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崢這樣淡漠到甚至有些冷漠的語氣,讓性格雷厲風行的夏侯長娟,都誤以為自己是不是半點魅力都沒有?

這男人說話的時候,竟然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

“我們……”夏侯常娟也不是那種喜歡使小性子的女人,對於趙崢這舉動,並未完全放在心上。

她更看重的,是眼前這個人,到底能不能解決自己的問題。

如果不能。

那所有一切,連本帶利的算!

“李老先前給我們想了一個辦法,說是用石炭冶鐵,可以提高鐵的質量,我們鍛造了樣品,送到了鎮西將軍府後,得到了大批的訂單,需要在過年之前,趕製出來一萬口長刀,供應軍需。”

“可是……”她白潔的頭上,浮起一抹秋水般的愁紋:“當我們大量使用石炭鍊鐵之後,陸續有不少的工人中毒生病,最後一查,發現是石炭燃燒時候的難聞氣味所致……”

她妙目中流露出一抹欠色:“李老說,用石炭鍊鐵這個辦法,是你與他喝酒釣魚的時候,偶然說到的,所以他覺得,你應該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還請趙公子幫忙,不論什麼代價,我們都可以接受的。”

石炭就是煤炭的意思。

趙崢眉頭一皺,這不是胡鬧,煤炭都不脫硫,就直接使用?

只是中毒生病,沒死人算好的了!

自己和李老頭那傢伙,也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這傢伙,還真敢和人說啊!

關鍵是,那李老頭整日醉醺醺的,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

這夏侯家的大小姐,居然信了?

莫非……李老頭有什麼不一樣的頂級身份?

亦或者?

這位夏侯家的小姐,是個蠢妞?

“先到你們鑄造坊看過實地再說。”

“趙公子,至於酬金方面……”夏侯長娟話說一半,就被趙崢打斷。

“一千兩銀子,不二價!”

夏侯長娟晶亮的妙眸一顫,你還真是不客氣啊,自己嘴上說不論什麼代價都可以接受,可是你這獅子口,未免也開得太大了吧?

乾國物價,十兩銀子,就能從牙行買到一個姿色不錯的黃花大閨女。

百兩銀子,更是能買到色藝雙絕的高階貨!

千兩銀子,對於普通人而言,那已經是一筆潑天的富貴了。

“如果你覺得貴了,可以停下馬車。”趙崢淡淡道。

“怎麼會!”夏侯長娟立刻將所有的不滿掩飾下去,瓜子臉上閃過一抹果決:“只要趙公子能解決我鑄造坊的問題,一千兩就一千兩!”

趙崢聞言,直接閉目養神,似乎多餘的話,都不想和夏侯長娟細說一樣。

可他越是這副樣子,夏侯長娟就越是好奇,不知不覺之間,都已經側著身子,歪著腦袋,細看起來了趙崢。

誘人的女子體香透鼻而來,趙崢忽然睜開眼睛,和側著身子,歪著腦袋,睜大了一雙眼睛看著自己的夏侯長娟四目相對了起來。

這一瞬間,夏侯長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因為,這個動作太猥瑣了,就好似夏侯長娟要偷吻趙崢的唇一樣,還是從下往上那種羞恥的姿勢。

“到了嗎?”趙崢很冷淡地問了一句。

“到了!”

車伕周平的聲音傳來,馬車緩緩停住。

趙崢伸手一擋,掀開了珠簾,在細小珠子的碰撞聲中,緩緩走下馬車。

馬車裡,夏侯長娟卻尷尬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夏侯小姐,你還不下車嗎?”

馬車下,趙崢催促的聲音傳來。

夏侯長娟貝齒咬緊,壓下所有的尷尬和不適感,把平日裡巡查鑄造坊的氣場拿捏出來,又恢復了往常那個人見人懼的高貴冷豔大小姐!

“前方就是鑄造坊……”

夏侯長娟方才介紹起來,趙崢順著其手指的方向看去。

此處臨河,地勢開闊,背靠山林,房屋鱗次櫛比。

只是那難怪刺鼻的空氣,驟然傳入口鼻。

趙崢立刻止住腳步,皺著眉頭道:“鑄造坊要保證通風透氣,這是其一;其二,你們使用的石炭未曾脫硫,燃燒時候的有毒氣體,讓人中毒生病。”

他看著夏侯長娟道:“至於什麼是脫硫,你沒必要知道,給我紙筆,我寫給你脫硫之法,但你需要先做一件事情。”

夏侯長娟一張好看的瓜子臉上寫滿了錯愕,就這?站在外邊看一眼,就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什……什麼事情?”

“給錢。”

“給……給錢?”

夏侯長娟一瞬間,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都不夠用了。

“不僅要給錢,我還要和你們寫下契約文書,送到官府蓋章生效,以防止彼此在事後反悔。”

趙崢揹負著雙手,已經在蘇府見識了一次人性的醜陋,那他怎麼可能不留一手?

一旦兩者簽訂的契約,送到了官府蓋章後,這就是鐵律。

至於偽造?

依照大乾律法,私自偽造官府印章,誅滅九族。

夏侯長娟家大業大,沒必要為了一千兩銀子把全族賠進去。

“還要送到官府加蓋官印?”

夏侯長娟聽完這話後,饒是以她的心境,竟然都愣住了好幾個呼吸的時間方才回過來。

“趙公子,這就不必了吧,一千兩銀子而已,我夏侯家還不曾放在心上呢!”

趙崢平靜地掃了一眼夏侯長娟:“若你事後反悔,把我給你的辦法佔為己有,誰會為我一個無權無勢的人發聲?”

“這……”夏侯長娟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但她想到了趙崢之前的身份,蘇家贅婿……

稍作思索,也能想得出來,此人現在這副落魄的模樣,定然是在蘇家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好,我馬上寫下契約,送到官府,動用我們自己的關係,快速加蓋印章,然後拿回來。”

夏侯長娟嘴角微微一抿,帶著一抹笑容,她對於李東陽說話,可是非常相信。

這人雖然明面上是個老酒鬼,可真實的身份,說出來,只怕要驚掉一地的下巴!

能被這樣的人,交口稱讚的趙崢,絕對不會是一個被攆出門來的贅婿這麼簡單。

然而,就在邊上的車伕周平正要轉身去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忽然一聲尖利跋扈的喝聲傳來!

“且慢!”

夏侯長娟忙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身形妖嬈,身材宛若葫蘆一樣豐盈的美豔少婦,身穿一件寬袖翠綠色長裙,頭插鳳翅點金簪,挺著傲岸的胸圍,領著一群僕人囂張地走了過來。

“長娟,我聽人說,你去找人來為我們家鑄造坊解決問題,結果卻找來了一個乞丐?”

這美豔少婦說話的時候,像是捏著嗓子一樣矯作開口,“乞丐”二字,她的發音格外偏重,那厭惡和嘲弄,完全不做任何掩飾。

不等臉色驟然陰沉下去的夏侯長娟說話,這美豔少婦一張珠圓玉潤的動人面孔,陡然浮現一抹怨恨的狠毒,厲聲訓斥道:

“老爺將整個鑄造坊交給你,你就是這樣負責的?我可聽人說,有人想要把咱們鑄造坊給鎮西將軍府的生意攪黃,這人……可不會是你吧!”

趙崢看到這一幕,心中大呼有趣。

面對著這美豔少婦咄咄逼人的氣勢,夏侯長娟冷著臉喝道:“我爹把鑄造坊交給我,那自然是我全權負責所有的事情。”

“如果這次和鎮西將軍府的生意,是因為我而出了差錯,我自願辭去家族中所有的職務,踏入閨房,閉門謝客,從此以後,不再過問鑄造坊任何事情!”

“你此言當真!”美豔少婦臉上瞬即流露出一抹難以遮掩的狂喜。

“當真!”夏侯長娟氣勢驚人,宛若離弦之箭一般,此話出口的瞬間,她修長的美軀往前一步,氣勢上,高挑年輕的身體,死死的壓住了這囂張的美豔少婦:“但是,如果讓我知道,是誰故意要攪黃我鑄造坊和鎮西將軍府的生意,我……決不輕饒!”

“呵!”美豔少婦被夏侯長娟這氣勢所震懾,強撐一口氣,挺起傲然的胸膛,完全碾壓了年輕的大小姐,鎮住了氣場,不屑地笑道:“記住你的說話……”

她那雙細長的眸子一掃,落在趙崢身上,滿是厭惡地一瞥,似乎多看一眼,趙崢都會髒了她的眼睛一樣。

“不過你現在,不去找真正能解決問題的人,反而找來了一個乞丐?這讓外人知道了,我堂堂夏侯家的臉面,往哪裡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