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了三天,這才來到白楊縣。

一路上,張北辰看到,秦國境內,幾乎是哀鴻遍野。到處都能見到流離失所的難民,今年並沒有天災,這些流民只是人禍導致。

戰爭和地主們的雙重壓迫,讓他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但就算這樣,路上也見不到人的屍體,有的是被野獸、妖魔吞食,有的則是被餓極了的難民分食。

作為一個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張北辰內心感觸極深。

一行人來到白楊縣衙,這裡看起來只是一棟民宅,破爛不堪。

“府衙的人呢?”胡誠在外面喊道。

喊了一會,才見一個老頭,帶著兩個又瘦又矮的農夫走了出來。

“你們是誰?我可告訴你們,這衙門裡什麼都沒有,要搶劫,去別的地方去!”老頭一臉畏懼的看著他們。

胡誠指著張北辰說道:“這是新上任的白楊縣縣令,張北辰大人。你是何人?”

“縣令大人?”老頭一聽,趕緊跪拜,說道:“小人是縣裡的主簿劉文,這兩個是縣裡的差役。”

張北辰把上任的文書給他看了,確認是縣令,劉文感慨道:“大人,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這衙門都要被那些刁民給拆了!”

張北辰坐在堂中,看著衙門裡破爛不堪的景象,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劉文解釋道:“白楊縣設縣才三年,是要錢沒錢,要人沒人。”

“上面不撥款嗎?”張北辰問道。

“秦國年年打仗,每年還要找各地要錢要糧要人,哪還有錢撥給我們?”劉文訴苦道,“縣衙的收入,就靠縣裡的稅收以及官田裡的產出。”

“白楊縣裡,一年到頭,收不到幾兩糧食,官田面積小,又是貧瘠之地,我們自己都養不活,更別提還要想辦法繳納稅賦。”

張北辰翻看著縣裡的文書,問道:“我看白楊縣的人口,田地都不少,怎麼會這樣?”

提到這個,劉文更是一臉苦樣,說道:“是,白楊縣的田地和人口都不少,但都是白家和楊家這兩個家族的。縣裡的田,大多是他們的私田。”

“他們仗著勢力龐大,每次都是少交稅賦,往往交上來的糧食,不到十分之一!至於人口,縣裡的人,大多都是去了田地,成為這兩家的奴隸,不歸我們管。”

張北辰聽到他的描述,這才知道為什麼模擬的前幾次,秦國都滅亡了。就這情況,秦國不滅,誰滅?

還是得變法,這奴隸制就不適合農業生產,就得廢掉!可現實不是模擬,不是一句話就能搞定的。

就算現在他說服嬴伊人,廢除奴隸制,估計法令也執行不下去,因為老氏族的勢力太強了。

“嬴伊人給我的第一個考驗,確實不簡單啊。”張北辰也感覺棘手,開局就是困難模式。

他正思考著,外面傳來叫喊聲,有人在砸縣衙的門。

“何人喧鬧?”張北辰喊道。

只見兩名漢子大搖大擺的走進來,衙役也不敢攔他們。

其中一人看向張北辰,問道:“你就是新來的縣令?”

“我就是縣令,你們是何人,敢在府衙鬧事?”張北辰質問道。

兩人一臉無所謂,其中一人說道:“我是白老爺的家僕,老爺讓我告訴你。趕緊把我們白家的人放了,另外,老爺請你今日去家中做客。”

另一人說道:“我是楊家的家僕。我們楊老爺也想請大人去府中做客,最好是把我們楊家的人也帶回來。”

“今天是我們白家請客,你們楊家湊什麼熱鬧?”兩人居然還當著張北辰的面爭執起來。

“白家有什麼了不起,我們楊家請客,白家一邊去!”

主簿和兩個衙役都裝作沒看見,估計是被他們欺負怕了,不敢說話。

張北辰怒道:“閉嘴。你們兩個,把縣衙當什麼了?目無法紀!”

“來人,一人拖下去打十大板!”

他喊了話,衙役卻不敢動手。

兩個漢子嘲笑道:“你敢打我們?不知道以前的縣令是怎麼沒的?”

“真是個毛頭小子,不知道我們兩家的厲害!”

“阿大,你們上!”張北辰見喊不動人,便呼喚自己養的那些流民。

“敢不聽大人的話,找打!”這些人都聽張北辰的,立刻一擁而上,把兩人擒住,抄起板子就打。

“啊,你敢動手!”

“你敢得罪我們兩家,我們老爺不會放過你!”兩人叫喊著。

張北辰一聽,吩咐道:“再打三十大板,要讓他們下不了地!”

“啪啪啪!”一頓板子,把兩人打的皮開肉綻。

“你,你給我等著!”兩人連滾帶爬,跑出了縣衙。

劉文一臉擔心,說道:“大人,你這樣收拾了他們,那兩家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張北辰冷聲道,“本官上任,必須整頓這白楊縣!”

他同時對劉文和幾個衙役呵斥道:“以後本官的命令,要是再當沒聽到,你們的下場就跟剛才那兩人一樣!”

“是,大人!”幾人嘴上說著,心裡卻在想,這新任的縣令是沒見識過白楊兩家的手段,現在還這麼裝,等過幾天就知道了。

張北辰繼續瞭解情況,問道:“剛才那兩人說要放人,是怎麼回事?”

劉文解釋道:“上任縣太爺,因為白楊兩家發生械鬥,前去調解。結果被人打死了,還驚動了宗室的大人,那位大人帶兵抓了幾個人,就是一起打死縣太爺的那幾個,關在衙門裡。”

“我們是關也不是,放也不是。”

“殺了人,就要依法處刑!”張北辰冷聲道。

劉文一臉尷尬,說道:“那幾位,都是白楊兩家的嫡系子弟,要是真把他們殺了,事情就更麻煩了!”

“劉主簿。”張北辰再次強調道,“本官上任後,一切法度,都得聽我的。以後再有作奸犯科的事情,不管是誰,先抓了再說!”

“是!”劉文依舊是嘴上應付,心裡卻沒當回事。

張北辰也很清楚,地方勢力太強,自己如果不能立威,估計什麼事情也別想辦成。

他便說道:“把縣裡的縣誌,文書,都拿給我看看。”

劉文把東西都交給他,這時候的人記敘簡潔,張北辰很快便能看完。加上問詢,情況他差不多已經瞭解。

“秦國根本性的問題,還是要變法。舊的法制已經不能適應現在的秦國,但我目前還沒有那個能力和威望。不如先改革這白楊縣,重新立個章程。”張北辰想著,開始謀劃起來。

……

另一邊,兩個家丁帶著傷,分別回到白家和楊家。

楊家處,一名留著絡腮鬍的壯年男子正看著跪地哭訴的家僕,皺眉道:“那張北辰,當真是一臉面子都不給?”

他是楊家的家主,楊山。

家僕添油加醋喊道:“家主,他不僅不給您面子,還把我一頓暴打。說什麼以後白楊縣他說了算,我們楊家算個屁!”

楊山臉上浮現怒容,罵道:“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論爵位,我比他還要大兩級!老子還收拾不了他了!”

地方上的豪強,基本都是擁有爵位的貴族,所以他們才不怕縣令。

而在白家那邊,白家家主白良璞也知道這件事。

“家主,這新縣令據說是君上親自任命的,要不要告知大老爺?”族人詢問道。

白楊縣的白家,是秦國三大老氏族之一,白家的分支。

他們的大老爺,是秦國的公大夫。

“不用,一個無名之輩,還需要勞煩大老爺?”白良璞冷哼道,“在這裡擺架子,他是找錯了地方!我要收拾他,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