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做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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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控制著自己不要多想。
這個疑惑也並沒有困擾我多久,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工作人員遞給慕北川一份資料,“您說要裝修隊,我給您問了好幾個,每家風格都不同,您看看,最適合裝修婚房的是這一家……”
我的心驟然一緊,腦子裡一片空白。
只反覆迴盪著一句話。
他要結婚了。
慕北川低垂著眉眼,認真翻看著。
此時此刻認真的模樣,和曾經我在憧憬婚後生活時,他涼薄淡漠的眉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以為我放下了,忘記了。
此時此刻,和他共處同一個空間仍讓我感到莫名的窒息,一種無力的憤怒和不甘,讓我無法在這裡多待一分鐘。
我急著離開。
臨走前,看了一下合同。
忽然發現異樣,這不是買賣合同,而是抵押貸款。
簽字時,他臉色涼薄不耐,我也不想耽誤他的時間,沒有多看。
也不認為,堂堂慕總會在這事上坑害我一個小人物。
不成想,還是出了岔子。
“慕總,這合同……”
“有問題?”
合同的變化讓我心緒不安,不得不頂著他不耐的目光詢問:“我們應該籤的是買賣合同,可是這個……”
男人姿態優雅閒散的坐在沙發上,合上手中資料,隨手扔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望著我的目光透著一股淡漠。
“就算是我不要的東西,也輪不到別人來隨便處理。”
在他漠然的目光中。
那一刻,我竟有些分不清,他口中的東西,指的是房子,還是人。
人都說,最親密的人往往最知道如何傷人最深。
這話不假。
曾經所有的親密糾纏都成為他了解我的渠道,傷害我的利刃。
但這份羞辱,還沒完。
“畢竟是你住過,碰過的東西,我收回來也不打算住。”
我心中如破了一個洞,涼颼颼的。
被他刀鋒似的語言刺過太多回,我竟有些麻木了,甚至想聽聽他還能說出什麼。
慕北川也從不會讓人失望,薄唇中吐出來的話如寒霜冰稜,冰冷刺骨。
“你碰過的東西,我嫌髒。”
“慕總身份高貴,自然看不上我等平民碰過的東西。”
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慕北川忽而輕笑一聲。
“你不會以為,我買這棟房子,是對你餘情未了吧?”
高大的身影靠近,眼前落下了一片陰影,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淡漠松香忽而將我包圍。
我渾身僵硬。
那些被我刻意壓制的,銘刻在我靈魂中的親密畫面席捲而來。
下一刻,被他輕輕鬆鬆的擊碎。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用一種冷漠的眼神看著我。
譏諷,輕蔑,憎惡。
彷彿在無聲的嘲笑著我的痴心妄想,輕而易舉擊潰我的內心,落敗一般後退兩步。
“慕總想多了,我沒那個意思。”
我強作鎮定的望著他。
他也望著我,但眼神卻比我要堅韌冷漠的多。
僵持中,一通電話打破沉默。
我親眼看著他拿出手機,只是看了一眼螢幕上的名字,冷若冰霜的眉眼頃刻間融化。
原來,他愛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如此溫柔。
愈發顯得不愛時,冷若冰霜。
我沒有繼續看他和誰通話,捏著合同以及那張卡轉身出門。
我已經沒有資格去拘泥情情愛愛。
有更重要的事,等我去處理。
回到家裡,我站在門口,根本進不去,家裡本就不富裕,一些上了年頭的傢俱和小擺件被摔的滿地都是。
碎片多到無處下腳。
整個屋子堪比蝗蟲過境,滿地狼藉。
而我那個罪魁禍首的父親,蔫蔫的坐在沙發上,衣服皺巴巴的,窩囊又邋遢。
我冷冷看他一眼,決定先去看外婆。
這個家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拜他所賜。
外婆一見我就哭了,一邊拉著我的手流著淚說:“歡歡啊,瘦了……在外面沒少吃苦吧?造孽啊!你攤上這麼個爹,你說他怎麼就不死在外面呢!”
外婆是個善良和藹的老人,這輩子都沒和人紅過臉。
能說出這番話,可見是恨極了。
但她身體不好,不能久哭,我摟著她瘦弱的肩膀,安慰,“沒事的,外婆,沒事的。”
父親站在門口,期期艾艾。
“歡歡,你答應債主,一定會連本帶利還錢的,你弄到錢了嗎?你可一定要說話算話啊,否則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我看了眼他包紮的手指,上面氤氳出一圈血跡。
活該啊!
根本就沒把整隻手都砍掉?沒了手看他還怎麼賭!
他不依不饒,“你聽到我說話沒有?”
我煩不勝煩,“債主很快就會到,如果你還想讓我幫你還錢,現在就安靜一點。”
他終於閉嘴了。
我冷漠的關上門,將那張貪婪醜陋的臉阻隔在門外。
半小時後,那些人到了。
印象中,父親每次欠債,惹上的人都是凶神惡煞。
看到我兩眼放光。
那種眼神就像是看著攤販上的豬肉,掂量著如何才能賣出更高的價錢。
讓我渾身發冷。
這一次似乎有所差別。
男人生的很高大,嗓門也很粗,目的也非常明顯。
就是要錢。
“錢呢?是你說要還我錢,而且連本帶利2,500萬,一分不能少,要是做不到,可別怪我不客氣。”
他扭扭脖子,掰掰手腕。
發出嘎巴嘎巴的響聲。
然而我見過太多比他還要凶神惡煞,一上來就喊打喊殺的人,倒也不怕他,直接遞過去一張卡。
“卡里有2,500萬,一分不少。”
“你可以現在去銀行查,我就在這裡等著你。”
男人有些驚訝,但卻非常爽快。
“行,左右你們一家子都在這兒,我不怕你們跑,我就不查了。下次有需要再來找我啊!”
他看了眼父親。
父親瑟縮了一下,恨不得縮成一個鵪鶉蛋。
他哈哈大笑,帶著一群人呼啦啦的回來了我家。
我緊繃的脊背一鬆。
“歡歡,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要不是你這次救了爸爸,我這條命可能都要搭在裡頭了!”
父親痛哭流涕。
我面無表情的望著他,他不是第一次這樣哭。
次數多了,讓人覺得乏味。
他接著話鋒一轉,“不過女兒啊,你看我這手傷成這樣,還要去醫院包紮,我還被他們打了,渾身上下都疼的很,你再給我點錢,讓我上醫院去看病,好閨女,我知道你還有錢的。”
他眼中的貪婪,幾乎化為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