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寧,廷柏房中本就沒什麼人,如今你拉不攏廷柏的心,讓他屋裡添點人為我溫家延綿子嗣,你想必也不會介意吧?”

宋婉寧只覺頭疼的厲害,意識漸漸回籠,眨了眨眼才徹底看清眼前的場面。

如今這個地兒正是忠平候府的正廳,數十個丫鬟婆子排排站著。最前頭的是老太太和宋婉寧的夫君溫廷柏,溫廷柏身邊還跟站著個俏生生的姑娘,是他從外頭帶回來的。

宋婉寧心中詫異,如今的場景,不正是她嫁到忠平候府的第三年嗎?

宋婉寧難掩心頭的激動,她沒想到,她竟然真的重生了。

老太太見宋婉寧不回話,以為是宋婉寧對溫廷柏納妾的事兒不滿,嘴裡也開始說些奚落的話,“你嫁過來三年了,是隻老母雞都該會下蛋了,你不下蛋就別怪別人朝屋子裡添人。”

溫家高門顯戶,又是侯門勳貴,宋婉寧嫁到了這忠平侯府後就開始料理著管家的事兒,到如今已經當了三年的當家主母。只可惜別人家的主母都極為風光,偏偏她這個主母卻只有勞碌命,前世更是勞碌到死,一點福都沒享就一命歸西了。

三年前,溫廷柏原是不想娶宋婉寧。只可惜他想領命在外征戰,創下一番功績來,老太太非要他娶主母回來才肯放人,溫廷柏見狀也只得咬牙答應。

宋婉寧過門後,溫廷柏更是連夜出了府,叫宋婉寧被這個大宅子的人都看足了笑話,老太太更是怪宋婉寧抓不住郎君的心,無法讓溫廷柏在朝堂上做個文官。

溫廷柏新婚後便隻身在外征戰,再不曾回來。說來也可笑,宋婉寧已為人婦三年,竟然也只在大婚時候草草見過一面。如今再見,他身側早已再有佳人。

宋婉寧記得這回,溫廷柏帶了個特立獨行的姑娘回來,想納了當屋裡人。

這姑娘在外頭身份不大清白,如今盛京的侯爵,納妾都講究要這京城有名有姓的。宋婉寧和老太太聽說了這姑娘的身份,原都是不願意的,誰曾想溫廷柏說,“老祖宗,這姑娘名叫崔蕭瀟,是孫兒在外頭偶然結識的。蕭瀟身世悽慘,如今又無父無母,孫兒便想著給他一個家納了做屋裡人。”

老太太饒是跟溫廷柏親厚,如今溫廷柏要納一個不明不白的姑娘做妾室,老太太臉上也略有些不快,張了張口又閉上了。

溫廷柏看出老太太心中不滿,張口便道,“老祖宗若是能幫著孫兒在母親面前多說幾句好話,孫兒日後便回朝中做官,以後也在家多多孝敬老祖宗和老爺太太。”

崔蕭瀟是深得溫廷柏的心,才能讓他為了她放棄沙場征戰情願困在這一番天地。

老太太聽了這話,哪裡還捨得說什麼拒絕的話,只道,“在家好,在家好。你母親去寺裡上香去了,只等著明日你母親回來你好好跟她說道說道。你母親是個明事理的,想必是不會拒絕的,以後一大家子在家好好的,外面刀劍不長眼,若是傷著了可如何是好。”

崔蕭瀟進府後,宋婉寧自得拿出那當家主母的氣度來,只可惜那姑娘是個心比天高的主兒,一心想當忠平侯府的宗婦,數次挑釁宋婉寧,後來竟然把宋婉寧親選的養子也給挑唆了去。

是了,她還有一個不孝順的養子。

宋婉寧才嫁進侯府兩年,老太太見溫廷柏膝下無子,心下怨懟宋婉寧勾不住丈夫的心,便想著從族裡讓宋婉寧過繼一個兒子來養,也算是溫廷柏這房不算是斷了後。

前世宋婉寧覺著心下委屈,當場和老太太起了爭執,不願選繼子,惹得老太太十分不快,隨便給他指了一個兒子過繼了。

宋婉寧後來知道了是自個兒任性了,便開始親身教養起那個兒子來。誰曾想,那繼子也只和溫廷柏帶回來的女子親厚,她這個當家主母也一步步被卸了權力。

宋婉寧想著,痛苦的閉了眼。既是如此,她今生不願在這侯府嘔心瀝血,為別人做嫁衣了。

見宋婉寧不答話,溫廷柏也再次打量起了宋婉寧,眼見著她穿著秋香色繡合歡花的襦襖,外頭罩著一件雪白的鵝毛袍子,頭上梳著慵懶的懶梳髻,只戴著兩件極為簡單的髮飾。宋婉寧膚色雪白,未施粉黛,朱唇卻不點而紅。

溫廷柏沒想到,三年未見,宋婉寧出落的更加溫婉大方了,他心底某個地方悄然一動,卻還是勉強按捺下了情緒。

宋婉寧想起前世溫廷柏帶人回來時,那時候她還盼著溫廷柏能回來跟她好好過日子,又仗著母家的榮耀,覺著堂堂小侯爺納了一個身世不清白的人當屋裡人實在是有失顏面。宋婉寧當下便朝著那女子發了難,嚷著鬧著說若是溫廷柏將女子納了就要和離。

最後的結果,便是那崔蕭瀟成功住進了瀾庭院,而她則越發讓溫廷柏和老太太不滿。

宋婉寧如今早就在前世被溫廷柏這一大家子把心氣兒磨沒了,只淡淡道,“此事本就是由老祖宗和家裡太太做主,孫媳不敢有怨言。”

老太太見宋婉寧如此說,眼神微微詫異,卻也淡淡哼了一聲,“諒你也不敢有什麼意見,今日就把瀾庭院收拾出來,讓這姑娘住進去。”

溫廷柏聽了老太太這話似乎絲毫不把宋婉寧放在眼裡,眼色複雜地瞧了一眼宋婉寧,卻見她聽了老太太的話神色不變。想來是受了老太太諸多的委屈,早就習慣了,卻還要操持這一大家子,細細想來,倒是他對不住宋婉寧。

宋婉寧眉眼淡然,如同在說著一件平常事,“孫媳自知不能給二爺添丁,孫媳稍後些就去把瀾庭院的西院收拾出來讓蕭瀟妹妹早些住進去,只盼著新進府的妹妹能讓老祖宗早日含飴弄孫。”

溫廷柏瞧著宋婉寧一點兒也沒為他納妾之事捻酸吃醋,心裡竟然湧出兩分異樣來。無論如何說,她都是他的妻,卻對他如此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