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尋回到樓上的時候,遲夏已經開了客廳的燈,剛把醫藥箱拿出來。

見駱尋提著那麼多東西進來,她瞠目結舌:“這……這麼多?”

駱尋把東西放下來:“小菜可以放幾天,其實也不多,你冰箱不是空的嗎,正好填補填補。”

遲夏吸了吸鼻子:“好香的雞湯味。”

駱尋往出來拿東西:“我媽的拿手好菜,你過來坐著,我去廚房拿碗。”

駱尋從廚房出來後,遲夏先給他處理了臉上的傷,抹了藥膏才吃飯。

兩個人都餓著肚子,遲夏又沒有多少力氣,吃飯的時候話都不想說,倒是雞湯一下就喝了兩碗。

駱尋把撕好的雞肉放進她碗裡:“時間有點晚了,不要吃的太飽,陸寧芷這個案子基本收尾了,你明天不用去局裡,倒是老林他們都嚷嚷著想來看你,我給攔下了。”

“過兩天吧,過兩天我請大家去我家。”

雞湯溫暖了遲夏的心靈:“有些事也該跟大家說清楚了。”

“好。”

駱尋啃完了一根雞骨頭:“吃完了你就去休息,這些東西留著我收拾,收拾完我就回去。”

遲夏抬起頭,嘴巴上油亮亮地看了他一眼。

“還是我在這打個地鋪陪你?”駱尋又問。

遲夏默默點了點頭:“我覺得我現在有點脆弱,你有必要留下陪陪。”

駱尋笑了笑:“好。”

遲夏滿意了,吃飽喝足,竟然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飯困。”

駱尋看她眼睛都快眯到一塊去了,趕緊把人扶起來:“趁著睏意趕緊去睡,待會清醒了又睡不著。”

遲夏機械地順著他的力道往臥室走:“刷牙,我得刷個牙。”

駱尋又把人塞進了洗手間。

折騰了二十來分鐘,遲夏躺在床上,被子往上一提:“駱隊,晚安。”

“晚安。”駱尋往外走:“燈給你關了。”

遲夏已經不說話了。

駱尋關了燈出去,收拾了餐桌上的殘羹剩飯,又把那些小菜都整理到冰箱,最後找到兩個冰袋,輕手輕腳躺在了沙發上,一邊隔著毛巾敷臉,一邊看遲夏畫的那一沓畫。

客廳的檯燈亮了一夜,駱尋累的很,但直到後半夜才睡著。

一樣夜半無眠的,還有瞿白和池瀟。

阿德幫瞿白拿了件外套過來,忍不住問他:“先生,您覺得遲小姐這次能恢復記憶嗎?”

“但願能吧。”瞿白站在窗前,看著懸於天邊的月亮:“我其實也沒有把握。”

“那個藥的效果要比她往常注射的好一點,如果這次能夠完全恢復記憶,那她以後就不用受苦了。”

阿德儘可能往樂觀的地方說。

但只有瞿白最清楚,有些回憶想起來,無異於再去地獄走一遭。

“阿德,女孩子生氣的時候會想做什麼?”瞿白忽地問。

這可難住了阿德,他絞盡腦汁,最終艱難地說:“購……購物?吃好吃的?”

瞿白想想遲夏做這些事的樣子,有點發笑:“這是一點點生氣,再生氣一點的。”

阿德苦思冥想:“先生,那我是真想不到了。”

“那你生氣的時候呢?”瞿白問。

阿德想也不想:“狠狠揍一頓程九跟矬子。”

“對,就是這個。”

瞿白十分認可這個答案:“不瞞你說,我生氣的時候也想這樣。”

阿德眼睛一亮:“那我去把程九和矬子綁起來?”

瞿白忍不住掀了掀眼皮:“且不說程九跟矬子現在人在哪裡,你哪次生氣真打他們了?”

“上次啊。”

阿德理直氣壯:“上次他們給你做測試,程九和矬子陰陽怪氣,我當著老K的面把他倆收拾了一頓。”

瞿白差點噎住,苦口婆心地教導他:“情況不一樣。”

阿德:“那……”

“等她休養好了再說吧。”瞿白關上窗戶往回走:“現在也沒力氣揍人。”

阿德跟著他:“如果遲小姐記憶恢復,那五年前的案子……”

“肯定要查的,誰也擋不住。”

“可是……”阿德欲言又止。

“知道真相是她的權利。”

瞿白下了定論:“餘吉那邊可以行動起來了,別讓池瀟先搶了頭。”

“好。”阿德說:“我立馬安排下去。”

“這麼晚你安排個什麼。”

瞿白失笑,拍了他肩膀一把:“你是真拿自己當夜貓子了,睡覺,明天再說。”

他說什麼,阿德都說好。

這邊安然去休息,但池瀟那邊卻不一樣。

屋裡的東西已經被她摔了個遍,甚至水果刀扔出去的時候還劃傷了手下林楓的胳膊。

看到血從他胳膊上淌下來的時候池瀟才停了下來:“潘海麗為什麼會被警察找到!遲夏為什麼沒死!藥不是都給陸寧芷了嗎!”

林楓如實回答:“這個……還在查。”

“你永遠只會說還在查。”氣勁兒過去,池瀟心裡終於舒服了點,又被他氣到了:“是不是瞿白那邊搞的鬼?”

林楓撿著地上的東西:“一開始是懷疑的他,但現在,線索似乎走到了程九那邊……”

“程九?”池瀟擰眉:“怎麼會是他?程九跟遲夏能有什麼關係?”

林楓道:“瀟,遲夏是老K不讓動的人,老K不會讓她出事的,你當時想法本來就危險,而且,程九一直想要金三角那條線。”

“他做夢!”池瀟眸眼狠厲:“胃口未免有點太大了,我的線也敢搶?”

“現在只是懷疑,咱們還沒有證據。”林楓說:“瀟,以現在的情況,沒有必要跟他為敵。”

“一個喜歡換頭的人妖,我池瀟還怕他不成!”

池瀟瞪了林楓一眼:“我最煩的就是你這副唯唯諾諾怕惹事的樣子!”

林楓低下頭沒說話。

池瀟看了眼地上的狼藉走了出去:“叫人來打掃。”

林楓跟了出去:“晚上蠍子來了一趟,說老K明天要見你,你明天小心點。”

聽到這個,池瀟頓了頓,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有什麼可怕的?”她坐到了沙發上:“要麼殺了我,要麼……”

她沒再說下去,只是眼裡狠絕無比。

但心裡還是煩躁不已:“屠國林那邊呢,有進展嗎?”

“他太謹慎了。”

林楓說:“我們沒有任何線索表明他才是屠國安,與其這樣,要不要我……”

林楓以手為刀抹了抹脖子。

“你的腦子總是用不到該用的地方。”

池瀟越發煩躁:“遲夏早就盯上了屠國林,你殺了他,是不是明目張膽把線索送到他跟前去,長點腦子吧,阿德的腦子都比你有用。”

林楓神色未變,沉默無言。

過了一會兒,他問池瀟:“如果遲夏記憶恢復,你會怎麼做?”

池瀟喝完杯子裡的紅酒:“如果真走到這一步,那就讓她查,我倒想看看,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會是什麼表情。”

“那瞿白那邊呢?”林楓問:“你會怎麼辦?”

“怎麼辦?”

池瀟看向他:“林楓,你不會真覺得我愛瞿白愛慘了吧?我告訴你,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愛也是有期限的,就像陸寧芷對方曉峰,我對瞿白,並無不同。”

林楓臉上終於有了點驚訝之意:“所以你……”

池瀟失神了一瞬,手上的紅酒杯一鬆,落在地上摔碎了。

她看著玻璃渣,一腳踏了上去,腳底滲出血來也不在意:“碎了的東西,我何必有病到要把它拼起來?反而傷了自己。”

林楓皺了皺眉,蹲下身握住她的腳腕,抬起她的腳。

“我跟瞿白,真真假假,誰說的清呢。”

她冷笑一聲,看著地上沾了血的玻璃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