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夜色,山歌篝火,怡人的晚間風情。

先一步跑到的小黑張牙舞爪在阿環面前,張開嘴便扯開嗓子跟她一起歌唱,“啊啊啊啊啊,呀呀呀呀呀,啊啊啊……”

赤足亂跳,張嘴亂唱,頓把阿環那優美的山歌調子給打亂了,好在小黑一聽她唱的不好聽了就沒了興趣,轉身對篝火兩眼放光,直接跑去玩火了,一個勁的添柴加火。

等到庾慶和蟲兒到篝火旁坐下後,阿環又恢復了那貌似多情而又動人的歌聲。

阿環唱著唱著走到了庾慶跟前,主動伸手邀請他一起來唱,其她鳳族女子也跟著一起起鬨,庾慶離連連擺手表示不會,請求放過。

“啊啊啊啊啊……”

聽到邀請他們唱,添柴加火的小黑又隨口高歌了兩嗓子助興,一副我會唱的樣子,奈何只換來一堆白眼,沒人邀請他,於是他又繼續燒火。

在庾慶的再三拒絕下,阿環也就不勉強了,轉而到了蟲兒跟前,舞動著身子歌唱之際,也俯身抓住了蟲兒的手拽請,蟲兒也擺手拒絕,卻被起鬨的女子們一擁而上給拉起推到了阿環的懷裡。

蟲兒鬧了個尷尬,趕緊退開,然其她女人確沒完沒了,不斷推搡阿環和蟲兒,推的兩人不斷撞在一起,身子碰撞,臉頰碰撞,都快親上嘴了。

看蟲兒那手足無措的樣子,庾慶小鬍子一翹,也笑出了大白牙,擠眉弄眼的看熱鬧。

好在有小黑的幫忙,解除了蟲兒的尷尬。

小黑把邊上的乾柴全部給扔進了篝火中,待火勢一起,那呼呼沖天的火苗,那啪啪炸開的火星子亂飛,加上那燙人的火溫,什麼男女都呆不住了,什麼山歌都唱不下去了,紛紛尖叫著跑開了。

一場浪漫風情當場變成了火災,就這麼被小黑給毀了。

跑遠的小黑看火星子升空的樣子很壯觀,此情此景忍不住歌以詠志,當場仰天高歌,鬼哭狼嚎般的嚷,“啊啊啊……”

興奮到手舞足蹈,情緒發洩不夠動作來湊,撈出了背後大棒在那比劃了起來。

剛玩出點興頭就被砸了場子的庾慶惱火,在篝火的另一頭指著大開大合比劃的小黑臭罵,說要把小黑給扔火裡烤了,說就不該帶這混蛋出來。

手拉手跑開到另一邊的阿環已經畏縮在了蟲兒的懷裡,一副好怕怕的樣子,不時微微抬頭,偷偷打量瞅著小黑搖頭嘆氣的蟲兒,含情脈脈咬唇,似乎挺享受這般溫存。

好在蟲兒隨後也反應了過來,一看懷裡的人,當場蛇咬了般勐的退開了。

很快,小黑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惹了禍。

小小男子漢,一人做事一人當,他立刻跑向湖裡,跳進了水中,運功轟出一片片潮水撲向火堆。

水潑的有點多,火勢很快控制住了,不過火也徹底熄滅了,星月下冒出焦煙,味道難聞,夜幕下的風情瞬間淒涼冒煙,一雙雙眼睛看向了小黑。

小黑不玩了,大棒一扔,化作了扇動翅膀的蟲子,跳起抓了蟲腳,飛向了夜空,避開了庾慶他們,在湖上繞了半圈才飛回了翠碧樓。

其他人隨後也只能是散夥了,一場大開大合的篝火聚會結束。

次日大早阿環又主動上門了,沒管庾慶和小黑,直接找到了蟲兒,說是感謝蟲兒昨晚的搭救。

自然不是紅口白牙的感謝,帶來了一籃新鮮的野果,一看就是剛從山上採的,還帶著露珠。

昨晚的搭救?庾慶和蟲兒還在回想昨晚哪有什麼搭救的畫面,小黑已經幫忙接過了那籃野果,直接抱到了庾慶跟前,一臉諂笑道:“十五叔,送給你。”

可謂滿眼的期待,希望能笑納。

昨晚的事他也很抱歉,拍庾慶的馬屁自然是希望庾慶不要再生他氣了。

庾慶懂他的心意,但還是忍不住翹起一邊眉頭,摳著嘴角的小鬍子瞅著眼前這小子,當人家的面拿人家送人的東西送別人,真的合適嗎?

瞟了眼阿環那邊,只見阿環和蟲兒正愣愣盯著這邊。

見他猶豫,小黑又空一手到籃子裡抓了顆果子,直接呱唧咬了一口咀嚼,嘗過後連連點頭道:“十五叔,好吃的,你快嚐嚐。”

什麼玩意嘛,庾慶瞪了他一眼,一把搶過籃子,順手將小黑撥了個踉蹌連連,直接將礙眼的傢伙撥門外去了,然後將果籃放在了蟲兒邊上的桌上。

好在阿環並未表示任何不愉快,與蟲兒客套兩句後就歡快的離去了,到了門外還撫摸了一下小黑的腦袋以示親切。

咬著果子的小黑仰頭看著她,突兀冒出一句,“你沒穿褲子。”

啥?屋裡的庾慶和蟲兒雙雙目露震驚,然後庾慶快速從屋內閃出,又將他自己親手撥出去的小黑給一把拽回了屋裡,生怕小黑會當阿環的面說出啥下流話來。

有此顧慮自然有原因,怪幽角埠那些花枝招展、鶯鶯燕燕的女子不幹好事,故意胡亂調教小黑。

好在童言無忌,至少阿環並未當回事,看了眼蟲兒便腳步歡快的離去了。

不多時,葉點點也來了,要帶庾慶去看看他轉植到這裡的仙桃林,鳳藏山有事,這次沒有奉陪。

自己的東西,砸了那麼多錢進去,自然是要去看看的,遂與之去了數里外的一個類似盆地的山谷,見到了當年送來的那些仙桃樹。

漫步林中檢視,發現長勢還不錯,朵朵鮮豔的桃花盛開,煞是漂亮,不過也誠如葉點點所言,確實不如桃花居的那株桃樹長的神氣。

箇中緣由庾慶是心知肚明的,但卻不好告訴她。

現在葉點點最擔心的是,這桃花已經開了很久了,不知猴年馬月才能結果,更不知何時才能果熟,這意味著持續的投入,也算是在幫庾慶操心。

庾慶只是缺錢,只是想摸出仙桃種植的經驗,對何時結果之類的其實並不太在乎,他力排眾議留下這些仙桃樹,並不是急於吃桃子,而是想為玲瓏觀的將來留下一片希望。

其他人權衡利弊的反對意見也沒錯,耗費巨大,如同無底洞,都認為這般付出不值得,連小師叔也反對。

但個人所處的位置不同,他是玲瓏觀的掌門,必然不能獨獨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眼前面對的問題,玲瓏觀賦予他的身份必然會讓他為玲瓏觀的長遠做打算。

一幫師兄弟全部是仙桃的獲利者,要不是這些仙桃,他們的修為真不知道什麼年月才能混到玄級,試問他這個玲瓏觀掌門如何能輕易放棄這些仙桃樹,此無異於是玲瓏觀的一片根基,甚至比存錢更有價值,真要輕易放棄了,是對玲瓏觀的將來不負責啊!

他免不了要盡力而為。

走馬觀花的看了遍,一棵沒少,除此也沒看出別的名堂,兜兜轉轉又離開了。

之後的幾天裡,庾慶幾人也就是個吃喝玩樂到處逛,最多是葉點點親自作陪,至於鳳藏山則不見人影,庾慶也能體諒,畢竟鳳族內部的比試在即,人家身為一域的頭領,不可能天天陪玩。

不過鳳藏山的女兒倒是熱情的,時常跑來表達對那晚“搭救”的感謝,熱情到庾慶都看出了明顯是對蟲兒有意思了,這部落中的女兒家也確實是表達的有夠直接,都經常往蟲兒房間闖了,甚至是晚上也敢賴蟲兒屋裡,傻子都能看出來了。

只是把蟲兒給嚇了個夠嗆,嚇的蟲兒都不敢一個人住了,賴著跟庾慶睡一屋。

庾慶也勸蟲兒穩著點來,人家鳳藏山熱情邀請我們來,不但要幫我們的忙,還好吃好喝招待著,你若繃不住把人家女兒給睡了算怎麼回事?強烈要求蟲兒一定要管好自己的褲腰帶,也就放任了蟲兒跟自己睡一塊。

偌大個翠碧樓,三個人擠在了一間屋裡。

鳳頭嶺,一個面板黝黑,戴著耳環的鳳族禿頭老者,在樹冠間飛掠,最終閃身進入了樹杈間最大的一個樹洞內。

門口鳳族守衛紛紛欠身行禮,只因這禿頭老者是族長身邊的行走,有世俗管家的意思,地位可想而知,人稱阿落公。

樹洞大如殿內廳堂,擺著各種陳設,各類獸骨格外顯眼,只是越往裡光線越昏暗。

堂內深處的三階臺上,一張寬大的獸骨座椅,鋪著厚厚的毛絨絨獸皮,一個戴著七彩羽冠的花白頭髮的老者靠坐著昏睡其中,身上蓋著一張油亮的毛絨絨猩紅獸皮。

此正是鳳族的族長鳳金旗,跟前火盆裡的火光,在他蒼老褶皺的臉上晦明不定,鼻息深沉而悠長,令整個廳堂內都透著壓抑感,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要仰其鼻息。

火盆前跪坐的少女不時往裡小心添柴火,儘量不發出聲音。

阿落公走到獸骨椅前,拿出了一張紙,輕聲呼喚,“族長,貴客要提前來。”

鳳金旗突然停止了呼吸般,慢慢睜開了細長的眼縫,露出深沉而凝重的目光,從獸皮裡探出了枯枝般的手指,夾了紙張打量後,眉頭略皺,發出老邁聲音道:“禪知一要提前來…他歸劍山莊很閒嗎?”

他口中的禪知一,正是歸劍山莊的莊主,同樣是高玄境界的高手,名震天下,與鳳金旗相識。聽聞大荒原要舉辦“大荒祀”,禪知一之前就打了招呼,想過來開開眼界,鳳金旗自然沒必要拒絕,只是沒想到又傳來訊息,要提前過來。

阿落公略欠身,“不知道。”

夾著的紙張遞了回去,“‘大荒祀’是大半個月後的事,這一個個稀客提前趕到是什麼意思,我都不知道‘大荒祀’能辦成個什麼樣,他們上什麼勁,這熱鬧有那麼嗎?”

阿落公:“‘大荒祀’各族只限帶十個外人,客人再這樣趕來,怕是不好安置。”

鳳金旗呵呵著閉上了眼,“客人來了就好好招待,該帶誰我不操心,人多了就讓他們自己商量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