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服飾與姬嬈等人有些相似的武者,正在某一座冰晶大殿內,分散開仔細的尋找著什麼。

因為對於奉天皇朝並不太瞭解,所以左風也並不清楚,之所以眼前這些武者,他們的衣服與姬嬈等人那麼那像,是因為他們同樣屬於奉天北州方面的勢力。

如果從大的方向上來劃分,奉天皇朝在這裡有兩股帝國勢力。這兩股勢力一方屬於軍隊直屬,管理方面相對反來說很嚴謹。另外一股屬於各城城主,而他們的管理就要相對鬆散一些。

帝國軍隊直屬的力量,更偏重於武者的培養,自然也是一處強者輩出的勢力。當然這些強大的武者,自然也要受到軍隊的嚴格約束,自由方面肯定要差了一些。

另外一方面由各個郡城、主城和鎮城構成城主勢力,他們分散在帝國的各處,星星點點如同一張大網籠罩了整個奉天皇朝。

他們負責各個城池,以及城池周邊相應範圍內的所有事物,從糧食耕種到物資的交易買賣,從一些武者的培養,到各種煉器、煉藥師的培養等。

城主可以說擁有著非常大的權利,但管理卻又相對鬆散一些,他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發展自己下轄的城池。

具體發展的想法和手段,帝國雖然不會親自參與,只規定了每年的年底之前,上交給帝國的資源數量。如果發展的好,這部分上交的資源,當然就沒有任何困難,可是如果發展的不好,那就要從自己管理的城池和周邊大肆搜刮。

而奉天皇朝有一項政策,就是不論各個地方,都不允許阻止人口的流動。也就是說當一處地方發展的不好,甚至已經到了秩序混亂的時候,下轄的人口自然會離開。

失去了人口,自然也就失去了上交資源的能力,而這樣一來到年底的時候就會形成債務,這些債務最終會落到所在的城主頭上。

這樣的城主不僅會被免職,而且還會調配到帝國國都,成為國主直屬的一支隊伍。

聽上去似乎不錯,可實際上進入了這隊伍,將來再想要出頭就難了,而且這也將會成為揹負一聲的恥辱。

這也是為什麼北州陷落後,以萬良為首的這些城主,哪怕鋌而走險,捲走了所有能夠帶走的資源和武者,也不願意退回到帝國國都重新發展。

因為北州陷落的同時,他們就不可避免的揹負上了一身的債務,這就是玄武帝國的制度,不會因為幽冥獸入侵這種特殊的情況,而有所動搖或改變。

奉天皇朝之所以能夠在這些年,逐步壯大到各方帝國之首,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是以制度來管理帝國,而非是某一個人。

不管是前段時間玄武帝國的內亂,又或者是最近葉林帝都的陷落,這些內亂究其原因,全部都是因為“人”的緣故。

由人來管理帝國,一旦利用到人與人之間的矛盾,或者由一場針對那個高高在上國主的斬首行動,就可能直接動搖整個帝國的根基。

當一個帝國由制度來進行掌控和管理時,那麼別說是向北州陷落這樣的變故,就算是帝都陷落,國主被直接斬殺掉,仍然還是能夠保證帝國本身不會陷入混亂。

整個奉天皇朝就好像是一條蚯蚓,哪怕是被攔腰斬斷,被切開後的兩段,仍然能夠頑強的活下去,並且能夠重新壯大成長。

因此萬良等人,他們根本就不敢留在奉天皇朝的範圍內,因為哪怕就算沒有了幽冥獸的威脅,他們也休想在這種制度下為自己爭取到一席之地。

如果在葉林和玄武帝國,只需要投靠一方強大的勢力,或者是投靠一個強大的超級家族,那麼就可以藉助庇護髮展。可是奉天皇朝的制度,根本就不可能允許制度管理以外的存在。

萬良走到今天這一步,心中也不免充滿了無奈,可是讓他更加絕望的是,自己等人孤注一擲的最後一搏,卻將他們推向了更大的深淵。

如今萬良帶領幾名親隨,正在這大殿的晶壁上摸索著仔細探索,目光卻時不時的瞥向,不遠處幾道盤膝打坐的身影。

一名滿頭銀色長髮,相貌古樸剛毅的方老者,以及一名身材瘦長,臉龐泛著青灰色澤的中年人。

眼前這支有些怪異的隊伍中,最強大的就要數他二人了,萬良只能夠感覺到對方的修為,遠遠高於自己,至少在御念期以上,但是具體到了哪個層次,他卻又無法準確的判斷出來。

正在暗中觀察的時候,突然腦海當中就傳來了一陣劇痛,即便是擁有凝念中期的修為,萬良都差一點直接栽倒在地。

身邊兩人下意識的過來攙扶,可是這二人也都跟著身體一顫,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口中發出了壓抑不住的低吼。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一方面暴雪等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各自收回了目光,神情淡然不見太多的波瀾。

而那些穿著與萬良同樣同樣服飾的人,一個個眼神中隱隱有著怒火在燃燒,可是當他們看向那臉龐青灰的中年人時,就只剩下了恐懼與絕望。

大家剛剛都曾經切身體會過,那種深入靈魂的痛苦,而與痛苦伴隨在一起的,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折磨。

在場所有人當中,實際上也就只有以萬良為首的幾名城主級人物,他們聽聞過“噬魂蟲”的存在,可是太過具體的情況又並不瞭解。

至於噬魂蟲的真正恐怖,未曾真正接觸過的人,根本就無法用語言來表述,而且對於古荒之地以外的人來說,名字都沒有幾個聽過,具體情況就更難以知曉了。

對於現在的萬良等人來說,他們心中是十分後悔的,後悔當初還不如拼死一戰。即便最後難以擺脫被殺死的命運,可最起碼不用受到這麼痛苦的折磨,每時每刻都讓人感受到那種窒息的壓力。

當然,這是他們如今被噬魂蟲寄生,所以心中才有這樣的想法。如果現在他們身體內沒有噬魂蟲,再讓他們重新做一次選擇的話,究竟會怎麼選,那還真的說不定。

痛苦來得很快並且十分劇烈,可同時去的也非常快,而且除了感受到自己的靈魂變得更虛弱了一點外,似乎也並未帶來什麼太過嚴重的傷害。

查庫爾對於這樣折磨人,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反倒是甄幽在古荒之地生活過一段時間。因此他內心的想法轉變的很快,此時已經能夠平淡的面對。

至於寒冰他其實與外界接觸的相對較少,在他的眼中只在乎自己重視之人的生死,這方面方倒是與逆風十分相似。

幻空從始至終都沒有太多的變化,如今自顧自的在一旁運功調息。哪怕是隊伍中的自己人,也只是覺得他有些特別,究竟特別在什麼地方,卻並沒有人真的清楚。

暴雪眼皮子動了動,用眯起來的視線掃向了鬼魘,這本來只是一個極不起眼的小動作,可是鬼魘卻立刻有所覺察。

“嘿嘿,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你們還有別的心思,這不就是在蔑視我鬼魈閣的手段嘛。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懲罰和告誡,若是你們再有別的心思,那到時候可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

話到此處之時,鬼魘突然緩緩轉頭,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暴雪,道:“明明給了他們大好的機會,卻偏偏不珍惜,這不就是自己找死麼,你說對不對啊……?”

暴雪眼皮輕輕撩起,然後就那樣平靜的回望著鬼魘,用一種讚許的語氣道:“鬼魘兄說的正是,機會嘛……當然是要珍惜,否則就只能追悔莫及了。”

兩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彼此對視了半晌後,突然齊齊放聲大笑了起來,那大笑聲直震的整個冰晶大殿彷彿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兩人的笑聲聽上去十分暢快,卻是在某一刻笑聲戛然而止,從之前的大笑聲,到此時的突然安靜,中間沒有半點緩衝,給人一種整個心陡然墜入深淵般的難受感。

剛剛經受過劇烈痛苦折磨的萬良,嘆息著看了一眼身邊的兩人,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不過身邊兩名親隨,馬上就明白了萬良的想法。

之前萬良的確動了一點小心思,因為他看出眼前控制自己的這支隊伍很特殊,內部矛盾好像很深。

所以他便考慮著,自己是否可以針對這一點加以利用,然而他的小心思,不僅被鬼魘發現,更是被對方直接警告。

尤其是鬼魘和暴雪兩人,那番意有所指的交談,雖然未曾遮掩彼此間的矛盾,可同時那齊齊的大笑,更是展露了一部分兩人的修為。

萬良正是因為看出了兩人的強大的修為,他才徹徹底底的死心了。因為面對這樣的強者,他根本不認為自己能夠有多大的機會。

而自己等人之所以能夠活著,最主要的一個原因,還是目前仍具備利用價值。如果自己失去了價值,等待自己的很可能就是死亡的結果了。

絕望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萬良開始認真的在冰壁上尋找起線索。

在這忙碌的環境中,沒有人注意到的是,幻空的脖子輕輕動了一下,隨即他身體當中,一縷縷念力,便緩緩的向外擴散延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