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浪教堂”離開,阿爾傑手中拿著那張通緝令,冒雨回到臨時住處,換掉身上不知是被汗水還是雨水浸透的衣服後,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一個風暴教會的主教死在了塔羅會的‘皇后’手中,是愚者先生終於要對正神教會下手了嗎……”

他坐在桌前,看著印有“安吉莉卡·薩奇”這個假名的通緝令,喃喃自語道。

“但她不是黑夜教會的‘值夜者’嗎?難道愚者先生將我們這些屬於不同信仰的成員拉進‘塔羅會’,目的是讓我們互相‘幫助’,在各自教會的內部進行一些情報工作,配合其他的成員……”

這瞬間,他想了很多,甚至思索是否要將此事上報,還是繼續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以免在愚者的注視下丟掉小命。

“不,這也可能只是‘皇后’小姐自己的行為,並非執行某項任務,但如果是這樣,她應該不會輕易殺害正神教會的主教,她必然知道這種事的後果。”

有些坐立不安的阿爾傑從椅子上站起,踱步到窗臺旁,看著窗外如注的大雨和掀起了一波波海浪的海面。

突然,灰黑的天空霧氣籠罩,他的眼前出現熟悉的灰霧,以及一道模糊的人影。

“愚者先生,請替我轉告‘倒吊人’先生,我確實需要他的一定幫助,如果他願意,請在週六下午三點到我們上一次相遇的酒吧見面。”

是“皇后”!

他雙眼瞪大,看向虛空之中的那道身影,試圖在其中分辨出一些更有用的資訊,但這段影像不過是愚者先生所轉達的,並非實際在他面前發生的事,直到灰霧散去,他也未能看清霧後的女性身影。

如果是一小時前,他必會欣然答應這次見面,與“塔羅會”的人互相認識,透露現實中的身份確實會帶來一定風險,但更方便的合作無疑會讓雙方獲得更大的利益。

但現在……

能輕易殺死一名起碼是“風眷者”的主教的非凡者,邀請同為風暴信徒的我去會面……

晉升“航海家”還沒幾個月,還在尋求“風眷者”配方的阿爾傑口中有些乾燥,一時竟不敢唸誦愚者的尊名,回覆這次邀請。

————

週六下午,鵜鶘街的“海水與火焰”酒吧。

用“無麵人“非凡特性將自己的臉型做了調整,除淡金髮外其他五官完全變了樣的安吉爾正坐在最靠內的木桌旁,一邊喝著果酒,一邊看向酒吧入口。

她其實並不能完全確定昨天見到的深藍髮色中年人就是“倒吊人”,在邀請中說“上次相遇的酒吧”無非是想試探一下對方,沒想到“倒吊人”很快就回復了她,答應在此會面,並約定了有濃厚“塔羅會”風格的暗號。

在牆上的掛鐘剛好指向三點時,大門被推開,一個戴著兜帽,但帽簷處露出一絲深藍的男性身影進入了酒吧,四下望了一眼,像是有些疑惑地在原地站定。

直到他反覆確認一樓所有人的外貌後,才向安吉爾的方向走來,在她點頭示意下加快了腳步,坐到了桌對面。

“要試試占卜嗎?塔羅牌占卜。”

他從披風下拿出一副塔羅牌,放在了桌上。

這是我們商量好的暗號,看來他確實就是“倒吊人”,不過你確定要在我這個占卜高手面前玩塔羅占卜?

安吉爾不動聲色,伸手拿過那副只有22張大牌的塔羅牌,先翻過正面看了一眼,而後迅速切牌,放回桌上,抽了最上面的三張,一張張翻開擺在桌上。

那是“倒吊人”、“愚者”和“皇后”牌。

“解讀一下?”

她低聲說道,避免引起身旁其他酒客的注意,雖然此時並沒有多少客人,而且大多數人已經被另一側幾人酒醉後的爭吵吸引了過去。

“正位的倒吊人,你過去經歷過巨大的犧牲。”

兜帽男子輕笑一聲,點了點畫著雙手反綁,被倒吊起來的天使的“倒吊人”,不等安吉爾有所反應,就繼續道:

“逆位的愚者,你最近有過於衝動的行為。”

他手指放在了衣著華麗,扛著手杖,牽著小狗的年輕人“愚者”上,解讀著代表“現在”的這張牌。

“正位的皇后,伱未來將收穫成功,但取決於你的應對。”

將畫著頭戴冠冕絕美女性的塔羅牌推到安吉爾身前,男子順手將倒吊人扒拉到自己這邊,桌正中僅留下了“愚者”牌。

“初次正式見面,我是‘倒吊人’。”

男子取下兜帽,露出輪廓粗獷,飽經風霜的臉,以及那標誌性的深藍色短髮,低聲說道。

“‘皇后’。”

安吉爾簡短地回答道,她清楚對方已經看過自己的資料,因此並未進一步自我介紹。

況且根據剛才對塔羅占卜的解讀,倒吊人也表現出了對她過往的一定認知,比如知道了廷根慘案中她的“犧牲”。

“很高興你沒有用昨天那張面孔,描述它的通緝令應該已經貼滿大街小巷了。”

順利接上了頭,倒吊人收好那副剛買的塔羅牌,語氣帶著些戲謔地說道。

“多謝你昨天的提醒。”

安吉爾點頭道,算是承認了自己擁有能改變外貌的神奇物品。

“一點小事而已,但我有個疑惑,你真的殺死了一名風暴教會的主教?”

“沒錯,不過是在幾名代罰者的見證下,那名叫米勒的主教背叛了教會,加入了當地的邪教,甚至成為了頭目,試圖舉行古老的活人祭祀,為了避免更大的災害,我在儀式上殺死了他。你們通緝我的最大原因,很可能是因為那件‘風眷者’的非凡特性。”

一口氣說完,安吉爾抿了一口果酒,看著陷入沉思的倒吊人,毫不掩飾自己清楚對方風暴信徒的身份。

“活人祭祀……米勒主教……是班西港出事了?”

對方很快反應過來,迅速定位了事件發生的位置。

“四天前的班西港,迷霧、狂風,以及數不清的無頭活屍和只剩頭顱的怪物,但現在事情應該解決了,你在教會內部難道不清楚嗎?”

我這個層級根本就得不到訊息……阿爾傑有些汗顏,但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像是自己的訊息渠道得到了另一個角度的驗證。

“原來如此,感謝你的訊息,這解答了我的一些疑惑,為這些資訊我需要付出……”

他謹慎地隱藏著自己的無知,直到說到要付出什麼代價時,才想起現在並不是在灰霧之上的塔羅會中,而是在拜亞姆的酒吧裡。

“我確實需要一些資訊,比如這附近舉行的非凡者聚會,地下交易市場的位置,以及……拜亞姆有哪些價值比較高的海盜?”

安吉爾立即接過話頭,語速極快地詢問道。

聽到並不是什麼難以解決的要求,阿爾傑鬆了口氣,但隨即又為對方的膽大而震驚。

“在海上,千萬不要這樣隨便討論別人的賞金,有些人覺得賞金是一種榮耀,但更多的人會覺得你是在挑釁。”

他先是小聲地勸道,很是擔心這位愚者的信徒在“執行公務”之餘去獵殺海盜賺外快,順便把拜亞姆搞得一團亂,而後才繼續介紹起附近的非凡者聚會。

安吉爾細心記著幾處聚會的舉辦時間和地點,直到倒吊人講起拜亞姆有跡可循的幾處海盜據點,才開始真正地認真起來,身子都坐直了。

“這裡有風暴教會和代罰者的管控,還有半神駐守,大多數榜上有名的海盜不會光明正大進入拜亞姆,但七大海盜將軍在這座城市都設有自己的聯絡點,我倒是知道幾個。”

我也知道一個,“冰山中將”的聯絡點,還是她的第四水手長“帶”我去的……安吉爾想著,點了點頭:

“你說。”

“有傳言,經常在‘香樹葉酒吧’徘徊的老奎因為‘血之上將’服務,他自己雖然不值錢,但總是接待塞尼奧爾的人,他們可都很值錢……”

“42000鎊的‘血之上將’?”

安吉爾打斷倒吊人的話,追問道,像在評論某件明碼標價的商品。

瘋子……不過她確實有這個實力,我記得貝克蘭德的極光會神使,一名“牧羊人”都死在了她手上……阿爾傑抿了抿嘴,點頭回答道:

“是他。

“另外,香樹葉酒吧的老闆,‘巨力士’奧茲爾是個金盆洗手的海盜,但似乎與好幾個海盜將軍還有聯絡,幫他們做些髒活,在拜亞姆給冒險家們頒佈任務,你如果要蹲守上岸的海盜,可以試著從他下手。

“他同時也經營一個非凡者聚會,每週日晚上舉行。”

……

記下這些資訊,安吉爾舒了口氣,對倒吊人點了點頭:

“感謝你的情報,你還是和在那裡一樣博學、樂於助人。”

哪怕在無人的酒吧角落,她還是避擴音起“塔羅會”等字眼。

樂於助人?我?

阿爾傑有點想笑,但回憶起自己加入塔羅會後的變化,又驚訝於這幾個月確實已經“免費”幫助過不少人,頓時笑不出來了。

又和他約定好幫著申領賞金,以及分成給倒吊人的比例後,安吉爾先行離開了“海水與火焰”酒吧,阿爾傑則在十分鐘後從後門離去,像是僅在酒吧隨便喝了一杯一樣,帶著酒氣往家走去。

至於兩人聯絡的問題,在已經互相確認身份後,可以由愚者先生代為轉達,比起容易暴露身份的通訊藥劑或是定期見面,更為隱蔽安全。

“趁著‘皇后’在拜亞姆逗留,我或許能利用她的力量完成些之前不太方便做的事,而且……幫她領取懸賞,能分我20%?嘿,我可認識不少為了‘紅劇場’和美酒美食偷偷上岸的傢伙,是時候把存在他們頭上的錢取出來了……”

嘴角帶著笑意,倒吊人默默地想著。

“這樣,我的存款解決風眷者配方後還能剩下不少,唉,風眷者只是序列6,而‘皇后’連序列5恐怕都殺了不止一個……除了神秘的‘世界’,恐怕她已經是塔羅會中最強的成員了……不知道‘世界’先生是序列幾,現在又在哪裡,做些什麼?”

————

“兩份這裡的特色‘烤梳刺魚’,兩杯蘇尼亞血酒。”

聞著隔壁桌飄來的香氣,克萊恩吸了吸鼻子,對在一旁等候點單的侍者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