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櫃的接過來一看,心下不由得也是暗暗倒吸一口涼氣。

好大,好純粹的珠子。

牛眼一樣大,純淨青綠色的玻璃珠子,沒有一點雜質,入手微沉,這一枚珠子,怕不是能值個千八百兩的。

老掌櫃將珠子拿至眼前,仔細看了又看,那模樣,彷彿是要將珠子塞進眼裡似的。

老掌櫃的可是興隆當鋪東家,從金陵高價請過來的。

從陪都金陵過來的老掌櫃,自然是見多識廣的,可,即便是物華天寶一樣的金陵城,這樣的珠子也是少見。

將珠子託在手裡,老掌櫃看向一身白衣豐潤如玉的許辰:“還未請教公子貴姓?”

“言午許”

許?

老掌櫃暗自思索,這大明王侯公卿,誰家是姓許的?

洪武大帝開國功勳公侯伯50來人裡,可沒有一個姓許的。

太宗靖難二十多個功臣裡,公侯伯也沒有姓許的。

“敢問公子從何而來?”

許辰一笑:“我若說了從哪來,這珠子價值能漲上幾成?”

“公子說笑了”

老掌櫃的心下多少有了合計,眼前這人雙十年話,一身華服,氣質非凡,普通人家自然是生不出,養不出這樣的少年。

“那便言歸正傳,不知這寶珠可有出處?”

出處?

許辰張口就來:“此琉璃寶珠,乃西海龍王敖閏採南海海眼精華,經北海龍王敖順七七四十九日煉化而成。

東海龍王敖廣千年大壽時獻上。

其後敖廣又將其賜給小龍女,那小龍女愛上凡人楊過,便攜帶此珠出海與楊過生活在終南山下。

不成想小龍女的二哥敖丙知道此事,遂將觸犯天條的小龍女壓在了華山蓮花峰下,這寶珠自此流落凡間,最終被我所得”

許辰說完,老掌櫃嗔目結舌,只覺得要是信了他的話,這五十來年算是白活了。

可不信,偏偏又說的有鼻子有眼,身份地址姓名俱全。

特別是那位黑壯莽僕,觀其表情竟似完全當真了一般。

輕咳一聲,回過神來,老掌櫃不再去想許辰方才說的話,開口道:

“許公子,是想活當還是死當?”

“活當如何,死當怎說?”

“活當有期,死當無悔”

“那便死當,不知作價幾何?”

死當?

老掌櫃的又是一個沒想到,這寶珠罕見,本以為公子哥不過是臨時缺錢使喚了,沒想到竟然是不想要了。

這是什麼家底,這樣的寶珠,說不要就不要了?

老掌櫃的按下思慮,當即開口道:“即是死當,作價...80兩紋銀”

八十兩?

許辰差點沒挑起來指著老頭罵娘,欺負人也不能這麼欺負的。

“老頭,欺負我家公子外來的是麼?”丁大牛嚷道。

老掌櫃呵呵一笑:“實無此意,八十兩已然不少了,一匹好馬也不過就是這個價格,老朽誠心實意”

“一千兩!”

許辰豎起右手食指說道:“八十兩賣給你圖個啥?本公子摔了聽個響,還能樂呵半天呢”

老掌櫃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聲:“許公子說話了,老朽肯定是要給個面子的,這樣,一百六十兩,東家責問下來老朽擔著”

許辰將手背在身後,吩咐道:“大牛,把東西收回來,咱們走”

“哎哎哎,公子莫急,萬事好商量”丁大牛上前去收珠子,老掌櫃的卻不想給。

“許公子,您再說個價”

“與你這老東西,本公子沒什麼可說的”

老掌櫃的攥住玻璃珠,急道:“450兩,誠心實意,450兩銀子高頭大馬也買上六匹了”

老掌櫃的快哭了,如果是活當他才不會如此賣力,但死當就不一樣了,這相當於花錢買了。

買下來,可就是自家店裡的了,如果真能以一個極低的價格拿下來,東家知道那能少了自己的好處?

但450兩也真不少了,再高可就沒啥賺頭了。

老掌櫃怕許辰不信,指著票臺後那人道:“不信你問問劉仲文,他一個月還不到二兩銀子,450兩真的不低了”

許辰看了看票臺後那人,又看了看丁大牛,見他微不可查的點點頭,心下有了計較。

“老掌櫃的誠心實意,許某也誠心實意,一口價550兩,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說實話,這東西我家老頭子喜愛的緊,若是知道我只賣了550兩,怕不是要把我腿給打折了”

老掌櫃的瞬間拔直了腰板,出聲喝道:“記收”

票臺後劉仲文坐下提筆,就聽老掌櫃繼續喝道:“純淨無暇,青曚透澈,牛眼大,東海琉璃寶珠一枚,死當550兩紋銀,票出無悔”

老掌櫃的唱完當,劉仲文將寫好蓋了印的票紙遞給了丁大牛,丁大牛又遞給了許辰。

許辰看都沒看就收起來了,然後對老掌櫃說道:“老掌櫃的且慢,許某還有話說”

“許公子但說無妨”

老掌櫃的此時眉眼帶笑,說話都不自覺的溫柔了幾分,一大早開門就來了一單大買賣,這一單怎麼也能賺上百多兩。

“這許多銀子帶在身上招人眼熱,也不方便,不知道能否兌換成金子?”

金子其實一直都沒有作為貨幣被使用過,但它稀少珍貴,存在著價值。

從漢至明初白銀兌換黃金的比例一直維持在4、5、6:1這樣一個比例。

直至明中期以後,大航海時代爆發中國大陸與西方的交易一直都是順差,導致白銀量暴漲。

弘治這一時期,金銀兌換比例在1:8左右,許辰這550兩白銀,大約能換成68兩黃金。

這一點,老掌櫃自然也清楚。

典當行保險庫裡倒是也有金子,但老掌櫃的不想給換。

黃金誰不想要?

這時,許辰又道:“九兩銀子換一兩金子,還望老掌櫃行個方便”

“哈哈,方便,許公子說話了,老朽怎能駁了您的面子,稍後,老朽去去就來”

老掌櫃的臉上都快笑開花了,這個中間差,老朽就不客氣的笑納了。

東家,你不會見怪吧?

哦,您不知道!

沒多久,老掌櫃的拿著一個金餅子和一個小秤出來。

一杆手指多粗的橫木,一端下面吊著一個銅盤,上面一個拎手。從這頭到那頭,等比排列著一個個小銅丁標識。

老掌櫃的將金餅子放在銅盤上,撥動橫杆上的砝碼。

又將金餅子拿起來,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來一小塊,再次放到銅盤上。

然後笑著將金餅子遞給許辰:“許公子,61兩金子,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