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的路熱鬧非凡,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驚宇沒有勇氣再走一遍。

他還清楚的記得那交頭接耳的三五人群,應該還在議論紛紛。這樣一身溼漉漉的走回去,無疑又給他們增添了談資。

“是的,我是個窮小子,現在還是個膽小鬼!不敢面對這糟糕的現實!”

驚宇自嘲道,沿著河邊向鎮外走去!

河邊柳木翠綠蔥蘢,水面清澈見底。微風過,水鏡起皺,水中的倒影晃成一片。

驚宇張大嘴深吸一口新鮮空氣,享受著大自然的寧靜。這裡比喧鬧的街市好多了,適合極力逃避現實的自己。

但越是想清淨的時候,走到哪裡都會遇見人。

對面走來一個道士,一身白色長袍,花白的長髮挽成一個道髻。

他手拿浮塵,身背一口寶劍。雖然已是古稀之年,卻腰桿筆直,立如蒼松。

加上鶴髮童顏的面容,和那長長的白眉,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

驚宇對道家一無所知,也沒有修道的悟性,所以他對眼前的道士沒什麼概念。

出於禮貌,他恭敬的立身道旁讓道長先行。

就在兩人側身交錯時,道士停住了腳步。

“額起青黑招禍行,不損家人必損財,若是兩者都不現,自己當防災禍臨。”

驚宇心中一沉,眉頭緊鎖的問:“道長何意啊?”

道士反問說:“這位小兄弟,你最近是不是諸事不順啊?”

驚宇無奈一笑說:“何止啊!一地雞毛,糟糕透了!”

道士忙說:“貧道乃是太清山上的秀木仙師,要不要我給你破一破?”

秀木一邊說著,大拇指還不停的搓著食指和中指的指尖。

驚宇知道老道士這是在要錢。是的,這很公平,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想消災,就必須付出錢財。

不是驚宇不相信老道士,也不是他不想破除現在這尷尬的局面,而是他現在確實身無分文。

“我沒錢!”驚宇悵然一笑,坦誠回答道。

“沒錢?這麼大一個人竟然沒錢?哎呀,這就不好辦了!”老道士一臉無奈的樣子。

老道無意間的一句話,無疑又戳痛了驚宇此刻脆弱的自尊心。

不知者無罪,他沒跟道士計較,只是轉身離開。

“等等,等等!要不……這樣吧!我看你面善骨傲,心穩志恆是個修煉的好苗子。不妨跟著我修煉,包吃包住,還不收你一分一文,保證你將來在修煉之路上大有可為!”老道又極力勸說道。

竟然有不花錢的好事,驚宇先是一愣,然後問道:“修煉能讓我以後家財萬貫嗎?”

“不能!”

“那麼修煉能讓我權傾天下嗎?”

“也不能!”

“那我不修煉了,還是跟著師傅打鐵吧!”

驚宇這樣說也有他的道理,他知道了師傅滕鐵匠“騰蛟起鳳”的名頭,現在又學習了三十六路鎮天錘法。

勤加苦練下,不久將來必能出人頭地,必能讓馬家刮目相看。比這清苦的修煉來得快,來得實惠。

秀木嘆息道:“唉!你格局小了!讀書志在聖賢,非徒科第;為官心存君國,豈計身家?修行是為了明心見性,也不是為了長生不老和飛黃騰達。

你年紀輕輕,怎麼滿腦子都是錢呀權呀的呢?”

驚宇自嘲道:“我就是因為沒錢沒權,才落得這般田地!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我現在吃了上頓沒下頓,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格局?我沒有獨善其身的本事,哪還敢有兼濟天下的胸懷!讓道長您見笑了!”

“嗨,所謂醫不扣門,道不輕傳,看來我們仙緣還未到,我也不指望一個邂逅便能說服你跟我走,那就後會有期吧!”秀木說完,飄然離去。

驚宇拜別秀木真人,繼續前行,他雖然沒能在和秀木的談話中有所頓悟。

也沒有跟隨他去潛心修煉,但是這短短的一個邂逅,讓他知道了自己原來還有人看中,知道了鐵匠鋪以外的人還有很多生活方式。

他的心情稍微有點平復,他決定回去好好跟師傅練習三十六路鎮天錘法,將來要幹出一番事業。不再讓別人瞧不起。用出人頭地回敬馬家的忘恩負義。

想到這裡,他收拾一下心情,便朝鐵匠鋪而去。

驚宇剛到街口,卻被幾個小混混攔住了去路。為首的是這鎮上有名的街霸孫三招。

孫三招並不是只會三招,他拜過名師學過高超武藝,據說能夠推虎上牆,隔山打牛。

整個青山鎮一帶沒有人能接住他三招。所以人送外號孫三招。

孫三招並不是斜肩彎腰,一副驢臉,邁著歡狗步的小混混。

相反他身材魁梧,膚色古銅,五官精緻,目光深邃,邪惡而俊美的臉上總是露著一抹放蕩不羈的笑。

孫三招的小弟吳飛看見驚宇後,率先迎上前去嘲笑說:“吆!這不是驚宇嗎?做了一個月的縮頭烏龜,今天終於敢出來了?真是難得啊!”

“哈哈哈!”其他人附和著大笑起來。

其中一人接話說:“對對對,勇氣可嘉,必須鼓勵鼓勵!來,我給你獎勵一頂帽子!”

他一邊說著,將一頂帽子套在了驚宇頭上,“哎!你還別說,這帽子戴著正合適!”

“哎呀我說老六,你怎麼給人家一頂綠帽子啊!”

“這顏色不正適合他現在戴嗎?哈哈哈!”

“哈哈哈!”

這些混混們,一句接著一句地揶揄侮辱,每一句話都像鋼針一樣扎進驚宇的心裡。

只有孫三招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他玩味地看著驚宇,臉上掛著他那放蕩不羈的笑。

驚宇一把將帽子抓下來,狠狠的踩到腳下,然後羞怒地盯著孫三招問道:“孫三招,我跟你無冤無仇,今天為何帶人來欺我?”

孫三招緩緩開口說:“我們是無冤無仇,但是你招惹了不該惹的人,他需要出出氣。”

這話一出,驚宇首先想到了馬陸,但是馬陸沒能耐指使孫三招,那就一定是馬陸求助了張家。

“是張家?”驚宇問道。

孫三招心中一沉,說:“本來是不能告訴你的,誰叫你這麼聰明,竟然猜到了!對,就是張家。而且他可就在遠處看著呢,我也不好放過你!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所以你忍忍吧,忍忍就過去了,我不會要你的命!”

驚宇頓時怒火中燒,狠狠地說道:“忍?我忍了他們就會放過我嗎?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打便打幹嘛讓人侮辱我!士可殺,不可辱!”他眼中迸射出憤怒和仇恨的火焰。

“好樣的,是條漢子!”孫三招語氣慢慢變得冰冷,“既然是吃硬不吃軟,那哥幾個就陪你活動活動筋骨,回去好交差!”

“我先來!”

吳飛自告奮勇說,他習慣了捏軟柿子,一有這樣的事他總是衝到最前面。遇到火拼的硬茬他也總會藉口拉稀請假。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來吧!”

驚宇緊緊攥著拳頭,他決定不會再心慈手軟!

驚宇不躲不避,憑藉自己天生神力,左手一把抓住對方的拳頭,朝懷裡一帶,把對方扯到近前。

右胳膊肘高抬,然後快速猛擊對方腦袋和背部。

一下!

兩下!

……

其他人看到夥伴吃虧,忙上去幫忙,他們拳腳並用噼裡啪啦的打在驚宇的後背上。

驚宇咬緊牙關強忍著疼痛,始終沒鬆手,繼續肘擊吳飛,直到他昏過去失去戰鬥能力才罷休。

然後,他猛然轉身,用充滿仇怨的雙眸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他知道一打多時,就得認準一個打,這樣個個擊破,打倒一個少一個,也就少挨一個人的打。

否則對方搞車輪戰,你再強也能被活活耗死。

混混們卻沒想到驚宇竟然如此玩命,一時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還有人敢再衝上前?

“一群廢物,讓開!”

孫三招嚷道。自己這邊好幾個人竟然被一個小鐵匠鎮住了,他臉上有點掛不住。

他活動一下脖子,又把手指掰得咯嘣咯嘣作響。

孫三招自信的說:“接我一拳不倒,你就可以離開了!”

驚宇冷哼一聲,說:“我有其他選擇嗎?放馬過來吧,我命硬著呢!”

說話間孫三招的拳頭已經帶著勁風呼嘯而來,驚宇大喝一聲“破障!”然後揮拳硬懟過去。

咔嚓一聲!

兩個拳頭撞在一起,驚宇整條手臂發麻,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孫三招更是慘,他的手算是廢了,多處粉碎性骨折。他臉色蠟黃,額頭滲出一滴滴汗珠。

但是他強忍著疼痛,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失算了!你還真有兩下子,隱藏得挺深的,我說話算數,你……你可以走了!”

“你們誰都不能走!”

遠處跑來了一夥官兵,呼啦一下將所有人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