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從小根正苗紅只會打槍的西部牛仔,韋恩當然不是什麼“驅魔師”。

於是韋恩坦然地就搖了搖頭。

“你居然不是驅魔師……?”

對方看起來似乎更吃驚了:

“不是驅魔師,居然也能打死1階……不,甚至可能是2階的‘墮落者’,治安官先生,你很厲害啊。

“我們聽到了嚎叫聲和槍聲,追過來的時候,還以為是有人遭遇了野獸襲擊。結果沒想到,治安官先生你居然是遇到墮落者了,而且竟然還活了下來。”

這時候,

自稱“哈克牧師”的那個中年男人已經下了馬,手裡拿著一個透明的球形瓶,先是往車篷裡探頭探腦,然後整個人都鑽進了馬車裡。

韋恩和馬車保持著距離,從車篷後方往裡看。

只見對方一邊把球形瓶裡的透明液體往“灰狼”弗雷迪的屍體上潑灑,一邊口中唸唸有詞。

神態和動作看起來,倒是和教堂裡的牧師在佈道祝福時候的樣子非常神似。

像是經過同一個系統培訓出來的。

就是他那身造型浮誇而張揚的黑色系牛仔套裝,有點太讓人出戏了。

雖然黑石鎮教堂裡的牧師,平時也都是黑色系的穿著,但是人家牧師身上穿的,那可是正兒八經的修士長袍。

而且教堂裡的牧師,就算平時身上帶著槍,也不會故意露出來。

不會像他這麼浮誇,不僅明晃晃地配著槍,而且還居然是定製款的純黑色雙槍,花裡胡哨的。

但是話又說回來,

此時的車廂裡,不但躺著一個腦袋開花、雙手還明顯變異了的屍體,獵奇程度遠超一般的命案現場,而且番茄醬和豆腐花還濺得到處都是,隨隨便便就能把人身上的衣服給蹭得七葷八素。

就算這人是個騙子,光憑他這時候還敢坦然鑽進去表演的敬業程度,韋恩都覺得,對方至少不是個業餘的騙子。

唸唸有詞結束之後,對方還把球形瓶裡剩餘的透明液體潑灑在了車廂裡。

同時閉目頷首,用手指在自己左右胸前和腹部上方的位置虛點三下,劃出了一個所謂的“神聖三角”,看起來頗有格調。

韋恩選擇姑且初步相信對方的身份,稍微靠近了馬車一些。

手槍被塞回槍套裡,但韋恩的手依舊還搭在槍柄上。

看到對方似乎已經結束了之後,韋恩才問道,“哈克牧師,你這是在做什麼?”

“啊,按照傳統,身為本教區的牧師,我需要在驅魔結束之後,對現場進行‘淨化’。”

哈克牧師一邊從車廂裡鑽出來,一邊回答著韋恩的問題:

“其實這在大多數的時候都沒什麼用。通常墮落者死亡之後,附身在墮落者身上的‘邪靈’,一般自然也就同時消散了。

“這麼做的作用,其實主要是用來讓信徒們產生心理安慰而已。但這畢竟是教會的傳統——教會的傳統,本來就是通常沒用但又需要被遵守的事情嘛。”

重新踩到大地上以後,哈克牧師就轉身面向了韋恩這邊,對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擺了擺手,示意韋恩往他身上看:

“先別管那個了。治安官先生,作為一個真正的西部人,你看看,我這樣的服裝搭配,是不是很西部牛仔?”

表情中彷彿寫滿了“快來誇我”幾個字。

韋恩稍微愣了一下,臉上很快就帶上了配合的微笑,“確實很‘牛仔’,看起來非常地狂野和帥氣。”

“哈!我就知道!”

哈克牧師得意地眉頭一揚,笑得比韋恩還開心。

然後哈克牧師稍微湊近了一點,跟韋恩說起了悄悄話,“我跟你說,我其實早就想這樣試試了。要不是主動申請調來這個教區,我還沒機會這麼穿呢。”

(¬_¬)

我收回我剛才的話,如果這人是個騙子的話,那他肯定是個業餘的騙子。

“對了,這是我到黑石鎮的任命檔案。雖然按照流程,要在經過信徒們的見證之後,我和黑石鎮現任的教區牧師才算是正式完成了交接,但是既然正好遇到治安官先生伱了,就先讓你看一下。”

哈克牧師一邊說著,一邊就遞了一封信件過來。

韋恩單手接過信封之後,對哈克牧師的身份就信了個七八成。

觸感光滑厚實的壓印紙張,精緻而復古的燙金圖案和火漆印,並不是這個時代可以輕易仿製的東西。

——區區一個西部小鎮裡的教堂牧師職位,似乎不值得花費這樣的精力和成本來冒充。

展開裡邊的檔案一看,模板和樣式都和原版的“那個韋恩”小時候見過的那一份差不多,檔案的紙張在厚實之餘,還套印著複雜而華麗的紋飾。

至少這份任命書,應該是真貨。

手上有正式的任命檔案,如果之後還能去鎮上和現任的教堂牧師進行交接的話,那這個人就算不是真貨也是真貨了。

韋恩決定還是先保持禮貌,教會里的神職人員據說有能互相確認身份的方法,如果待會到了鎮上之後,發現這個牧師是假貨的話,那到時候再逮捕他也不遲。

“哈克牧師好。”

韋恩把信件摺好遞回去,同時正式地跟對方見禮:“我是韋恩·康斯坦丁,黑石鎮的現任治安官。很高興認識你,我剛才有點多疑了。”

“沒關係的。”

哈克牧師對此並不介意,還對著韋恩豎起了大拇指:

“很棒,很警惕,不愧是能成為治安官的先生。我想象中的西部治安官,就是像你這樣謹慎而英勇的形象。對了,我能叫你韋恩嗎?”

“當然可以。我是清教徒家庭出身,父母生前也都是聖靈教會的信徒,對牧師一向都非常尊敬。”

——雖然我自己,現在並不能算是所謂的“信徒”了。

“很高興認識你,韋恩。”

哈克牧師一邊說著話,一邊還從身上又掏出了一個球形瓶來:

“作為初次見面的見面禮,這個送給你。以後你再遇到類似這樣的‘墮落者’,就可以用這個砸它們。”

韋恩把東西接過來拿在手裡,一個球形的玻璃瓶,上邊有個可以擰開的瓶蓋,裡邊則裝著無色的透明液體。

“這是什麼?”韋恩問。

哈克牧師臉上的表情相當得意:

“這是驅魔用的「聖水」,還是新約克市聖喬治大教堂特製的效果增強版——相當難得的高階貨。

“對於被某些邪靈附身的‘墮落者’而言,它是能灼燒血肉的神聖液體。”

神聖手雷啊……

聽起來有點厲害的。

韋恩把球形瓶收好,想了想,感覺哈克牧師在驅魔方面似乎是個內行,就試探著套話:

“哈克牧師,所謂的‘墮落者’,具體指的是什麼意思?”

“唔……我想想,”哈克牧師臉上的笑容一僵,接著他就陷入了思考,“有太多種說法了,最容易理解的版本是怎麼說來著了……”

然後他思考了好一會兒,中間好幾次欲言又止、欲說還休。

韋恩:……

大哥,你到底行不行啊……

一個清脆而年輕的女士聲音,這時候突然從韋恩的身後傳了過來:

“按照聖靈教會的定義——被邪靈附身,而導致身體產生變異的人或者其它生靈,就是‘墮落者’。比較典型的,比如說故事裡那些狼人、吸血鬼、羊頭惡魔之類的形象,原型其實都是墮落者。

“至於所謂的‘邪靈’,按照《聖典》中的記載,則是「裡世界」的力量浸入到現實世界之後,所產生的超凡存在。

“你可以把邪靈類比成所謂的‘鬼魂’或者‘魔鬼’,但是絕大多數的邪靈,其實都只有‘情緒’或者‘本能’,而沒有所謂的‘自我意識’。通常而言,只要把被邪靈依附的物品或者生靈的肉體破壞掉,大多數依附的邪靈就會直接在現實世界消散。”

哈克牧師聽得連連點頭,

然後就扭頭看向了韋恩,“對,就是這樣的。”

韋恩在對方剛出聲的時候就轉身向後看了,只見原本停在遠處的那位藍裙子女士,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牽著馬,走到自己身後的近處。

馬鞍上掛著一把裝飾著華麗紋飾的栓動步槍,還馱著兩隻灰狼的屍體。

似乎就是之前襲擊馬車的那種灰狼,至於是不是同一只,認不出來。

隨著對方越走越近,韋恩這時候也看清了對方的容貌。

一個穿著淡藍色牛仔布料長裙的銀髮白膚美少女,頭上還戴著牛仔帽。眼睛是漂亮的絳紫色,唇色紅豔。

皮製的腰帶在她身上束出了豐滿且纖細的曲線,是這個時代的女士們所追求的身形。

只可惜她胸前的圓領開口頗為保守,並不像西部的女士們那樣開闊而坦誠。

富有,但不慷慨。

哈克牧師的熱情依舊,對著韋恩就介紹了起來:“韋恩,這位是伊妮莎·溫斯萊特,教會麾下‘驅魔師協會’的驅魔師,這段時間也會在黑石鎮居住。”

有哈克牧師作為對比,這個叫伊妮莎的美少女就顯得冷漠多了,只是看向韋恩略一點頭,就徑直往韋恩開來的馬車方向走過去了。

韋恩倒是不介意她這樣的態度,他這時候的好奇心,還停留在所謂的“邪靈”和“墮落者”上邊。

看到似乎有真正懂行的人來了,於是他就指了指旁邊的馬車,問道:

“那所謂的‘墮落者’,只用槍的話,能被徹底打死嗎?”

雖然並不熱情,但這時候正在往車篷裡觀察的伊妮莎,卻也是有問就答:

“對於不同型別的墮落者,最有效的消滅方法其實並不相同。但是如果一概而論的話,那麼絕大部分的墮落者,幾乎都可以透過破壞肉體的方式被消滅。

“並不只限於槍械。火焰、炸藥、冷兵器,只要是能造成物理破壞的東西,都有可能把墮落者消滅掉。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還是加持了各種力量的非凡物品最有效。

“當然了,有些墮落者會表現出非凡的生命力或者癒合能力,但是隻要破壞的速度或者程度超過它們能自愈的上限,它們還是會被殺死的。”

原來如此……

韋恩大概聽懂了,這個世界雖然有非凡力量的存在,但似乎也並沒有特別強。

有聖水就上聖水,有弱點就打弱點,沒有聖水之類的玩意又不知道弱點的時候,那用美式居合或者砍刀、炸藥之類的物理驅魔法,似乎也能解決掉它們。

一槍不行就兩槍,手槍不行就步槍。

打死為止唄。

韋恩想到這裡的時候,突然瞳孔一縮——

邪靈附身……身體變異……就是墮落者……

有些墮落者,會表現出非凡的生命力或者“癒合能力”……

媽耶。

那穿越過來的我,算不算是“邪靈”?

我自己,或者說我的“不死之身”,

該不會在這個世界裡,其實算是某個版本的“墮落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