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子也可讀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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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子，落離就被那一排排的書櫃給驚呆了。
紅梅笑著說道：“這些書都是姐妹們蒐集來的，有雜記、天工開物、醫術、佛經、詩詞這些。”
落離隨機的抽出一本書，隨意的翻開幾頁，就發現上面有人做了批註。還有些頁面上夾著寫滿字的紙。
字的顏色深淺不一，由此可以看到這本書經過多個主人。
“紅梅姐姐，這些批註都是誰寫的呀？”
“你說這個。”紅梅湊到落離身邊，看了眼道：“這本雜文批註的人可多了，我祖母她們也批註過，算下來差不多有八九個人吧！”
“這些書都已經過幾代人的手了，才有如今的規模。”紅梅低頭看著懵懂的落離，眼中滿是寵溺，“小落離，你知道嗎？我們只有在這裡才會感覺自己是自由的。”
“雖然世道艱難，但只要我們心中有念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聽到這裡，落離突然明白二姐帶她來這裡的原因了。這些時日，因為婆子的事情，她的情緒不穩定，二姐怕她鑽牛角尖，所以帶她來這裡。
想到自己一個生在新時代的人，居然被生活在吃人社會中的人給安慰了，落離只覺得百感交集。
也許是因為知道落離剛剛裹了腳的緣故，紅梅提起裙襬，“你看，雖然雙腳束縛住了我，但我還是可以爬樹，去看夕陽，去聽這世間的種種，還可以交到一群摯友。”
落離笑著看著紅梅，“紅梅姐姐，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會調整好自己的，努力向上。”
“哎呦！這就對了嘛！”紅梅見落離眼中陰霾盡散，徹底放下心來。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紅梅拉著落離的手朝著屋子後門走去，經過一個小橋，往前走了幾步，就聽到了朗朗的讀書聲。
“這學堂是我們給辦下來的，用的是我二哥的名義。我們請了夫子，教導莊子上的孩子們。”
紅梅眼中滿是自豪，不過卻沒有上前去打擾。
落離整個人都有些驚訝了，她沒有想到，二姐她們居然還幹出了這麼件大事。這和記憶中的紙上描述完全不一樣。
落離靜靜的站在一邊，聽著孩童背書的聲音。雖然知道他們學習的是八股文，但在落離的心裡，這些姐姐們已經做的極好了。
“姐姐，你們真的很厲害。”
“你也可以的。”
落離轉身，就見二姐等一行人都站在她和紅梅的後方，笑意炎炎的看著她。
喻樹梨走到落離身邊，一把抱起她，“累了嗎？”
落離搖了搖頭。
舒蕊這時上前道：“我們就別在這裡打擾孩子們上課，先去書房，聊聊。”
眾人紛紛離開。
重新回到書房，丫鬟們也給所有人上了茶盞後，退出屋子。
喻樹梨這時開口道：“我想將繡球園進入的條件放寬，讓更多的女子能夠進來讀書識字。”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
落離瞬間眼前一亮，對呀！她怎麼沒有想到，開明智，從思想觀念上轉變現在人的態度。這樣會為以後打下許多基礎，這也不失為一個破題的辦法。
“我不同意。”
招娣率先反對，“樹梨，你讓更多的女子來讀書識字，有什麼用呢？她們無法像男兒一般科舉，報效國家。識得再多，只能守著後宅度日嗎？結果都一樣，何必多此一舉呢？”
“招娣，你這話我不贊同啊！你也讀書識字，怎麼能這麼說。”
“正是因為讀了那麼多的書，我才認清了現實。無論我們如何去做，最後的結果不都一樣嗎？紅梅，你的祖母飽讀詩書，坊間流傳著才女的美名，可最後還不是歸於後宅。”
紅梅頓時啞口無言，一時無法反駁。
慧敏和舒蕊上前拉住兩人，“你們倆何必如此激動，這件事不就是商量嗎？都坐下，先聽樹梨說完。”
兩人被強制拉到兩邊坐下，不過目光都落在風暴中心的人物上。
落離也滿臉期待的看著喻樹梨。
喻樹梨看了眼兩人，語氣平和的開口道：“兩位姐姐請聽妹妹一言，讓眾多女子讀書，並不是讓她們像男子一般。只是想讓她們多些生存的手段，所學的，不過是些日常相關的書籍。”
“這世道本就對女子苛刻，既然書能為大家帶來好處，為何不將其反哺於更多人呢。”
“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人多，此事就瞞不住，這對閨名有礙。”
“有些事情，總有人要做的。”喻樹梨態度堅決，眼中滿是堅定。
招娣定定看著喻樹梨，起身說道：“抱歉，這件事情我不能參與。”
“沒事。”
喻樹梨的目光看向其餘幾人，只見舒蕊和慧敏對視了一眼後，同樣起身，“樹梨我們就不參加了。”
喻樹梨點點頭，“好。”
“不過，繡球園的書從今天起，就交給你來保管。”
說著話，舒蕊將書房鑰匙遞了過來。
喻樹梨接過鑰匙，舒蕊按住了她的手，“妹妹，你....”張了幾次口，舒蕊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語來。
直至傍晚時分，幾人才紛紛告別。
坐在回程的馬車前，落離盯著喻樹梨看個不停。
喻樹梨伸出手指，輕點了落離的額頭，“這般看我幹什麼？”
“二姐，你做的對。”
落離直白的誇讚，倒是惹得喻樹梨輕笑出聲。
“你怎麼知道我做的對？”
“因為我知道，二姐想讓女子有其他的活法，不把希望寄託在陌生的人身上，在亂世中有自保的可能。”
喻樹梨一時怔住，她沒想到，年弱的妹妹竟然知道她心中的所想。不過回味過來，恐怕是有人告訴她的。
“是紅梅告訴你的吧！”
“啊？”
喻樹梨扯了扯嘴角，將落離摟在懷中，“四妹，我也不知道我這樣做對不對。我總是在想，我讀了那麼多的書，見識到此生無法見到的世界。也想著能不能讓更多的人因為讀書而有所改變呢？”
“一定會的，二姐，不是說讀書以明志。只要我們先種下讀書的種子，總有一天它會生根發芽。二姐，這一天一定會來臨的。”
“你倒是很有信心。”
“那是自然。”
頓了頓，落離問道：“二姐我可以加入你們嗎？”
“你？”
喻樹梨低頭看著還在她懷裡撒嬌的小落離，“當然可以。”
從繡球園回來，落離一直處於精神極度興奮的狀態。
終於讓她找到突破的關鍵了，只要她幫助二姐改變那些女子，不愁考驗通不過。
雖然雙腳被束縛了，但思想卻無法被束縛，她相信，總有一小部分人會在黎明前醒來。
只要付出努力，一定能成功。
落離快速在腦中思索著可行的方案。
次日一早，落離在完成後婆子交代的任務後，便叫上身邊的丫鬟，帶她前往二姐喻樹梨的院子。
“你的意思是辦女子學堂？”
“沒錯。將繡球園改為女子學堂，講授有用之學的同時，也教授一些刺繡，紡織等課程。還得請外國的那些先生或者神父，讓他們介紹他們的國家。只有先開思想，再開外在，才能內外兼修，達到我們最後的目的。”
喻樹梨是真的沒有想到，不過一夜的功夫，落離居然能想到這些。這是一個四歲孩子該有的智商嗎？
“二姐，你覺得怎麼樣？”
見喻樹梨盯著她看，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你從哪裡學來的？”
我去，一興奮就忘了自個是個4歲奶娃娃的事情。這人不會以為自己是被附身了吧！
就在落離在思索該如何將這危機解除時，只見一個老嬤嬤走了進來。
喻樹梨見到來人，起身迎了過去，“徐媽媽，您怎麼來這，可是母親找我。”
“二小姐，四小姐好。奴婢這是替夫人給您送銀子來的，夫人怕您手頭緊，便送來些，讓您先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