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寧無奈一笑,瞧著剛出院子的柳玉媛,嘆了一口氣道,“誰說不是呢?不過我跟二爺畢竟沒什麼感情,他如此把蕭瀟放在心上,想必是真真互相愛慕。”

柳玉媛聽了這話越發替宋婉寧不值,“你十四歲嫁給他當了侯府的當家主母,替他管了三年的家,他如今便隨便帶了個妾室招搖過市絲毫不把你放在眼裡?這也欺人太甚了!”

柳玉媛瞧著宋婉寧,眼裡皆是心疼,憂心道,“婉寧,你如今正是大好的年紀,萬不可在這侯府繼續消磨了。我瞧著,乾脆與那廝和離了,過自個兒的日子去。”

“如今我父兄未歸,一切都等父兄歸來再做定奪。”宋婉寧心中有著計算,只寬慰道,“放心吧,外頭的面子都是虛的,我如今沒了管家權,倒是過得還比從前要痛快些。再說了,如今他帶著小妾登堂入室,世人只會說他寵妾滅妻,叫他的官路更難走罷了。如今我在外,那些個豪門貴女說不定看我可憐,還能跟我走的近些。”

“你倒是會寬慰自個兒。”柳玉媛被宋婉寧說的話逗笑了。

門房處的媽媽敲了敲房門,朝著裡頭的柳玉媛出聲道,“奶奶,如今客人都來的差不多了,咱們也該開這席面了,您帶著小郎君到前廳去吧。

“曉得了。”柳玉媛應了一聲,抱起在搖籃裡睡的正熟的孩子,和宋婉寧一道出了門。

如今平遠侯府的正廳可謂是人頭攢動,柳玉媛身邊跟了十來個丫鬟婆子,護著她站在了方隨身側。

“今日,多謝諸位抽出時間在百忙之中光臨寒舍吃我兒子的滿月酒。”方隨說著,端起桌上的酒杯看著桌上坐著的眾人道,“這杯我先幹了,諸位隨意。”

氣氛一下子熱絡起來,柳玉媛更是拉著宋婉寧坐在了京城身份最為金貴的女子那桌,如今這桌上坐著的,都是京城非富即貴的女子。

宋婉寧未出閣時,與京城的豪門閨女們倒是也有接觸,只可惜在嫁了人後便潛心料理家事,和這些貴女們都疏遠了。

柳玉媛拉著宋婉寧坐下,只看著旁的女子們道,“婉寧難得來一次,咱們姐們給說啥說啥,還是照著以前的樣子。”

桌上便有女子不樂意了,坐在柳玉媛身邊工部尚書家的千金盧紫君向來是個直腸子,當下便道,“婉寧自打當了當家主母之後,便再也抽不出空隙來陪著我們姐們玩了。我先前府裡辦菊花宴,婉寧也沒來。還是玉媛你的面子大。”

“以前我忙於管家,一時間疏忽了各位姐妹,是我的不是。”宋婉寧說著抬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這杯我先幹了,算是給各位姐妹賠不是了,還望各位饒了婉寧這一次。如今我也不管家了,若是誰家有個什麼事兒,我一定第一個上門去。”

桌上的氣氛就此被帶了起來。

宋婉寧嫁人前和這些個貴女們也未曾交惡,如今又有柳玉媛在中間周旋,熟悉起來也不過是一下子的事兒。

只和京城那些個不顯貴的人家坐在一桌的崔蕭瀟看著宋婉寧,恨恨的把帕子給捏緊了。

方才她問了一嘴,她身邊坐著的,都是這京城六七品官員的家眷,饒是如此,那些個姑娘們聽說她是個妾室,面上雖是笑著的,眼底卻是嫌棄。

崔蕭瀟如此看著宋婉寧心底便是越發嫉恨,她如今貴為侯府的當家主母,出門在外竟然還要瞧外人的臉色,她這當家主母當的也實在是窩囊。

崔蕭瀟想著,瞧了一眼溫廷柏,他正在遠處的男席面,沒時間理會她。崔蕭瀟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杯,便拿起了酒杯朝著柳玉媛所在的那桌走。

崔蕭瀟抬著那張自以為親和的臉,故作嬌柔地撩了撩耳邊垂落的髮絲,看著柳玉媛道,“這位可是方二奶奶?”

柳玉媛未曾見過崔蕭瀟,自然不知道她是誰,只以為是京城官員帶過來的家眷,便回以微笑,“正是,不知這位姐姐是?”

“我在家時便聽廷柏說起方二奶奶的風姿,如今見著了只覺廷柏還是說的謙虛了,我見到奶奶連眼睛都挪不開。”這時候整個桌面上除了宋婉寧,其他貴女的目光都放在崔蕭瀟身上,崔蕭瀟心中極為自傲,便淡淡道,“我正是廷柏的妻,忠平候府的當家主母。”

崔蕭瀟話才說完,桌上的眾人面色有驚訝也有譏諷,似乎是實在沒見過有這般厚臉皮的妾室,竟然敢上門聲稱自個兒是當家主母。

其他的貴女們尚且忍著,只是那盧紫君卻是直接笑了出來,看著崔蕭瀟道,“據我所知,忠平侯府的當家主母,溫廷柏的妻子只有我身邊這位宋姐姐。這是什麼時候,律法還換了,現在都可以娶兩個妻了?”

崔蕭瀟見自個兒被笑話了,臉上紅了兩分,卻還惦記著要替自己拉回兩分面子,出聲道,“我雖是個妾,可在侯府是實打實的當家主母。侯府一大家子,廷柏也護著我,根本沒把宋婉寧放在眼裡。我如此,便和那當家主母有何異?”

崔蕭瀟此言一出,周遭皆是譁然。

如今盛京,哪個侯爵人家敢寵妾滅妻,只怕是只有忠平侯府一家做得出來這樣的醜事,竟然還能讓這妾室管家,簡直是駭人聽聞。

坐在不遠處的男席面官員們看著溫廷柏的目光都極為複雜,當即便小聲談論了起來。

“忠平侯府做出來這般丟人現眼的事兒也不知道捂著些,竟然還帶著一個妾室招搖過市。”盧紫君將手裡的杯子往桌上一拍,只看著崔蕭瀟冷笑道,“這世道竟然還有如溫廷柏一般如此寵妾滅妻的蠢貨?婉寧嫁到忠平侯府只怕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依我看,老鼠一生生一窩,只怕是那忠平候府的男人沒一個好的,全是這般寵妾滅妻的貨色。”

崔蕭瀟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個兒約莫是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