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朦朧,一道道黑影在樹林裡你追我趕,快速地穿梭。

一頂小轎子由四個人抬著,在樹林裡隱蔽地走著。

“哐當!”一聲,轎子突然猛烈地晃動起來。抬轎的夥計大驚,一枝箭矢已經插在了轎頂上。

還沒等人反應過來,又是一聲巨響,轎子四分五裂開來!

轎中的女子跌到地上,躺在地上不動了。

“滅口!”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而後便是一陣箭矢聲。四個夥計瞬間就成了躺在地上的屍體。

為首的黑衣人向屍體走去,將那個女人翻過身來。

“這不是涪陵縣公!”

黑衣人低喝一聲,嘴裡是掩飾不住的蔑視意味:“還以為他屈尊降貴,男扮女裝掩人耳目——”

黑衣人抬起手中的長劍,刺入躺在地上女人的心臟,劍拔出,鮮血四濺!

黑衣人正準備撤退,橫空再次射來一支箭矢,正中他的左肩膀!

“唆!唆!唆!”

另一夥黑衣人出現,當先放到了幾個在頭目身後的黑衣人。

“誰!”黑衣人豁然回首,大喝道。

趙元休也一襲黑衣打扮,自然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只是道:“原以為遲了一步……果然流言不真……”

“既然你也是為此事而來,那必不可能放過你了。上!”黑衣人頭目冷笑了一聲,更多隱藏在樹林裡的同夥冒了出來,直逼趙元休而來。

“殿下。”九皋跟趙元休背靠背,目測著黑衣人的數量,“我們帶來的人,有點少。”

“那便背水一戰!”

兩路人馬當下便火併起來,趙元休的暗衛雖然有以一當十的能力,但奈何他這次只帶了五個人。

趙元休抵抗的十分吃力,他這頭正應付著兩個黑衣人,即使注意到身後有人在瞄準自己,也無暇去躲避!

趙元休原本想借力換個位置,但是前面兩個黑衣人怎麼肯讓他那麼輕鬆,只死死將他鉗制在射程範圍內。

拉弓,打滿。

趙元休聽著那個聲音,幾乎已經感受到了自己的死亡。

“小心!”

一個女聲伴著達達的馬蹄聲傳入他的耳朵,趙元休抬起頭來,只見一名穿著斗篷,帶著兜帽的蒙面女子,駕馬而來,只輕輕地一抬手,在趙元休身後的那三個射手就紛紛倒地!

劉綏重重地一扯韁繩,馬蹄在地上轉出一個漂亮的拋物線,揚起塵土。

“嚯——!”

她調轉馬頭換了個方向,用手上的金剛杵又解決了左翼的幾個黑衣人。

而後她自馬上一躍而起,一個漂亮的翻身,又解決幾個亟待靠近她的黑衣人。

她落回馬上,駕馬驅至趙元休身側,朝他伸出手來。

此時,暗衛正好解決最後一個黑衣人。

趙元休看著這雙自高處向他伸出的手,視線逐漸上移。

那雙眼睛……

小娥,竟是你嗎?

趙元休沒有選擇拉住劉綏的手,而是轉頭看向聚攏過來的五名暗衛。

劉綏有些尷尬地收回了那雙在空中停留蠻久的手,知道是自己還沒有獲得信任,便道:“殿下的四皇叔擅離流放之地又是一門栽贓陷害,我估計這是個陷阱,便趕來救殿下!”

趙元休原本臉上的表情還有點感激,聞言便立即拉下臉來。

“誰允許你來的!”

劉綏冷不丁被趙元休這麼一吼,也有些傻了。

“殿下?”

“九皋,送娥娘子回府,我去見大哥。”趙元休冷聲吩咐。

“什麼?這是娥娘子!?”九皋原本跟看戲一樣看著自家主子和無名俠女,聽到這是劉娥如遭雷擊。

在九皋眼裡,劉娥就是個長得有點姿色,會唱曲兒、擊轂鼓、跳舞哄殿下開心的女人,嘴是挺甜的,但這一面……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殿下!陷害您四叔和引誘你們來此處的不大會是一個人!”劉綏摸不透趙元休的想法,但知道硬跟著他去也沒好果子吃,便道。

宋太宗可就盼著自己兒子登上皇位,至於哪一個無所謂,是他的血脈就行,怎麼可能在今夜對趙元休動殺心,損兵折將!

趙元休深深地看了劉綏一眼,再次沉聲道:“九皋!剛剛我的命令,你是沒有聽到嗎!”

九皋立即過來牽劉娥的韁繩,劉娥抓緊時間道:“殿下,我會乖乖回府。但是剛剛被我攻擊的那些人只是暈了不是死了,您如果要處理掉他們,還是要早點處理。”

趙元休沒有回應劉娥的話,而是走到其中一個黑衣人面前,舉起長劍,往心臟處狠狠地刺了下去。

鮮血四濺,沾上臉頰,淡淡的血腥味瀰漫開來,令人興奮。

他的表情似乎在壓抑著什麼,手上的動作就好像在發洩。

劉娥看到趙元休復又動手,知道他相信了自己的話。

九皋等人護送劉綏回韓王府,趙元休則和另外兩個暗衛前往東宮。

劉綏在馬上坐著,由九皋牽著馬朝韓王府慢悠悠地走。

九皋自然不會主動和劉綏說話,所以劉綏主動開了口。

“為什麼殿下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劉綏問的直接,她也不奢求韓王會跟她說句感謝,但他認出自己後明顯像是心頭憋了一口氣。

九皋還沉浸在剛剛劉娥的反差裡,隨口答道:“殿下有的時候挺彆扭的。”

劉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九皋又道:“其實你不用擔心會失寵,你現在青春少艾,若是惹他生氣了,哄哄殿下也就罷了,殿下是個心軟的人。”

“你誤會了。珠會黃,人會老,色會衰。”

只有權力,權力才永遠不會變老。

“以色侍君者,色衰而愛馳。一個自幼流離失所的孤女,想要給自己準備條後路,不可以嗎?”

“那就母以子貴唄!”

九皋壓根就不會去細想劉綏的處境,不過他倒是盼望著早點逗小殿下玩。

王府裡太冷清了。

劉綏沒有接話,按照歷史,她是不會有自己的親生兒子的。

即使母以子貴,也只能借腹生子。

當然這是後話了。

況且她在意的不是失寵或者生子,而是實實在在握在自己手中的權力。

劉綏回到王府,走回自己的房間裡,看著在床上熟睡的山梔,溫柔地笑了笑,替她掖了掖被角,而後去山梔的房間裡睡覺。

旭日初昇。

趙元休一夜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