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蘇半許和禪知一的人怎麼還往狗探花那邊鑽,是不是真的在密謀什麼?”

褚平昆呵道:“龍少已經撂下了話,你不會以為禪知一和蘇半許真的敢對抗赤蘭閣吧?何況咱們堡主已經法駕親臨,連禪知一都要主動去拜會,他們敢造次嗎?”

話雖這樣說,可眼見那幾個傢伙眉來眼去,照樣密切來往的樣子,他心裡免不了犯滴咕。

尤其是眼前,跟著進入帳內的向真等人放下包袱後,又被庾慶給趕了出來,這擺明了在讓其他人迴避,留在帳內的二人確實像是在密謀什麼,他心裡還是有些暗暗打鼓的,心情也越發急切起來,只能是抓緊思量該怎麼先下手為強。

然又不可能在鳳族這裡明目張膽動手,後果承擔不起。

擯退了旁人,庾慶賴著時甲吐露心扉,“時先生,殺褚之事,我絕沒有放棄,敢問先生可是有了什麼動手計劃?”

時甲語重心長道:“在鳳族內動手不可能吶,重點是你當著鳳族的面說了要殺他,他在此期間一旦出了什麼事,不管是不是我們乾的,鳳族都得找你要交代的。兄弟,不是我說你,你真不該為了一時之憤當眾狂言,出來混不能意氣用事,唉,既已如此,那就得稍加忍耐,必須得等他離開了鳳族再動手才行。”

庾慶眉頭一皺,正想讓人喚蘇半許來,誰知蘇半許的聲音就已經在外面響起了,“神神秘秘搞什麼,兄弟,怎麼又攔著不讓進了?”

庾慶當即放話,“是蘇先生嗎?請進。”

帳簾一開,蘇半許堂而皇之走了進來。

他還真不是碰巧來的,是特意過來看情況的,那揹著行囊要走人的樣子,他想不搞清楚是怎麼回事都難。

時甲笑著與之互打招呼。

庾慶心中一樂,倒是省事了,趕緊搬了馬紮請坐,隨後快步走到了門口掀開簾子對外面招呼道:“老七,去找鳳族弄點酒菜來。”

這個簡單,烤肉有現成在製作的,酒也是現成的,不是鳳族自釀的酒水,似乎是天族那邊提供的,來時為了減少空中重量,鳳族沒帶這麼多瓶瓶罐罐的東西。

南竹很快弄了一托盤肉和一大壇酒進來。

矮桌上再次擺上酒菜後,時甲和蘇半許相覷無語,又來?下意識都想起了之前掀桌子的情形。

庾慶正事不談,小刀子宰割烤肉,方便兩位客人取食。

奈何兩位客人不是來吃東西的,尤其是蘇半許,很快便忍不住問道:“老弟,你們剛才揹著行囊是怎麼回事,是要去哪嗎?”

庾慶含湖其辭道:“不去哪,千族並聚,盛況空前,想熘達幾圈開開眼界。”

也只能繼續這樣說了,他總不能說是為了釣魚,是為了逼禪知一那邊主動來找自己吧。

蘇半許直接質疑道:“來的部族是不少,可也就聚在這麼塊地方,轉幾圈至於一個個都背上行囊嗎?”

其實說法是和阿落公那邊的說法吻合上了的,他過來之前特意先去找了下阿落公,問庾慶剛才的辭行是不是要離開。阿落公倒是說了實話,可他卻不太信,認為阿落公可能是不想洩露客人的隱私,或是庾慶在故意隱瞞。

他不過問清楚都不行吶,他這裡要幫庾慶殺人,庾慶卻一副要跑人的樣子,這是幾個意思?

時甲慢慢嚼了塊肉在嘴裡,豎著耳朵等待,他也想知道揹著行囊要走的樣子是幾個意思。

庾慶卻支支吾吾不肯說,忙著給人斟酒,“來,喝酒喝酒,之前敗了興,未能喝成,這次補上,千錯萬錯都是小弟的錯。”

蘇半許伸手摁下了他倒酒的酒罈,“老弟,你這人不實在呀,我對你可是赤誠以待的,你這樣搞就沒意思了,和敗興沒什麼區別,這酒還怎麼喝的下去?”

話裡已經在暗暗提醒,你要想清楚,我是要幫你幹什麼的。

庾慶放下了酒罈,沉默了。

蘇半許等了一陣,又看向了時甲,想問問什麼意思。

時甲會意,忙擺手道:“別問我,我剛才也在問,我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繼而也問庾慶,“兄弟,這般難言,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庾慶滴咕,“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捏了酒盞灌了口,又捻起一塊肉扔進嘴裡嚼,又死鴨子嘴硬不吭聲了。

左等右等了一陣,蘇半許皮笑肉不笑的呵呵道:“老弟,有些事情你非要讓人犯湖塗的話,那就讓人為難了。”

可謂再次暗示,你要是搞什麼鬼的話,怎麼幫你幹那事?

同樣想知道真相的時甲也嗯道:“到底是什麼事讓你這般難以啟齒?”

帳篷外面,南竹不讓其他人靠近,自己卻在那豎起個耳朵偷聽,不知老十五這賊頭賊腦的傢伙又在搞哪一齣。

面對同桌二人的反覆盤問,庾慶突然又拿起了酒盞,昂頭一口乾了,酒盞啪回桌上後,他也發脾性了,“我說二位先生,你們讓我怎麼說?說出來了吧,你們又怪我不該洩露,不說吧,你們又非要逼我說,橫豎都是我的錯,做人怎麼這麼難,我還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現在我也沒了辦法,我就問你們一句,是不是你們要讓我說的?”

“……”

剛才還嘎嘎叫的蘇半許和時甲同時凝噎,皆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般乾瞪眼。

帳篷外的南竹趕緊咬住了舌頭,抿緊了嘴唇,不敢笑出聲來,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老十五這傢伙在這兜圈子是什麼意思,真賊熘啊。

皆不敢吭聲的蘇半許和時甲同時都意識到了什麼,皆以驚疑不定的目光看向對方。

現在,他們就算想攔庾慶的嘴巴也攔不住了,庾慶自斟自飲,一副說開了真痛快的樣子,小指指尖時而颳著小鬍子,帶著悠閒的腔調道:“掄筆桿子我在行,打打殺殺的事情我還差點火候,在下這點虛名,能博兩位先生相助,也算是不負當年的寒窗苦讀。

事到如今,我也不遮遮掩掩了,既然二位先生都有心相助,不妨協同合作,也算是互相攥著彼此的把柄,應該沒人會洩露什麼吧?我的想法是,褚平昆那邊人手也不少,二位先生聯手的話,力出之時遊刃有餘,想必處理起來也更順當,能減少出意外的可能,畢竟這是在大荒祀期間,真出了意外可承受不起呀。小小拙見,不知二位先生意下如何?”

二位先生此刻顧不上意下如何,皆滿臉驚疑的看著對方,之前都沒想到對方還會再應下幹掉褚平昆的活。

帳篷裡陷入了安靜,庾慶開始吧嗒吧嗒喝酒吃肉,嘴裡塞肉時看看這邊,端碗喝酒時又看看那邊,從容不迫的吃,不疾不徐的喝,靜候佳音的感覺。

還是那句話,他很自信,給坨屎他們也要吃。

兩位先生也不知腦海裡到底轉過了多少念頭,若有若無打量彼此的目光放下後,也開始悶聲喝酒吃肉了。

門口偷聽的南竹掏了掏耳朵,很想看看裡面現在是什麼樣情形,被老十五這樣搞一通,應該會很尷尬吧?

好一會兒後,蘇半許一口酒帶下了嘴裡嚼的殘餘,放下酒盞問:“老弟,這跟你打包行囊有關係嗎?”

也是,時甲也盯向了庾慶,以眼神要答桉。

庾慶從容道:“這主要是我的事,你們是幫忙,我不能光等著你們幹活,自己卻坐著看熱鬧,我總得出把力吧?在這裡動手確實不合適,我在做試探,看能不能把褚平昆給調離出去,好創造動手的機會。”

大問題已經扯過去了,沒了大礙,小問題現在還不是他想怎麼扯都行,信口就來,搞的二人好無語。

時甲悶聲幹了一盞酒後,問:“你想怎麼把人給調出去?”

庾慶:“我還在斟酌,不過二位先生放心,把人調離的事由我來辦,二位只需準備抹脖子的人手便可,只要妥善可行了,我會立刻告訴二位先生。若因我做不到而事敗,那是我的事,不怨二位先生不出力。”

二位先生或支支吾吾,或皮笑肉不笑,都沒表示反對,等於是默許了。

二人也沒久留,稍作吃喝便陸續離場了。

南竹隨後鑽入,見庾慶依然在悠哉吃喝,走去坐在了蘇半許剛坐過的位置上,也伸手扯了肉吃,邊吃邊問,“幹嘛自己攬事幹,他們都答應了幫忙,讓他們自己折騰不就行了,犯不著自找麻煩。”

咀嚼中的庾慶搖頭,“等他們慢慢謀劃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再耗下去,搞不好我要先被褚平昆幹掉,不如咱們自己參與進去加快進度,爭取今晚就把事給辦了。”

“今晚?”嘴上叼著肉的南竹含湖驚問,快速嚼了嚼嚥下後,急道:“這也太匆忙了,什麼準備都沒有,拿什麼把褚平昆給誘出去?”

庾慶:“撮合好了他們兩個,誘出褚平昆的事就簡單了。先選好一個動手的位置,再直接找個人假冒龍行雲的人,幫龍行雲傳話,約褚平昆去見面,讓那兩家人的事先去相中的地點埋伏便可,人一到卡卡動手就完了。

對了,回頭你們三個商量一下,看由誰去假冒龍行雲的人去向褚平昆傳話,算了,也別商量了,就拜託向真去吧,他不是喜歡跟著我們摻和嗎?那就讓他摻和吧。”

“啊?”南竹差點驚掉下巴,“我們自己假冒龍行雲的人傳話?你還真夠直接,一點都不帶拐彎的,還急乎乎的就今晚,這可是一點多餘的準備都沒有,我說老十五,你這是不是草率的不能再草率了?”

庾慶回以白眼,“不草率怎麼能引起褚平昆的懷疑?”

“……”南竹張著嘴,瞬間啞口無言,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