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鳴的那句話,遲夏聽到了,駱尋也聽到了。

“是不是你殺的,拿證據說話。”

遲夏絲毫不受他的影響,她看向駱尋,輕輕點了點頭。

“老曹,帶他回局裡。”駱尋揚了揚下巴:“我回來親自審。”

遲夏淡淡地又補了一句:“儘量別跟他說話。”

曹斌和捲毛先是一愣,而後明白過來,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明白。”

李一鳴覺得好笑,他失笑道:“小師妹,你放心,我不會對他們怎麼樣的,真的,你相信我。”

遲夏看都沒看他一眼,更沒有答他這句話。

駱尋揮了揮手:“去吧,我們跟在你們後面。”

曹斌和捲毛帶著李一鳴回警局,正好林文覺也趕到了。

陳穎小聲抽泣著,馬超和張琦直到現在都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更不明白陳穎怎麼好好的就哭起來了,警察突如其來的上門,讓他們更亂了。

駱尋看向一旁的徐洋,擰著眉:“去給奶奶說一聲,說你有事。”

不僅徐洋抬頭看他,就連陳穎那小姑娘也止住了悲傷看著他。

“看我做什麼?”

駱尋沒有好聲氣:“你哭,你繼續哭,哭的把大家都引過來才好,好不好呀?”

陳穎猛地止住眼淚,她捂著嘴巴眨著眼睛,眼睫毛上的淚珠又掉了下來。

徐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輕輕鞠了個躬,跑進了包子鋪。

馬超和張琦這時候才插話進來:“那個……到底怎麼回事啊,發生了什麼?”

駱尋看著陳穎。

陳穎被他的目光看的緊張,她躲開駱尋的目光,低著頭不說話,只會絞著幾根手指頭。

“你早就知道他有問題,是不是?”駱尋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陳穎打了個激靈,卻連連搖頭:“不是……”

“那是什麼時候?”駱尋繼續問他:“你好好說話,不許撒謊!”

陳穎嚇的又開始抽泣,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瞞著警察,支支吾吾地:“我……我那天……聽到他打電話了……”

“打給誰?”駱尋說。

陳穎緩緩地抬起頭來看他,又很快縮回腦袋:“就剛才,你們帶走的那個……”

“他說什麼了?”駱尋問她。

陳穎沉默了好一會兒,她絞著手指頭,憋了好半天才說:“就……說他會保密的,什麼都不會說的……”

她沒敢說太多。

張琦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梁老師的事……”

陳穎猛地抬頭,驚恐地看著他們搖頭。

他們是最好的朋友,如今陳穎的表情,反而證實了張琦心裡的猜測。

徐洋從鋪子裡出來了,手上還提著個飯盒,他走到駱尋和遲夏跟前,請求著開口:“我能不能先把飯給我爸送過去?”

駱尋沒說話。

陳穎看他這樣子就難受的要命,她哽咽著請求駱尋:“他爸爸在醫院,還沒吃飯呢……”

遲夏看著徐洋:“你確定你去,他能好好吃飯麼?”

徐洋抬頭看著他,眸光裡情緒翻湧,最終,少年肩膀一塌:“那算了吧。”

“我們去送!”

馬超搶過他手裡的飯盒:“還有奶奶,我們都會照顧好的,徐洋,你放心。”

他說完,看著遲夏和駱尋:“他不會做那種事的,警官……”

“別說了。”

徐洋打斷他的話,他目光懇切,深深地彎了個腰:“我奶奶和我爸,拜託了。”

馬超和張琦鄭重地點頭,在徐洋轉身的時候,張琦忽然問他:“徐洋,你還會回來嗎?”

徐洋背脊一僵沒有回頭,片刻後他說:“嗯。”

駱尋裝作熟稔地攬著他的肩就要走,老太太蹣跚著從鋪子裡跑出來,她手上拿著幾個袋子,裡頭裝著剛出籠的包子和蘸料。

“拿著吃。”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把袋子塞到了駱尋和遲夏手裡:“別嫌棄,好吃的,我做了一輩子包子,孩子們都喜歡吃。”

駱尋當即拿出包子,給遲夏和林文覺一人一個,自己也拿出一個咬了一口,滿是驚喜:“果然好吃,以後我天天來您這兒吃!”

老太太立馬喜笑顏開:“那你們快去忙,我進去了,你們忙,你們忙啊……”

等她離開的時候,徐洋眼眸通紅,但他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陳穎控制不了情緒,跑到一邊去哭了。

“你們哄哄她吧。”徐洋看向馬超和張琦,又說:“對不起,麻煩了。”

然後他沒再說話,跟著林文覺往出去走。

駱尋掏出一百塊錢塞給馬超:“包子錢,記得入賬,小子,你們跟徐洋,算是朋友吧?”

馬超和張琦異口同聲:“當然算!”

“那就替他照看兩天。”

駱尋一拍他們的肩膀,又虎起臉來:“複習也不能落下!”

遲夏跟在他身後往回走,心裡頭思索著該怎麼跟他解釋自己跟李一鳴的關係。

駱尋先開口了,他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但遲夏卻感覺得到和他平時跟她說話不一樣。

“你跟李一鳴認識。”他說。

“嗯。”遲夏說:“但不熟。”

“不見得。”駱尋卻說:“我看你很瞭解他。”

遲夏跟他並行,側頭看他:“駱隊,瞭解一個人,跟熟不熟之間沒有必然關係。”

駱尋忽然停下腳步,他盯著遲夏,眸光微涼:“遲夏,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你承認這一點吧?”

遲夏透過他漆黑的眼眸察覺到他此刻隱忍的不悅,她點了點頭:“我承認。”

“你的秘密,已經涉及到案子了。”駱尋說。

遲夏搖頭,目光堅定:“駱隊,這只是個巧合。”

“你確定只是個巧合嗎?”駱尋臉色冷峻:“如果換做你是我,你不懷疑嗎?”

她搖頭:“我會比你更懷疑。”

“所以,你所有的邏輯最好能夠自洽,不要影響到專案組的工作。”

駱尋繼續往前走:“我不介意你有秘密,但我很介意你的秘密牽扯工作。”

“我知道。”遲夏跟上他的步伐:“所以這就是駱隊你總是咬著我不放的原因,不是嗎?”

“是。”駱尋回答地很乾脆。

他的坦蕩反倒讓遲夏覺得安心,她扯了扯嘴角:“那駱隊,我希望李一鳴我來負責,當然,你可以全程盯著我。”

“嗯。”駱尋答應了:“這個人城府很深。”

“他曾經是我爸爸的學生。”遲夏主動跟他解釋:“後來分道揚鑣了。”

“因為什麼?”駱尋隨口問,倒也沒有指望她會實話實說。

“因為我。”遲夏一笑,語氣輕鬆:“他把我當做了研究物件。”

駱尋腳步一頓,看了遲夏一眼。

遲夏正好看過來,她對上他的眼睛,笑意輕揚:“直到現在還死心不改。”

駱尋被那一抹笑笑的腦門子嗡嗡地,他錯開遲夏的目光,腳步微亂。

“他的研究課題是什麼?”駱尋問。

“反社會人格,變態心理學……”遲夏嗤笑一聲:“大概也是八九不離十吧。”

駱尋忽然想起周衍宸的案子。

當初他和遲夏去正心心理診所,秦眉給他們做過心理測試,而當他們從診所離開之後,遲夏曾告訴他,她看到的,其實是一份修改過的反社會人格測試表。

那麼,她怎麼就知道那是反社會人格測試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