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壓力落在我肩頭,不得不轉頭看向罪魁禍首。

“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許畫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唐涿擰眉,“關她什麼事?”

“這份資料在送來辦公室之前是由她負責整理,當時我也問過她,她說,資料沒有任何問題。”

我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許畫臉色慘白。

“是你弄丟了資料?”唐涿犀利的目光落在許畫身上。

她越發驚慌。

這個專案,對我們而言太重要了,傾盡了我們所有人的心血,如果真因為一時疏忽出了岔子,就算是許畫,也是無法逃過罪責的。

她咬著嘴唇,連連擺手。

“不,不是我……我當時把資料交給組長了,組長也要檢查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可當時劉姐催著大家進來開會,時間緊迫,我只能先進會議室再說。

哪兒來的時間檢查?

“你看到我檢查了?”我平靜的問。

許畫怯懦的低下頭。

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可這態度不是預設嗎!

一時間,眾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叫我如芒刺在背。

僵持中,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又在鬧什麼?”

慕北川一身西裝,身材偉岸,俊美的臉上卻帶著淡漠,進來後目光似有若無的在我身上掃過。

下一刻,就落在許畫身上。

“抬起頭。”

他站在許畫面前,聲音淡淡。

許畫肩膀顫抖了一下,抬頭,露出微紅的眼眶。

眼底淚水在打轉。

……她在委屈什麼?

現在背鍋的人是我吧?

我無語極了?

“誰欺負你了?”

慕北川冷淡的聲音響起,我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許畫沒有告狀。

只是不停的搖頭,委屈巴巴,梨花帶雨,讓人心生憐惜。

果盤,慕北川心疼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帕子,遞給許畫讓她擦眼淚。

帕子的一角上印著一個英文字母。

M。

是慕北川姓的大寫字母,這是他獨特的印記。

這條帕子,給我送給他的。

他用了很多年,從不肯給別人碰,這份獨特,曾經有多讓我感到開心,現在就有多諷刺。

原來,他不是不給人碰。

只是沒有找到那個讓他破例的人。

“別哭了。”

男人聲音低沉,顯出了幾分刻骨的溫柔。

許畫吸了吸鼻子,當真不哭了。

我卻心底一沉。

這架勢……

慕北川又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唐涿走到他身旁,低聲說了幾句話。

慕北川面無表情,臉色高深莫測,看不出端倪。

我心中不由惴惴。

“事情已經發生了,追究誰的錯也沒有用,趕緊想辦法補救吧,還有……”

他忽然撇了我一眼,眼中帶著令人徹骨的冷意。

“你是組長,不管是你的組員是你自身出現紕漏,你都必須承擔責任,補救的事情就交給你,限你一天之內,將資料完整的交給唐涿。”

我早就知道他偏心,可沒想到竟公私不分到這種地步。

“這不是我的……”

我正打算據理力爭,卻忽然被劉姐扯了一下。

她衝我搖頭。

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

是了。

胳膊擰不過大腿。

我不過就是一個小職員,就算慕北川護著心上人,公私不分,讓我背鍋,我也不得不認了!

我咬緊牙關,口中腥甜一片。

生生咬破了舌尖。

“慕總放心,這次我會眼都不眨的盯著資料,絕不會再出現任何差錯。”

躲在男人身後的許畫垂下腦袋。

似在心虛。

“你是組長,該以身作則,既然犯錯就要受到懲罰,才能服眾。就……扣掉你半個月的工資吧。”

慕北川說的很隨意。

彷彿只是在說今天吃什麼,然而我心中卻一涼。

半個月工資,等於要了我半條命。

然而,我沒有反抗的權利。

慕北川帶著唐涿離開,我一抬頭,對上眾人同情的目光。

可我又能如何。

也只能笑笑,裝作不在意罷了。

帶著資料回到辦公室,許畫亦步亦趨的跟著我。

關上門,她攔住我。

“你有事?”

我勉強露出假笑。

她看了我一眼,就低下頭去。

“對不起……何姐,都怪我,我不小心把那一頁弄丟了,我不是故意的,剛才那麼多人,我不敢承認,我怕大家覺得我沒用,以後都不敢再把工作交給我……”

“對不起!”

她深深的朝我鞠躬。

我忙側身避開,可不敢承受,回頭讓慕北川知道,再把我僅剩的半個月工資扣掉。

那我真沒處哭去。

“不怪你,是我的錯。”

是我太傻了。

剛入公司沒有任何經驗的新人,連這種簡單的工作都處理不好,不是蠢,只是單純的笨而已。

“行了,我還要善後,你先回吧。”

我直接關門。

這下終於得以清靜。

剛坐在辦公椅上開啟資料,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何歡,來一趟我辦公室。”

是韓董的聲音。

我趕忙去了,結果一進門,看到的卻是慕北川。

一看到他,我就生氣。

還沒完沒了了!

“慕總,你已經扣了我工資,還想要怎麼樣?”

難不成另一半工資也不放過?

怒火在我心頭燃燒。

我臉色極冷。

慕北川微微一頓,微微擰眉“你這是什麼語氣?質問我?”

“不敢。”

為了那半個月工資,我低頭了。

辦公室裡陷入一片安靜。

就在我隱隱後悔,不該一時意氣,他忽然開口。

“就半個月工資,值得你這樣?”

他忽然開口。

語氣裡的諷刺和不解如同一把匕首,讓我扎的鮮血淋漓。

他這樣的人,怎麼會懂我的窘迫!

這半個月工資可能還不夠他在外面吃一頓飯,可卻是我們一家人用來生活的費用。

我強忍著心中酸澀,卻仍然不受控制的紅了眼眶。

“慕總出身名門,天之驕子,如何能懂得我們這些小人物的悲哀。”

他抬手將一張卡扔在桌上。

“行了,別在我面前裝可憐,我不吃你這一套,這卡里有你一個月的工資。”

我愣愣的看著那張卡。

這算什麼?

補償嗎?

下一秒,慕北川冷聲道:“拿了這筆錢就把嘴閉得嚴嚴實實,許畫需要一個完美的履歷,我不希望這件事,再有別人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啊。

慕北川一鄭千金,不是補償,是為了鞏固他心上人的好名聲。

我恍然大悟。

“慕總真是大方啊,要不要我幫你把這件事情告訴許畫?好讓她知道,慕總為了討她歡心,有多用心。”

也不知道哪句話刺痛了他。

慕北川忽然撿起卡,丟在我身上。

鋒利的卡片從我的手臂上劃過,留下一陣微弱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