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芹家。

自從五年前救援事件發生意外,這是這個救援小隊第一次聚的這麼全。

但最大遺憾是,曾經帶領著他們的老大趙盛乾,如今只是中堂上的一張照片。

一夥人先去了趙盛乾的墳頭祭拜,才回家裡吃飯。

趙美蓮等人帶了很多東西來,就連飯菜都不用馮玉芹再去準備,都是現成的,避免她再忙活。

馮玉芹十歲的兒子趙子豪也請了半天假,趙美蓮他們路過學校的時候順便把他給接回來了。

飯桌上其樂融融,笑聲一片。

大家都很默契地沒有提起趙盛乾的死,直到趙美蓮忍不住問:“今天,有派出所的人給我打電話了,你們呢?”

這麼一說,大家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趙美蓮試探著問:“你們也接到了?”

剩下六個人都點了點頭。

馮玉芹正好端著剛切好的牛肉進來,聽到了他們的話。

“這麼快就給你們打電話了。”她有點不高興:“警察早上就來過家裡了。”

“為什麼?”

趙美蓮不解:“這都五年前的事情了,警察現在提這個幹什麼?跟我打電話的時候也不說明,只說要詢問一下當時的情況,讓我配合調查。”

幾個男人也附和:“跟我們接到的一樣。”

趙美蓮看向馮玉芹:“玉芹,你剛才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馮玉芹點了點頭。

大家都急了,紛紛放下筷子:“這到底怎麼回事?”

“警察在小野子坡發現了四個死人。”

馮玉芹把牛肉放下:“聽他們說,就是盛乾當初去救的那幾個人。”

氣氛凝滯了一瞬。

性格最火爆的趙美蓮蹭地站了起來:“真的?”

馮玉芹點了點頭。

“報應!這簡直是報應!”

趙美蓮哈哈大笑:“老天爺總是不會放過他們的!活該!好!死的好!來問,警察儘管來問我,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是他們的報應!”

男人們也反應了過來:“這是好事,大好事!來!咱們喝一杯!這是老天爺開眼了!”

酒杯重重一碰,大家一飲而盡,像是出了五年來的一口惡氣。

曲飛雨問:“那兇手呢,兇手找到了嗎?警察為什麼要找你,嫂子,是不是他們懷疑你?”

剛才還興奮的大家,這會兒忽然又擔心了起來。

趙美蓮心裡一急:“嫂子……你……你不會真的……”

“我哪有那能耐。”

馮玉芹笑了笑:“我倒是想親手弄死他們,可是你們看看……”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桌子上吃飯的兩個孩子。

大的乖巧懂事,小的活潑可愛:“我要是做了這種事,他們怎麼辦?盛乾媽怎麼辦?衝著這個,我就是恨死了他們,我都得忍著。”

趙美蓮吶吶地:“嫂子……你……你早就……”

馮玉芹說:“你們怕我難過,跟我說那是意外,但我是盛乾的妻子,他怎麼死的,我猜也能猜出來。”

“幾個人搶了他的乾糧和水,是吧?”

她又給自己倒了杯酒:“要不然他們為什麼在上面又困了兩天,還能有力氣下山,我看過當時的報道,雖然看不清他們的臉,可我聽得出他們說話的聲音,那不是被困了兩天的聲音。”

氣氛再次沉默了下來。

曲飛雨重重地拍了一把桌子,咬牙切齒:“那幫畜生!”

這一聲驚到了糖糖,她一回頭,弄灑了湯碗。

馮玉芹正好藉著這個機會安撫了大家幾句,抱著孩子去屋裡換衣服。

糖糖今天是最高興的那個,換好衣服後她摟著馮玉芹的脖子不撒手,非要媽媽抱著才肯出去。

撒嬌聲引起外面那些叔叔阿姨的笑,一個個說著打趣她的話。

馮玉芹無奈,抱著她出去,路過桌子的時候腿帶倒了放在茶几上的包。

她沒察覺,還是糖糖說:“媽媽,包掉下來了。”

馮玉芹哄著她下來,過去把包撿了起來。

出去的時候見飯桌上不見曲飛雨的身影,她掃了一圈:“飛雨呢?”

坐在曲飛雨旁邊的趙美蓮說前頭去祭拜的時候,曲飛雨的手機好像掉在了山上,這會兒她去找手機了。

馮玉芹解下圍裙:“你們先吃著,我去看看,馬上回來啊。”

都是一家人似的感情,她這麼說,在場所有人也都沒有在意。

馮玉芹出門的時候已經看不到曲飛雨了。

她捏了捏手機,又進門騎了車才追了上去。

***

此時,駱尋和遲夏正盯著那尊關公像轉圈。

“會不會是咱們想多了?”

趙建國實在看不出什麼名堂,忍不住說:“劇院為了生意,放個關公像拜,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遲夏停了下來,拿著個放大鏡又照又摸的:“這個關公像的破舊程度來看的確是很早之前的東西。”

“那……”

駱尋開口:“問題主要在於它當時所在的位置。”

趙建國不解:“哪裡?”

“發現熊靜屍體的房子裡,只有兩個大件的東西,一個,是熊靜的屍體,另一個就是這個關公像,而從我們當時的觀察來看,那個房間並沒有祭拜過關公像的痕跡,反而是三樓的一間臥室,有個用來放置壁龕的痕跡,大小正好能容納下這尊關公像。”

“所以是有人把這個關公像專門搬下來的?”趙建國問。

駱尋搖頭:“這個就不得而知了,或許是廢棄之前就被搬了下來,也或許,是兇手的惡趣味吧。”

“惡趣味?”趙建國問:“那這就意味著,兇手不是一個人啊!”

“趙所,你忘了那個保溫杯嗎。”駱尋說:“那不一定是兇手的手筆。”

趙所思考著,想到客棧的事情,神情慢慢凝重起來,也沒有再多問下去。

遲夏招手叫駱尋:“駱尋,你來看這兒。”

駱尋立馬蹲了下去,拿過遲夏的放大鏡,照著她指的地方仔細檢視。

“黏合。”駱尋說。

這尊關公像上本就有很多裂痕,畢竟時間久遠,又在廢墟中,所以一開始,誰都沒有在意。

但現在他們卻發現,在眾多的裂痕中,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痕是完整的,從上到下,相當於這尊關公像曾經被人從中間破開,又用某種技術黏合在了一起。

遲夏想了想,對趙建國說:“趙所,麻煩你找個榔頭過來。”

趙所不明所以,但也很快給他們找了榔頭。

關公像被抬到了派出所的院子裡。

駱尋手裡拿著榔頭,看了看遲夏,見她點頭,他掄起榔頭,朝著關公像砸了下去。

趙建國驚的面部表情都顫了一下,這又是什麼操作?

隨著駱尋幾榔頭下去,關公像破裂,直到從裡面滾出個被紙包著的東西出來。

趙建國驚呼一聲:“有東西!裡面有東西!”

駱尋停下動作。

遲夏朝他一笑:“駱隊,辛苦了啊。”

駱尋扯扯嘴角:“不辛苦不辛苦,遲警官,趕緊看看,裡頭是什麼東西吧。”

趙建國已經把東西撿了起來,撤除了外面的一層紙。

看到裡頭的東西時,他詫異地看著駱尋和遲夏:“這……是個手機?”

遲夏拿過手機,按了開機鍵。

駱尋在一旁道:“看這個型號,是五年前的機子了。”

他話音落下的時候,手機也開機了。

手機桌布是個女人,年輕的女人。

遲夏認真看了看:“是熊靜。”

熊靜,小野子坡案件唯一的女性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