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晨曦中,百花宴的籌備已悄然開始。

俏麗的宮人們在花叢中穿梭,挑選各式各樣的百花。

日頭漸高,高門貴女們端莊優雅,每一步都流露出與生俱來的貴氣。

陸婉柔勾起唇角,眼底是不加掩飾的興奮與惡意。

眼看開席時,她拎起裙角神色焦急跪在長公主的面前。

“參見長公主殿下,臣女是陸丞相家嫡次女陸婉柔,求您幫忙找找我長姐陸青梧,她——她不見了。”

這次百花宴是長公主帶頭舉辦,邀請京中夫人貴女們來參加。

長公主一襲緋紅束腰長裙,微微側過頭看著她。

眉頭蹙起,聲音嚴肅冰冷。

“陸青梧?什麼時候不見的?”一股上位者無形的壓力襲來。

陸婉柔垂下眼簾,眼角帶淚交代經過,全然一副擔憂嫡姐的模樣。

與此同時——

偏院中,廂房內滿是梔子花香的味道。

陸青梧昏昏沉沉只覺得炙熱難耐,像是被一個火爐包裹住一般。

炙熱的呼氣噴灑在耳畔,酥麻難忍。

怎麼回事?她緩緩睜開眼,入目是古色古香的大床,米白色的床帳。

同時一股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湧入腦中。

她穿越了,還是穿越一本書裡。

穿進一本名為鳳掌山河的書中,女配重生逆襲的對照組文的嫡姐。

前世妹妹嫁給了短命病秧子夫君,姐姐卻嫁給了四皇子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掌管半壁江山。

重生之後,妹妹費盡心機想要交換人生,走上姐姐上輩子的路。

陸婉柔早幾年就重生,步步為營,步步算計。

設計原身失身敵國質子時晏,達成換親的目的。

看著周圍的一切,心中瞭然。

原身不知什麼原因消失不見,自己卻來了這裡。

床上的男人正是妹妹陸婉柔上輩子的病弱夫君。

梁國送來的質子,七皇子時晏。

這時床上的人已經醒來,低垂著眼睫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人縮在被子裡身體在微微顫抖,好像她是什麼洪水猛獸。

外面傳來喧譁的聲音。

相信用不了多久長公主府的人就會被陸婉柔引著來到這裡。

到時候他們孤男寡女的在這裡就說不清楚了。

陸青梧的身體越來越燥熱,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這屋子裡的梔子花味道有問題!

顧不得太多,拿起桌子上的匕首抵在時晏的脖子上。

熱氣噴灑在他的脖間,威脅道:“時晏,現在你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一,我現在就殺了你保住自己的清白。”

語氣頓了頓,目光向下看見他衣襟上的血跡,心思百轉,有了。

“二,你不死,配合我演一齣戲。”

時晏緊抿唇瓣不語,被子下的手緊緊攥成拳頭,垂下眼眸壓住眼底冰冷。

心中默唸還有三,改成我殺你。

“時間來不及了!”陸青梧把匕首插回腰間。

在時晏驚愕的目光下,把他扒了個精光,露出身上遍佈傷痕的身體。

“你——”

嘶!

陸青梧倒吸一口涼氣,這傷——

時晏眼底殺意一閃而過,抬手想掐死麵前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

隔著床幔死死的盯著她,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會怎麼做。

門外的吵雜聲越來越大,陸青梧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拉下窗幔端端正正的坐在床邊裝作為他把脈。

同時用髮簪刺入自己的大腿,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被藥力迷了神志。

在私會外男與救治敵國質子中她選擇了後者。

“砰!”

房間的門被人暴力踹開。

“啊!姐姐,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陸婉柔第一個衝了進來。

她驚呼一聲轉身背過身去,不敢去看這一切。

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唇角微微勾起。

這輩子,嫁病秧子守活寡還是由姐姐來享受吧。

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之位就由妹妹我來坐了。

端坐床邊的陸青梧眨了眨眼,好似不明白為何突然湧進來這麼多人。

“臣女參見長公主殿下。”屈膝行禮。

長公主先掃視一圈室內,床幔放下隱約見裡面躺著一個人。

陸青梧不認識長公主,但她認識長公主身上的服飾。

心提在了嗓子眼,她不敢想如果被長公主抓姦在床會是何等場面。

她本就是學醫之人,救了質子雖然不好聽,卻也比毀了清白的好。

“床上是何人?”聽不出長公主的喜怒。

反倒是陸婉柔痛心疾首地看著她,幾次想要張口勸住全都嚥了回去。

淚眼婆娑地流著淚,就像她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陸青梧回想一下原身平時說話的語氣與儀態。

“回稟長公主,床幔後的人是梁國七皇子時晏。”

良久,長公主好似才想起來有這麼個人。

“那你為何在這裡?”她並沒有理會為何時晏會出現在長公主府。

而是目光深沉的看向陸青梧,裡面全都是探究。

陸青梧垂下頭,手指緊張的攪著衣角,欲言又止。

同時抬起頭朝著陸婉柔的方向看去,帶著幾分求助的意思。

陸婉柔見陸青梧沒有與時晏滾在一起,她有幾分失望。

不過並不影響她的計劃,只要讓他們綁在一起就行了。

對她的求助全當看不見。

陸青梧輕嘆一聲,然後伸手拉開了床幔。

“臣女在小花園遇見了昏迷的七皇子——這才帶到這裡為他療傷,本不想掃了公主的雅興,沒想到還是驚動了長公主,是臣女的錯。”

露出床上身上遍佈傷痕昏迷不醒的時晏。

眾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時晏是質子,時不時就會淪為嘲笑玩鬧的物件這點並不奇怪,以往的十多年他都是這麼過來的。

如果梁國一直衰弱下去他的死活無關緊要,可梁國這十幾年越發的強大了,隱約間已經超過了大雍朝。

如今梁國兵強馬壯。

時晏如果死在這裡,等於給了對方開戰的藉口。

再有一年,身為質子的時晏就可以回到梁國了。

身為長公主自然知道時晏的重要性,在看見他那一身傷的時候面色頓時陰沉下來,薄唇緊抿沒有問傷是怎麼來的。

陸婉柔眉心一跳,前世她不曾知道時晏身上這麼多傷,畢竟前世他們連圓房都沒有過,這人就死了。

聽著陸青梧這麼說,滿是惡意地勾了勾唇。

嘟著小嘴呢喃一句,“七皇子受傷找府醫就好了,孤男寡女的獨處一室傳出去多不好啊,姐姐真是的——”

她佈局這麼久就是為了毀掉陸青梧的婚事,她可沒有忘記今日之後皇上就會下旨賜婚。

腦中飛快地回想上一世的事情,眸底晦暗不明。

想到這裡給站在門外的小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把在長公主府發生的事情轉告給父親。

皇上給梁國七皇子賜婚自然有目的。

等時晏回國之後自然要帶著皇子妃的,到時候用家人作為要挾讓她做個內應,最好是能偷出來佈防圖。

當然還有另一從目的,丞相府在朝中的勢力越來越大,新帝早就心有芥蒂,這才準備將丞相府的嫡女分別嫁給廢物皇子和敵國質子。

大雍朝民風開放,男女大方並不嚴重。

但未婚男女如此獨處一間房著實不太好,說出去也不好聽。

長公主沉吟片刻:“你會醫術?”她怎麼不知道丞相府的嫡女還會醫術。

終於問到醫術上了,陸青梧低聲道:“臣女從小長在外祖母家,外祖母是神醫谷谷主蘭卿兒,從小臣女耳濡目染,懂幾分醫術。”

聽到神醫谷三個字的時候,長公主的面色緩和幾分。

事情發生在長公主府上,不易宣揚,目光帶著警告掃過眾夫人。

“今日之事本宮不希望聽見京中有任何傳言,懂嗎?”

臣婦們紛紛應是。

長公主離開時視線放在陸家姐妹身上轉了轉了,心中有了計較。

經過這麼一鬧騰,百花宴開的並不熱鬧,沒多久便散場了。

——

眾人散去,床上昏迷不行的時晏緩緩睜開眼睛,注視著陸青梧離開的背影,眼底浮現一抹興趣。

“阿五,盯著她。”一道黑影從暗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