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燦爛,燈火珊的海都宮牆內。

一條猙獰恐怖的大魚足有一丈來長,長相十分奇特,大致上已經做成了一具標本,相羅策一手托盤,一手刷子,正在給大魚刷一層什麼油光之物。

搞類似亂七八糟的東西,算是他的一種愛好。

徑直闖入的相海花走到了父親身邊,觀看了一陣後,方把周赦靈和庾慶交易的事情邊做了稟報,一是告知,二是想聽聽意見。

相羅策手上活未停,嘴上漫不經心的樣子道:“駙馬爺若是死了,上面的事就算是辦砸了,咱們是沒辦法交差的。若能把真正的兇手給揪出來,不說能以絕後患,起碼也好預防,那自然是好事,這事可以慢慢來,儘量不要打草驚蛇,但生米煮成熟飯的事是不能拖的,大業司耳聰目明,我們是瞞不了太久的,事情怎麼樣了,成了沒有?”

相海花苦笑,“暫時還未成,還在想辦法。”

相羅策停手了,回頭看向她,“你還想拖到什麼時候?人在你手上,可隨你怎麼拿捏,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不會是摟著個男人就昏了頭吧?”

“說什麼呢?我也不想,差點成了,可那探花郎簡直是個怪胎……”相海花一臉無奈地把庾慶吃下大量春藥沒反應,跑去交易不說,還能清醒設計周赦靈的事說了遍。

相羅策目光閃了閃,“你的意思是說,公主在積極配合這事?”

相海花:“很積極,比我們還積極,恨不得當場就把探花郎給睡了似的,她搶著下藥啊,看她下藥太可怕了,我要是男人還真不敢娶她,任性吶。”

相羅策放下了手中工具,轉身道:“只要有一方主動願意,那這事就沒什麼好麻煩的,暗中下藥不行,就直接打暈了抬床上去,什麼藥有用就上什麼藥,剩下的讓公主自己解決就行,回頭你再帶人誤闖,捉個正著。”

還能這樣搞的嗎?相海花小汗一把,提醒道:“探花郎劍平三仙堡的實力擺在那,加之名氣傍身,想不搞出動靜輕易制住他,怕是沒那麼容易。”

“看來是要我親自出手了。”相羅策放下挽起的袖子,一副說幹就幹的樣子,“走吧。”

“爹,不急,公主之前中毒也不知服了什麼解藥,身體熬的傷了點元氣,探花郎一夥人也在閉門休息,明天吧。”

“那就明晚吧,不能再拖了,你要知道,幾大勢力在琥珀海都有耳目,我已經是竭盡全力了,遮不住太久的。”

“行,明晚我想辦法把他給約出來。”

相海花苦笑不已,感覺這事有點過於荒唐。

知海閣一角,蟲兒靜悄悄一人熘達著,不時小心看向四周。

角落裡忽傳來熟悉的聲音,“沒事,周圍沒人。”

聞聽此言,蟲兒才放心進入了角落裡的樓道中,下了樓梯,到了拐角處的視窗前,見到了負手而立看向窗外的人,趕緊上前行禮,“師父。”

小師叔回頭看向他,窗外的星光能照見他的溫柔一笑,真沒辦法,的男人連笑都。

蟲兒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師父真的是挺帥氣的,看著是真養眼。

兩人有約見的方式,他是看到師父發出的訊號來赴約的,不知師父召見自己有什麼事,靜候吩咐。

小師叔顯然也沒打算跟自己這個徒弟拐彎抹角,“琥珀女那個村寨,你明天應該要再去一趟。”

蟲兒一怔,試著問道:“師父,是不是要再等一等,我上次去琥珀村見了一個女人,拜託了她幫忙打聽巨人進出歇腳的位置,明天就去是不是太急了點,要不要再多給她一點打探的時間?”

小師叔看著窗外澹澹道:“有些事不能再拖了,否則就要出事了,去吧,她應該打聽到了你要的答桉。”

“……”蟲兒歪著腦袋看著他,一臉的疑惑,想問師父,你怎麼知道她已經有了答桉?

似乎感應到了他的疑惑,小師叔又回頭看向他,微笑著解釋道:“就那麼大點的村子,找幾個有經驗的長輩打聽要不了多久,不需要逐個打聽,相信為師的判斷,你放心去吧。”

“哦。”既然師父這樣說了,蟲兒也只能是點頭應下了。

小師叔忽伸手袖子裡,摸出了一隻約莫拇指大小的小鈴鐺,拔出了塞在裡面的棉花,微微搖晃著示意道:“這次你一個人去,若是遇到什麼不測或危險之類的,或遇到急事要找為師時,立刻搖動這個鈴鐺,為師自會想辦法為你周旋。”

接了鈴鐺到手,蟲兒是有些疑惑的,也試著拔出棉花搖了搖,也就小小的叮鈴聲,這能聯絡上師父?

心頭懷疑,卻習慣了遵命,反正知道師父對自己很好,肯定不會害自己,也不會害師兄們,這樣交代自然有原因,點頭嗯了聲,棉花塞回隨身放好了。

“早點休息。”小師叔笑著扔下話就轉身走了,踩著樓梯往樓上去了,風輕雲澹的樣子。

蟲兒拱手躬送,聽不到了腳步聲後才作罷,又摸出小鈴鐺看了看,撓了撓頭,不明白,也不理解,帶著疑惑離開了。

天剛微微亮,海浪中冒出了兩個腦袋,是牧傲鐵和百里心,四處稍作打量後,兩人悄悄登上了灘塗。

灘塗附近當值的三仙堡放哨人員先是一驚,見到是他們兩個,也就作罷了。

兩人混入了三仙堡人員中,就地休整,暫時沒有離開的意思。

鼕鼕冬,窗外敲擊的動靜驚醒了盤膝打坐的庾慶,他起身過去開了窗,只見一道影子閃入,落在了桌上的一塊石頭上,正是大頭。

見到隨牧傲鐵等人去幽角埠的大頭回來了,卻無任何異常表現,庾慶微微一笑,知道牧傲鐵他們安全回來了。

直到這一刻,他對那一百顆廣靈丹才算是真正放心了,才真正確定被自己吞下了,以前的發財遭遇太痛苦了。

他因此有點小得意,桃花居上下東搞西搞那麼多年,還不如自己這個掌門隨便搞一次。

將窗戶完全推開,吹著海風,高樓上的天亮來的較早。

看出天色還早,他又坐了回去繼續盤膝打坐,繼續煉化腹中的廣靈丹。

早年在玲瓏觀時,這是做夢也不敢想的,自己居然能用上幾千萬一顆的廣靈丹。

等到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出室內已經大亮後,他才再次起身出了門。

蟲兒早在外面等著,見他出來,先行禮,後告知,“公子,我待會兒喬裝去趟海都的琥珀村。”

見他如此積極主動,庾慶有些意外,“才去沒多久,今天就去嗎?”

蟲兒用力點了下頭,也睜著眼睛撒謊道:“跟那女人約好了的。”

庾慶也無所了,跟相海花和李朝陽都處的不錯,已經不擔心男扮女裝被發現,有把握能把人給撈出來,遂嗯了聲道:“行,回頭準備一下,去就去吧。”

兩人稍作洗漱就出了門,先去找了相海花,打探了一下針對霍浪的事態進展。

相海花說事情已經在進行中,讓他不用擔心,反倒邀他今晚再次赴宴,說是弄到了特別的美食。

人家如此熱情,又擔心蟲兒出事要求到人家頭上,庾慶不好拒絕,倒也想看看是什麼特別的美食,反正上次那酒是真難喝,好像也沒人家說的那神奇效果,總之不管心裡想什麼,表面上還是欣然答應了。

告辭後,他就領著蟲兒和安邑一行離開了知海閣,一路遊逛似的來到了灘塗地那邊,跟牧傲鐵和百里心碰面了。

安邑和蘇秋子正奇怪這次怎麼不見那兩人一起出行,沒想到人躲在了這裡,還挺無緣無故的,感覺其中肯定有什麼名堂,又不好多打聽。

庾慶接應上了兩位同夥後,又開始領著大家逛街。

他能感覺到守在灘塗上的那群人多少是有些幽怨的,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不給他們找個。

然庾慶早就被某些防不勝防的人給搞出了疑心病,連跟自己同床共枕的人都能是別人家的探子,讓他怎麼信任這些突然投靠的人,何況還是近百人,他想甄別誰有問題都沒那個精力。

想讓他花錢顧好他們的生活,尤其是在花銷這麼金貴的地方,想都別想。

同門師兄弟都很難在錢上面佔到他的便宜,何況是這些人。

愛跟不跟,他絕不勉強,至於情緒問題,讓安邑他們自己處理去,他才不在乎,一群土匪,跟著自己能有前途嗎?

島上到處熘達時,接到授意的百里心開始逛一些成衣鋪子之類的女性用品店,看似是陪百里心採購,實則是在幫蟲兒去買。

逛來逛去,東西買齊備了,庾慶也財大氣粗了一回,居然主動表示要請客,選了一家奢華的海景酒家。

他也確實想慶祝一下,一百顆廣靈丹吶,值得慶賀,而且一口氣要了兩間雅間。

其實離吃午飯的時間還早,不過只要肯花錢,這都不是什麼問題,店家熱情歡迎。

庾慶先帶了牧傲鐵去跟安邑等人擠一間熱鬧暢聊,蟲兒則拿著包裹進了另一間搗鼓去了,百里心守在那一間的門口,畢竟是男扮女裝,不懂的時候,她這個女人還可以指點一二。

跟眾人瞎聊胡聊了好一陣後,百里心忽敲門而入,神色有些古怪地對庾慶微微點頭。

庾慶會意,知道蟲兒這是喬裝好了,當即起身,讓眾人稍坐,他要親眼去鑑定一下蟲兒男扮女裝像不像,真要搞的太拉胯了的話,琥珀村那邊的守衛又不是瞎子。

牧傲鐵也想看看,也迅速起身跟了去。

安、秋二人相視一眼,已經意識到了是有什麼事,然而那邊明顯有意讓他們迴避,他們也不好強求,只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