傷口死死裹住,因為疼痛昏迷中的覓兒忍不住嬰寧一聲。

這一聲讓藍時末的心跟著震動。

銀闕眸子裡盡是冷寒,簡單止血後將覓兒抱上車。

車子極速開出。

一路上誰都沒說一句話,銀闕周身散發的冷氣讓藍時末不敢吭聲,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坐在後座,覓兒的頭枕在他膝蓋上,早上還是一個鮮活的人,這會兒竟一腳踩進了鬼門關。

他低著頭,手不自覺摩挲她光潔的臉頰,頭髮溼漉漉覆蓋在額頭,伸手將它們聚在一邊。見她臉上都是水珠,又用衣袖小心翼翼擦拭。

擦著擦著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她臉上不是生著雀斑嗎?怎麼的……被他擦掉了?

雖然車內燈光昏暗,可如此近的距離他還是看的清清楚楚,她臉上的雀斑確實被他擦掉了!

怎麼可能?

難道?

難道她本來就長這個樣子?難道她的雀斑都是假的,都是偽裝?

難怪連心每天都會在他面前說師姐有多漂亮多漂亮,說比銀闕還漂亮。他之前眼睛不辨顏色,看什麼都不真切,連心說的話也沒放心上。

在他看來覓兒雖然漂亮,但銀闕他是見過的,比銀闕還漂亮這馬屁拍的可就有點過分了。哪知這竟然是真的,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樣漂亮精緻的人!

臉龐精緻秀麗彷彿上天精心雕琢的瓷器,眉頭或是因為疼痛微微蹙起,閉上眼睛的她沒有往常那種淡漠和疏離。長而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柔軟的想讓人去觸碰。小巧的秀挺的鼻翼下是一張略顯慘白的唇瓣,讓他想起往日裡她風華並茂時那晶瑩微紅的唇色。

這樣一張臉再配上她獨一無二絕美的身材……

藍時末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在胡思亂想?隨後看到她腹部傷口隱隱還有血浸染出來,眸子暗淡下去。

到達醫院,銀闕抱著覓兒衝進急診室,一聲厲喝,眾人從睡夢中驚醒看見一名帥氣的男人:“叫最好的醫生來!”

醫生護士上前一看都被這狀況驚呆了,又是刀傷又是槍傷,連忙打電話叫了最有經驗的醫生過來。

覓兒被送入急救室。

藍時末小心翼翼坐在角落凳子上,心卻被提的高高的,他到現在還是兩腿發軟,祈求覓兒不要有事。

銀闕就更著急了,他不停的走過來走過去,憤怒的一腳踢在牆角花盆上,花盆無辜躺槍飛出去好遠。

藍時末被巨大響聲震的一個哆嗦。

隨後又是雙手插兜焦慮的走來走去。

走著走著走到搶救室門口去拍門,門被從裡面上鎖他也進不去,裡面的醫生估計是被他吵煩了,一個小護士從裡面探出腦袋沒好氣道:“病人家屬不要鬧,醫生正在手術!”

說完才發現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氣質出眾,長相完美的男人,不由得靦腆一笑悄咪咪開口:“病人已經脫離危險。”

聽到這幾個字藍時末心情慢慢平復下來,口中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銀闕才不管脫不脫離危險,趁著護士關門一瞬間,一把按在門上,冷幽幽的聲音傳來:“我要進去。”

小護士嚇了一跳,哪有做手術家屬進來的道理?她死死拉住門生怕銀闕闖進去,小臉憋的通紅急切道:“你要是關心她,就給她找身衣服,她衣服又溼又破根本沒法穿!”

銀闕認真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緩緩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