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宇覺得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當然他也知道師傅囑咐不讓他報仇的原因是為了他的安危,是因為敵人太過強大,不想讓他以身涉險。

但現在苟且也不一定能偷生,不如放手一搏。他堅信邪不勝正,既然命運讓他活下來,他就要讓欺凌自己的張家和馬家付出慘痛代價。

哪怕報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張家本身就請了很多高手護院,現在關頭,恐怕連馬家也是三步一崗,被護得嚴嚴實實。

張大戶得知兒子捅了這麼大個簍子,氣得火冒三丈,狠狠地批了他一頓。

但當官府那邊傳來驚宇越獄的訊息後,張大戶首先想到的是盡一切辦法保護張顯民。

他還再次給官府施壓,讓他們連夜四處捉拿驚宇。畢竟驚宇現在是殺人越獄的逃犯,官府可以大張旗鼓地拿人。

所以,驚宇的處境相當危險,在這種境遇下,他想報仇是難上加難。直接硬闖是根本行不通的。

他趁著夜色又冒險回到家裡,找了些衣物和工具,又在家的周圍佈置了一些機關陷阱,然後匆匆離開了。

因為這裡是官府蹲守捉拿他的第一地點,不宜久留。

他的第一個目標就去是墳場找吳飛的屍體。

月色朦朧,遠山暗淡,微風吹來,樹枝搖曳。清山鎮的夜美得像一幅畫。

可臨近墳場,陰寒之氣撲面而來,讓人汗毛豎起。

枯樹上,蝙蝠嘁嘁。遠處還有幾點磷火在跳動。

驚宇獨自一人趟過沒膝的荒草,藉助蒼白的月光,在一個個墳頭之間尋找著。

撲稜稜!

一隻不知名的大鳥,被驚起飛向遠處啊。把驚宇嚇了一大跳,額頭和手心立刻滲出細小的汗珠。陰冷的夜風不一會又將他汗水吹乾。

遠處的黑暗裡,不時傳來一陣陣貓頭鷹的叫聲,驚宇在荒草叢生的墓地上戒惕前行。每一步都消磨著他的意志和勇氣。

終於在墳場深處的一個角落裡,他發現了一個新墳,但沒有墓碑。無法確認墓主人身份,驚宇隨手摺了一截樹枝插在墳頭做標記。

然後,他又把墳場沒到過的地方通通找了個遍,確定整個墳場就這一座新墳後才放心。

他回到標記點,看著簡單的墳頭,驚宇感觸良多。

吳飛不務正業,整天跟著孫三招瞎混,活著的時候看似風光無限,人見人怕。

但實際上,他賺點賞錢都用去吃喝嫖賭,並沒有給家裡留下一個銅板,到頭來也不過以一抹黃土堆,簡單的謝幕。

真是人生無常!

但驚宇並不恨吳飛,相反還有點同情他,因為殺害吳飛的人也是陷害自己的仇人。

他現在要為自己正名,要為吳飛的死查明真相。也算是為吳飛做了一件好事。

驚宇從包裡取出一壺燒酒猛灌了幾口,然後把包丟到一邊,抄起鐵鍬開始挖墳。

墳頭不大,驚宇卯足勁挖土,不一會兒便露出了一口黑色的棺材。

驚宇用一塊布條纏住口鼻,然後用鐵鍬撬開了棺材蓋。

棺材蓋被撬開的那一瞬間,一股腥臭撲面而來,如果不是提前纏住口鼻,驚宇一定會吐一地。

驚宇乾嘔了兩下,轉身躲到一邊稍作休息,趁機喘了幾口新鮮空氣。

但他不敢浪費一分一秒,稍作調整後又來到棺材旁邊。他強忍著屍臭,掀開裹屍布。

是吳飛,他印象深刻。

即便死亡時間很長,屍體全身上下已經浮腫得像水豆腐一樣。驚宇也一眼認出了他。

現在屍體已成暗紅色,各種因腐爛而產生的氣體充斥腹部,看上去像隨時會撐爆似的。

臉上也是浮腫,並帶著暗紅發黑的屍斑,舌頭詭異的變長從嘴裡伸到外面,帶著黑色血液的泡沫從口和鼻孔中流淌出來。

屍體散發的臭味讓驚宇一陣頭暈,他用火摺子照著,屏住呼吸仔細地檢查屍體,看看有沒有傷口。

他小心翼翼,生怕一用力,那腫脹的腹部會爆開,那屍體裡的腐爛物會濺到他臉上。

驚宇找遍了屍體全身,連最隱蔽的地方都沒有放過,可是他一無所獲。

他看到屍體不正常的顏色,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於是找出一根銀針,找準吳飛胃的位置刺了進去。

僅僅刺了一下,銀針就變成了碳黑色。

“好厲害的毒!誰能配製這麼的毒呢?”

驚宇考慮片刻,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毒手劉黑七。

毒手劉黑七是遠近聞名的製毒高手,早年他還是張家的護院,因此他的嫌疑最大。

為了查明真相,驚宇連夜趕去劉黑七的家裡。

來到一座老舊的小院,驚宇縱身跳進低矮的青磚院牆,摸起地上的一塊石子朝著堂屋門打去。

哐啷!

“誰?”

睡夢中的劉黑七被聲音吵醒,他警覺地披上衣服,摸起一根鐵棒出門檢視。

夜色下,一個身材魁梧的人影正背對著他站在院中。

劉黑七畢竟見過世面,他底氣十足地責問:“你是何人?竟敢半夜私闖民宅?不怕我拿你見官嗎?”

“就怕見了官,吃虧的是你!”

驚宇說著,慢慢轉過身來,那張英俊的面孔帶著逼人的神氣。

劉黑七看見驚宇後不再那麼淡定了,廟裡失火——慌了神。

“驚宇!你……你不是被關進大牢裡了嗎?你是殺人犯!你……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驚宇卻暗自慶幸,看來自己連夜逃出來的事,官府也只通知了張家做防備,這劉黑七還不知道,這樣一來就好辦了。

看到劉黑七慌張的樣子,驚宇已有七分把握,他冷笑一聲說:“我是殺人犯?呵呵,你為何這樣篤定?”

“你在大街上將吳飛打暈,這是有目共睹的,現在他死了,不是你打死的還會有誰?”

“還有誰?哈哈,問的好!不過,你這話裡漏洞百出啊!你先說我只是將其打暈!那麼他又是怎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呢?官府是不是也有這樣的疑問而去驗屍呢?這事你應該最清楚吧?”

劉黑七做賊心虛,說:“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一點也不清楚!你別血口噴人!”

驚宇繼續逼問:“血口噴人?你剛才還那麼篤定我殺了人,現在又說什麼都不知道,你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你慌什麼慌啊?”

“你……你再胡攪蠻纏,我可不客氣了!”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不客氣法!”驚宇看了看屋子的方向,邪魅一笑說:“勸你別拿你全家老小的性命開玩笑哦!”

聽道驚宇提起他家人,劉黑七更是慌了:“你……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別胡來!”

“我沒有胡來,胡來的是你。現在我可以把這層窗戶紙點破了,我之所以能從牢裡出來,並且出現在這裡!是因為官府已經查明瞭吳飛死亡的的真正原因——是毒殺!”

“什麼?不可能!”

劉黑七大驚失色。他之所以還堅持說不可能,是因為張家曾給他保證過,官府已經被買通,他可以放心大膽的去下毒。

驚宇冷笑說:“怎麼不可能?如不是官府放了我,我又不是神,怎麼能從大牢裡逃出來!”

劉黑七呆立當場無言以對,驚宇說的是事實,絕不可能有人能從大牢裡逃出來。

驚宇乘勝追擊說:“現在官府知道了真相,最多是讓你一命抵一命!

但如果張家知道了你這事辦砸了,你猜他們會怎麼樣呢?你在張家當護院多年,也知道張家的狠辣之處吧?

他會留著你的命,讓你到大堂之上供出幕後黑手嗎?我估計是捨車保帥,殺你全家滅口吧!”

聽到這裡,劉黑七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說:“驚宇,我也是一時糊塗,受人指使,求求你饒了我們一家老小吧!”

驚宇更正說:“你錯了,現在要你一家老小性命的不是我,是張家!”

劉黑七沉思片刻,說:“既已如此,我就跟你坦白了,吳飛是我殺的,張家讓我毒死他的目的就是栽贓於你。”

“嗯!”驚宇點頭。

“官家既然知道了是我毒死了吳飛,也一定知道張家就是主謀。但是官府不想得罪張家。

因為張家勢力能通天,即便是我出堂作證,那張家就是一個不人,官府也拿他沒轍。”

“分析的不錯!”驚宇讚許說。

“官府自然不敢得罪張家,他們也猜到我顧及一家老小,不敢出堂作證,去指認張家。所以讓你來找我,讓我攬下罪行是不是?”

“是!沒錯!”

“唉!關鍵時刻,官府也會明哲保身啊!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這罪我認了,以前栽贓陷害你是我是錯,一人做事一人當,只求你放過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