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的歡呼聲,很快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萬幸,此刻的沈雲瑤是帶著帷帽的,有輕紗遮臉,不至於被人知曉了身份。

“翠羽!”

沈雲瑤輕喝一聲。

翠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連忙恭恭敬敬地站在旁邊,不敢鬧出一點動靜。

“多謝先生解惑!”

沈雲瑤示意翠羽付了錢,便匆匆離開。

這籤,分明就是姻緣籤。

但自己剛才是真的沒想算姻緣。

倒是那個偶遇的少年郎,不會這麼巧吧?

沈雲瑤搖搖頭,她覺得自己可能是魔障了。

一見鍾情這種事情,是花痴才幹得出來的。

很顯然,她並不是花痴。

迴轉三清觀,沈雲瑤又去了大殿,在三清神像前禱告片刻,許下了新的願望。

此生若不能得一良人,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便一人終老。

從三清觀離開,沈雲瑤的心情莫名有那麼一點的沉重。

本來是為了還願散心,結果因為一根竹籤,竟攪動了她寧靜的內心。

“這不對!”

“我什麼時候成了如此矯情之人?”

沈雲瑤很快意識到了不正常。

她,豈是這般患得患失之人?

果然是庸人自擾!

或者說,我還是不甘心!

莫名穿書,從此人生多了許多的規矩框框,少了許多的樂趣,換了誰能沒點心潮起伏?

迴轉柳城,沈雲瑤再度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雖然這不是她想要過的生活,但沒得選!

城裡,狀元郎退婚沈家女郎的話題,還在熱傳。

有人說是沈家當初捧高踩低,如今被狀元郎報復了。

也有人說,是狀元郎身登高位,瞧不上沈家女。

也有人說,沈家女福薄,恐命不久矣。

各種的說法,甚囂塵上。

傳來傳去,沈雲瑤已經成了一個命似紙薄的沒福之人。

如此這般的女郎,縱然是沈家三房嫡女,也是愁嫁了。

然而,就在這樣的情況,沈雲瑤的父親,沈家三老爺依舊不曾來見這個閨女一面,依舊是流連青樓妓館,以風流之名,醉生夢死。

沈慎一度讓人將這個三弟抓回沈家,可隨著老太太李氏出面,沈三老爺就又自由了。

“母親,您這樣寵著老三,他這輩子就徹底廢了!”

沈慎不明白,為什麼親孃對這個三弟如此放縱。

自古有言,慣子如殺子。

這道理,他不信親孃不懂。

“難道我沈家養不起一個廢人?”

李氏很不以為然的瞅了大兒子一眼。

沈慎沉默不言。

養得起,那肯定是養得起。

可是,為什麼?

曾經,他這個三弟也是意氣風發,跟他談古論今,縱論天下大勢,幻想將來出仕,要如何施展自己的抱負。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這個弟弟就變了。

他不再鑽研學問,而是仗著一點才學,跟一群鬱郁不得志的學子廝混,流連青樓妓館,醉生夢死。

“老三的事情,你不用管!”

“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七丫頭的親事,你也看著點兒,若是可能,隨便找個人,遠遠嫁了吧!”

“長了那樣一張臉,又退了婚,名聲不會好聽。”

“莫要讓她影響了我沈家女郎的名聲。”

李氏的一番話,讓沈慎的心如墜冰窖。

他想不通。

同樣是孃的兒子,為什麼老三會這樣。

同樣是孫女,為什麼雲瑤那丫頭就這麼不受待見?

當初要退婚,他娘不同意。

先前,鄭王氏想要雲瑤的命,他娘毫不猶豫地答應。

如今,他娘更是毫不掩飾對雲瑤那丫頭的厭憎。

“我的話,你聽到沒有?”

見兒子沒有回應,李氏輕輕敲了敲桌子。

沈慎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母親,您年事已高,以後,還是安享天年吧!”

“沈家的事情,您老就別再費心了!”

沈慎不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麼。

但他知道,這是不對的。

父親在世時一直對他講,一定要兄弟友愛,要珍視家族的每一個人,莫要厚此薄彼。

他這些年,也一直在這麼做。

之所以退婚,並非是單純的捧高踩低,而是,那鄭王氏可不是什麼善茬,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侄女跳了火坑。

然而,因為沈雲瑤的樣貌,總有些人覺得他是想要用這侄女聯姻高門,以此攀高枝。

可憐見的,他沈慎若是有一點點這個心思,讓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大,你是要軟禁為娘嗎?”

“你,不孝!”

李氏聽出了大兒子話裡的深意,當即怒吼出聲。

“我要廢了你這個家主!”

“你,個不孝順的東西。”

李氏沒想到,這個兒子居然腦後生反骨。

沈慎無視親孃的憤怒,微微躬身,緩緩開口,道:“母親,你做的事情,若是父親還在,可不會輕饒了您!”

“以後,您還是在聞喜堂修身養性,頤養天年吧!”

沈慎說完,轉身向外走。

人到門口,止住腳步,冷聲開口:“老太太身體有恙,需要靜養,府裡的事情,不必再稟告老太太!”

“若是被我知道,那個不長眼的,擾了老太太的清淨,直接打死!”

凡是在沈家侍候的人,要麼是家生子,要麼是簽了賣身契之人。

他們的生死,都在主家的一念之間。

按照大雍朝的律法,主家懲戒違反規矩的家奴,即便是打死人命,也只需要繳納罰金就能免罪。

“不孝子,不孝子!”

李氏再次摔了茶盞。

然而,無濟於事。

沈慎雖然孝順,但卻不是愚孝。

在他看來,李氏這種做法,就是在斷沈家的根基,是不能容忍的。

從聞喜堂出來後,沈慎第一時間派人將剛得自由的沈三老爺給抓了回來。

“老三,這些年,母親縱著你胡鬧!”

“我這個做長兄的也沒有作為,也是失職。”

“今日,我便撥亂反正!”

“按照沈家家法,不肖子弟沈禛荒廢學業,玩物喪志,鞭三十!”

“長兄沈慎沒有盡到規勸之責,負連帶責任,鞭二十!”

“行刑!”

“照實了打!”

沈慎一番話說完,便將目光看向家裡掌管刑罰的管事沈貴。

“阿貴,別讓老爺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