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一戰成名

週三，大禮堂。

可以容納六百人的大廳人滿為患，處於水洩不通的狀況，現場的記者團甚至連站位都很難找。

宋雨宋青坐在觀眾席靠前面的地方。幾乎整個文科班的學生全都來了，四周吵吵嚷嚷，各種猜想接踵而來。

“你說，這次我們學校能一雪前恥嗎？”

“難，你沒看那兩個學校氣勢洶洶的。我哥在二中，聽說他們這次準備很久了。”

“也別這麼早下定論。你沒聽說嗎，A1上次的最高分可是有139，瘋子吧……再說，肖小不也在嗎……兩個瘋子加在一起，搞不好二中三中要翻船。”

“對對，先看先看。”

文科戰場的學生們也不管認不認識了，聚在一塊兒，討論得熱火朝天。宋青不經意地回頭瞄了一眼，聲音都驚的變了調：“咦，咦？？？遲神也來了？”

她這一嗓子，這幾排的人幾乎在同一時間轉了身。

——還真是。

“遲神？他不是理科班的嗎，來看我們文科班的比賽幹什麼？”

“來找樂子？”有同學猜測道。

“……是嗎，理科班的能進來？”

“誰敢攔他？”

明亮的燈光下，穿著西裝校服的少年坐在最醒目的地方，翹著二郎腿，神態冷淡，寬肩窄腰，氣場全開。

早在高一，凌瑾遲憑藉超高的外貌和顯赫的家世，一躍成為星楊的明星學生，是所有人眾星捧月的物件。

然而，這個無數次在學校論壇出現的熱門人物，卻是個矜持的大少爺。除了他的幾個朋友，別的女生想近他的身幾乎是不可能。因為總是以漠然的態度待人處事，其他學生暗戳戳地給他獻上了封號——“矜持的凌少爺”。

童知清知道此事後，笑得不行，見到他就逗他，“哎呀，這不是我們的矜持少爺嘛，今晚開黑嗎？”

凌“矜持”：“……滾。”

……

知禮又冰冷。此刻，挨在他旁邊的教導主任馬連深刻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主任。”少年猝不及防地開口，壓迫感如同泰山般襲來，馬連的心跳頃刻加快。

“凌少爺，怎麼了？”

“您覺得這次比賽，我們學校贏的機率大嗎？”

“這個……”馬連其實也不好講。前幾年連續輸給二中三中，校長心裡一直憋著口氣，下了命令，今年一定要好好準備。那個麻煩的老東西，自己心裡沒點數嗎？非要把難題丟給他來做，他們學校明明是貴族學校，要的是全面性，誰天天盯著文科看吶？！

再說，那麼多的少爺小姐，那麼多的贊助商和金主……誰敢真的施壓啊？他也就是走個形式，這場比賽，還不是他們玩玩就算了。

他想了想，一字一字陳述道：“凌少爺啊，咱們學校，一向追求自由、開放、全面，並不執著於文科，所以，呃……”

“你想說只是走個形式？”

凌厲的淡眸倏地射過來，馬連嚥了下口水，本能地迴避他的視線。

“但有的人可不是這麼想。”凌瑾遲冷冷道。

“啊？”馬連懵了。

“好好看著吧。”

*

後臺，參賽選手已經全部準備就位。

三個陣營，十二個學生，站在各自的區域。等一下，他們會隨著升降臺出現在舞臺。

每個人的腰上都彆著一個編號，冷雲杉是三號。

緊張是不分水準的。A2班的選手也是兩個女生，不停地做著深呼吸。

見狀，肖小主動上前安慰道：“別怕，慌什麼，贏了是榮耀，輸了也不丟人。”

“話雖然這麼說……哎呀，你這個信手拈來的大學霸，壓根不懂我我們的心情！”金羽潔急得手腳冒汗，旁邊的魏菲菲趕緊拿出紙巾給她擦汗。

肖小又看向冷雲杉。冷雲杉手裡正拿著一本書，低聲默唸著什麼，看得出來，她也緊張。

肖小：“……”

怎麼對比下來她是最沒心沒肺的一個？

在僵硬的氣氛中，主持人如同天使降臨，向她們吹響了上場的號角。星楊的四個女生站成一排，和其他兩個學校一樣，站上了升降臺。

舞臺上，燈光交替閃爍。定格的那一刻，三個隊伍同時出現在舞臺上。

掌聲四起，轟轟烈烈。

“好的，現場選手已經準備就位了，那就讓我們開始今天的比賽吧。”

場館漸漸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在聚精凝神地聽著主持人宣佈比賽規則。

“第一輪，淘汰賽制。我們將從題庫隨機抽取50道題，滿分100分，每題2分。20分鐘，主題是文學名著積累。最後，我們將淘汰4位分數最低的同學。”

賽制在之前都是沒有宣佈過的，只有在現場才能知道。因此，這不光測試參賽選手的知識積累，也考驗他們的臨場應變能力。

好在冷雲杉和肖小提前研究過題目型別，倒也不算太慌張。兩人對視一眼，各自走到站位上開始答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比賽採用電子機器記分，結果很快就能統計出來。

“好的，那讓我們看一下，有哪些同學進入了第二輪。”二十分鐘時間一到，每個人都提交了自己的答卷。很快，結果在大螢幕上飛速出現。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處。

！

“我的天哪——”

“我去，我懷疑我瞎了！！”

不光是觀眾席，就連教導主任都震驚。

“不是吧……”馬連喃喃自語，“我們這一屆文科這麼優秀嗎，哇噢……”

看著電子螢幕上顯示的結果，凌瑾遲面上顯出淡淡笑意。看來，他還是低估她了呀。

在眾人心中，本該在第一局出局的星楊學生，表現得出乎意料的好。四個女生看著計分榜上的結果，都是難掩笑意。

從第一到第十二名的分數和名次清清楚楚地依次排列——冷雲杉第一，肖小第二，金羽潔和魏菲菲並列第七。

淘汰的四個人有三個是來自二中的，還有一個是三中的。見此結果，觀眾席內其他兩個學校的學生面色都很不好。

二中作為前幾年競賽的衛冕冠軍，第一輪的結果令人大跌眼鏡。二中帶隊老師的臉瞬間就沉了下去。

A1的幾個學生在下面手舞足蹈地喝彩：“好！A班最棒！！！”

而二中和三中的觀眾團卻是很冷寂。

“哇，果然比賽結果永遠是猜測不到的呢！”主持人很有經驗，很快就重新將氣氛烘托起來，“那讓我們先恭喜星楊吧。不過，也不要驕傲，還有兩局，一切皆是乾坤未定。”

第二輪，比的是作文，也就是語言創造能力。

一共八個題目，每個人隨機抽取一個，進行半個小時的現場寫作。題目有難有易，全憑手氣。

冷雲杉抽到的題目是“寫一篇關於《駱駝祥子》的讀後感”。放眼所有的題目，這個題目絕對是最難的一個。抽到那種發散型的主題還可以，但這個主題已經把她的思路給限制住了，再寫也不能出格。況且，要是沒讀過這本書的人，或是讀的少的，基本上等於完蛋。

不過，冷雲杉沒有想到，昨天晚上她恰好完整地翻閱過這本書。託某位少爺的福，她把這本書的中心思想和重要情節記得清清楚楚。

於是，懷揣著無數的信心和喜悅，她很滿意地寫完了整篇文章。

作文的評分是把三個評委的打分綜合起來，選出最高的前四名進入最後一輪決賽。

現在二中只剩下一個選手，很容易被淘汰。但是，評委都是市裡的主任書記，專業性不是很強。所以，可能會發生任何想不到的結果。

星楊的裝置很是高階，可以將八篇作文同時顯示在八個大螢幕上，讓禮堂的所有人都能在心中有一個評價。

文科成績優秀，不代表作文也寫得優秀。

這時，高下立見。

“沒問題的，四個人，我們學校好歹進兩個呀。”宋青在底下默默祈禱著，“肖小最擅長的就是作文，她要是輸了，我就把評委的腦袋給——”

話還沒說完，大螢幕上倏地出現成績。

看清結果，宋青倒吸一口涼氣，罵街的話已經掛在嘴邊，被硬生生美化了一下，“what？？？”

“臥槽！”

“這什麼破排名啊？！評委在幹什麼，老子要找他理論！！會不會打分，不會打就滾！”

觀眾席的第一排是學校的文科老師。劉玫正和吳念聊著天，兩個女老師還說這次作文基本上十拿九穩。然後，就被排名驚得說不出話。

搞笑吧？！

“真有意思，針對是吧。”劉玫是真的動了火，冷笑，“淘汰四個學生，我們學校佔三個啊。”

“市裡的領導啊……一群古板。”吳念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我好像懂了，這就是所謂的“公平”？”

八個學生的分數相差不大，但是除了冷雲杉，星楊的其他人全都排在最後面。加上三中淘汰了一個人，現在場上的狀況是1:1:2。

冷雲杉緊張地看著肖小，“不可能啊，你寫得那麼好……”

肖小可能自己也沒想到會被淘汰，耷拉了下腦袋，不過她很快鎮定過來，下場之前還不忘鼓勵冷雲杉：“替我報仇啊。”

“加油加油！”A2的兩個女生也喊道。

在一片沸海中，冠軍爭奪賽正式開始。

最後一輪的賽制是搶答。主持人報出題目，同時題目也會在大螢幕上顯示，每個選手手邊有一個搶答器。答對得一分，答錯扣兩分。誰最後的分高，將贏得最後的勝利。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對冷雲杉都是不利的。三中還有兩個人，而最後的分數是累積的。

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此刻，她已經不只是為自己而戰，更是為整個學校而戰。

冷雲杉深吸一口氣，內心煎熬又慌張。上場前，劉玫和她們說，不要有太大的負擔，文學是交流和分享，不是競爭。

可是，剛才的二輪結果就算她再怎麼想，也覺得評委是在針對她們學校。明明大家都是公平競爭，偏偏是實力好的被淘汰。

想到這裡，她的緊張慢慢變為了怒火。冷雲杉很少生氣，她覺得生氣並不能解決問題。但是現在，她咬緊下唇，看著底下的那一排評委，眼神瞬間變了。

這場比賽，她要贏，而且要贏得漂亮。

於是整個第三局，冷雲杉全神貫注，幾乎達到了忘我的境界。可能是平時積累的知識就多，也可能是老天也覺得評委欺人太甚，種種因素加在一起，竟完美促進了她第三局的發揮。

題目涉及到的範圍非常廣，由古至今，由大到小，需要答題者極高的文學素養。從其他兩個學校的搶答速度來看，在這一點上還是略遜一籌。

場上比分逐漸拉開，二中基本上是已經和冠軍失之交臂了。只剩下一個三中，原因還是因為是兩個人。但即使如此，冷雲杉還是排在第一，把分數咬的很死。

三中的兩個女生額頭上都在冒汗。顯然，被逼到這一步，也是她們從未想到的結果。

“不是說大綱重點只有我們內部有嗎？那個女孩怎麼這麼強，感覺什麼都會啊。”又錯失一道題，三中的女生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

另一個女生抽氣道，“那我怎麼知道，按道理星楊不會有文科這麼好的女生的，這麼好的文科成績幹嘛不來我們學校！”

“……我是讓你想辦法，不是讓你招人。”

來到最後一道題。

答對，星楊獲勝；答錯，再加一道題。

冷雲杉一隻手搭在搶答器上面，冷靜地聽著題目。

“請聽題，世界名著《百年孤獨》的作家來自哪個國家？”

幾乎是同時，四個人的手摁下搶答鍵。這道題不難，就看誰的手速快了。

“好，大家都搶得很快啊，讓我們看下是哪位選手來答題。”主持人觀察著搶答器的燈光，忽地勾唇一笑，“好，那麼，有請三號選手答題。”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懸在懸崖邊。這麼刺激的現場，前幾屆從沒這樣過。

“一定要答對啊！”這是所有星楊學生的心聲。

在萬般期待中，身處舞臺中央的少女緩緩說出答案，帶著勢在必得：“哥倫比亞。”

“恭喜答對！”主持人用最大的音量向全場人宣佈，“星楊獲勝！”

“哇！！！”

“牛逼！！！！！！”

至此，星楊的學生找回了主場，伴隨著雷鳴的掌聲和呼喊聲，一度要衝破天空。

冷雲杉兩隻小手搭在臺子上，眼神略帶迷茫。她環顧四周，看見了宋青宋雨在向她招手，不停地給她比心。還有語文老師，都充滿笑意地為她鼓掌。

她燦然一笑，眼神忽地在中間定住了。

人群中，凌瑾遲站在光線最亮的地方，佔據了她全部的目光。離得遠了，冷雲杉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但她知道是他。

臺下，他為她慢慢豎起大拇指。

“恭喜你，冠軍。”